藏书架 登录注册
其他小说 > 酒泩简介 > 酒泩最新目录

女儿红(玖拾柒)

    舒荨穿着件橄榄色百褶留仙裙,裙外罩着件菊花半臂,头发左右各扎有两个髻,髻上插着数朵雏菊,许因久未打理,且又经了风吹,她的头发略显蓬松,衬的人无精打采。

    正晴着,她坐在桥中木栏上,垂眸看着桥下湖水,绣有菊花的弓鞋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因值秋末,波光粼粼的湖水落满了枯黄的柳叶儿。叶子浮在湖面上,经风一吹,飘飘荡荡的叶子都被迫往远处送去,此湖通往府外,不知柳叶儿会被送向何方。

    收回看湖水的目光,苏白偏头去看舒荨的脸,几日不见,她瘦削了不少,双眼无神,眉头轻皱,全然不似当初那个美目盼兮的姑娘了。

    察觉到苏白的目光,舒莺缓偏过头,眼神轻轻雾蒙蒙的看着他。

    与她对视,苏白这才看见,舒荨大而无神的双眼泛着红,显然刚哭过。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苏白心跳瞬间慢了一拍,他想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起。

    而在这时,忽听舒荨道:“钟离无厌骗了我。你,他赫连松落没骗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们两个,同样是盗玉符的贼,一个贼是身不由己,那两个呢?她选择相信他们,可他们呢?他们都欺骗了她。他们……从始至终,都在骗他。

    舒荨在这话时,眸光一片死寂,丝毫不像在问问题,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她已有了答案。无声地叹了口气,苏白一字一句道:“大人从不会骗人,尤其是对你。”

    有好几次,他都能从赫连松落的目光中看出他看舒荨时的端倪,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即使憋在心里,也会通过眼神透出来。

    “为什么?”

    一句话问住了苏白,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连他这个外人都能看懂的事,她却半点儿都看不出来,她是真的不懂吗?思及此,苏白笑了笑,用纤长的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因为这里,对一个人……有种不想骗饶感情。”

    “是么。”舒葚过头,静静看着湖面风景,再没一句话。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皱了皱眉,苏白别过头,往湖边垂杨处看去,依稀记得,他与赫连松落去北夏时,路边柳梢尚青,他们走了一路,后来,他好像还背了他段路。

    从那之时,他便打心眼里把他当作了大人。但奈何,这样一个冷面心善的人,情路却总坎坷。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被苏白惦念着的人打了个喷嚏,打过之后,他紧了紧拔剑的手,与屋中的另一人对质着。

    另一人一袭蓝衣,因换了季节,故而蓝衣便被换成了袍子。这人正是钟离无厌,齐肩长发极随意地被束在脑后,一缕青丝滑在脸边,今日的他,面上并无半分喜色。

    与赫连松落对峙着,钟离无厌无奈地上前了步:“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见他上前,赫连松落后退一步:“我只问你,那日舒荨被掳,你是不是故意的。”

    舒荨被掳之时,他他是被人打晕了,现在来看,他与凤昭分明是同伙的,既为同伙,他又怎么可能会被打晕。也就是,钟离无厌……极有可能是伤害舒荨的罪魁祸首。

    “我……”

    一句话问住了钟离无厌。那日舒荨被凤昭之人掳走,他确是动了恻隐之心,他确是有想过,舒荨没了或是毁了,也许他便会回头看他一眼。

    只可惜,怎么可能呢。他是男人,他喜欢的是女人。光从性别这一点上,他就已经输了。他永远也忘不了在邱城时,吴归到死都没接纳王霸的事。吴归的眼神让他害怕,害怕到怕赫连松落有朝一日,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那种眼神,简直比杀死一个人还要令人难受。

    “你,”见钟离无厌犹豫,赫连松落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本就冷然的眸子忽的冷若冰霜,他望着钟离无厌的眼睛,缓缓执起手中剑,咬牙道:“你去死吧。”

    话音落下,赫连松落手中的剑已至钟离无厌胸口。从始至终,钟离无厌躲也未躲。眼看剑尖便要没入胸口,幸在这时,赫连松落的剑即使被人用暗器打了开。

    剑尖一偏,擦过钟离无厌胳膊,涓涓鲜血流出,钟离无厌眸中满是惊愕。直到他刺向他的前一刻,他都以为,他是不会对他下死手的。可胳膊上的伤却告诉他,钟离无厌是真要杀他。

    “你没事吧!”

    下一刻,一黑衣女子破门而入。女子外罩黑色深衣,下穿凤尾马面裙,红色交领从里微微翻出,袖口宽窄适宜,衣上锈有朵朵梅花,其容貌清清冷冷,一头青丝尽由一根木钗别在脑后,举止干净利落,看起来煞为赏心悦目。

    这女子正是当初欲潜入夜府盗虎符不成盗被舒墨关在大明畔的萨摩耶。当然,她并不是真的“萨摩耶”,“萨摩耶”早在去王府的路上便已死了。

    她乃玄门四圣之一,梅君左清秋。

    “无事。”躲开左清秋欲要扶他的手,钟离无厌抬头去看赫连松落,见他满眼怒意,他强扯出一抹笑意:“如你所愿,我会去死的。不过不是现在。”

    左清秋听此,差点没骂出声来。一把扯过钟离无厌,她喝道:“你疯了?!”话及此,考虑到门外有人盯着,左清秋企图平复心情:“大家都是玄门中人,便也该明白身不由己四字怎么写。既入玄门,很多时候,个饶是非对错都是不该有的,赫连松落,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希望……”

    “别了。”打断左清秋的话,瞥了赫连松落一眼,钟离无厌转身朝外走去,捂着胳膊道:“走吧。回去复命。”

    此次虽未将两枚玉符尽数盗来,好歹也盗得了块儿虎符,他得赶快将之交到月西风手中才行,免得夜长梦多。

    “可是……”见钟离无厌真的要走,左清秋不甘心的看着赫连松落,片刻之后,她一跺脚,冷哼了声:“好自为之吧你。”

    着,左清秋便随钟离无厌一道出了房门。

    偌大厅室之中,霎时只剩赫连松落一人,他有些挫败地看着门外,满心都是自责。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