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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壹佰零肆)

    轰隆一声,雷鸣打在众人心头,在这淅淅沥沥雨幕之中,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白迟。只见白迟双手抵着剑,缓慢而又吃力地站起身,摇椅晃地向舒墨走去。

    满雨水,下红了满地泥泞,他踩着触目惊心的红,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走向舒墨,每走一步,脚下都走血水溅起,但这泥泞,倒不像是泥泞,反而更像一只只想要将人拖进地底的手。

    他走不动了,可是,他选择的路,他得走。

    走至舒墨跟前,白迟用血红的双眼看着他,缓缓扬起手中剑,喝道:“杀!”

    杀声刚起,一阵雷声从上空劈过,直劈的众人心头发麻。舒墨看了眼白迟,无声的叹了口气,他转过身,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道:“别管他了,去追前面的人,追到投降即可,”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切勿滥杀人。”

    手下人领命,不再多作停留,皆都越过白迟,迅速往前面关口追去。看这架势,合并四州、壮大夜城,已是迟早之事了。

    待大军前进之时,舒墨回身望着夜城,神色有些复杂,此次征战,看似轻松,实则险之又险。荆神二州纵承了他玉符的情,也大可不来相助于他。毕竟,以月西风现在的实力,暂时还奈何不了他们。此次能够得此二州相助,多亏阿白从中周旋,数日不见,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他有没迎…有没有想他?

    “你不能走!”忽在这时,白迟踉跄着走过来,不甘道:“我没投降。”

    无涯听此,不待舒墨回答,便先笑了一声,他懒声道:“知道你没投降,这不放你走呢吗?”

    “什么?”放他走?白迟听的脸一阵儿青一阵儿白,一股羞耻涌上心头,这股羞耻远比身上的伤更要令人难受,他颤声道:“你们,看不起我?”

    “没人看不起你。”荆州池鱼拉了下神府二公子故渊的袖子,提醒他避开路上的水洼,笑道:“能在万人阵前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不过,”他叹道:“不值得。”

    正如他一样,他们荆州完全可以不参与此事,但是,不值得。玄门摆明了是想要夺玉符,只要玉符在府中一日,便就一日不得消遣。但抱住夜王这棵大树,也并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

    是人都有贪念,凡贪念者,皆因欲字而起,夜王不对皇位有野心,不会走到今朝这一步。在玄门与夜王之间,他还是有选择的余地的,之所以没有选择玄门,便是因为,不值得。不值得的意思是,与夜王作对,不值得。

    较之玄门,他没有让人与之作对的理由。

    可话虽如此,听在白迟耳中,却又另作一番意思。

    他这般拼命,却只换来他饶一句不值,不值?

    白迟怔然之际,池鱼已跟着舒墨走了过去,眨眼之间,偌大的战场中,除却惊醒几个处理着尸体的人,只剩白迟一个。待他反应过来,他猛然回身,喝道:“我输了,但是,我输的值得!”

    一语罢,他将长剑抵至颈间,没有丝毫犹豫,便自刎在了虽是初冬、却仍碧绿苍翠的关口之郑

    如果不是与舒墨交手,他又怎会看透自己,他所求而不得的,不是万人阵前镇定自若的从容,而是不被束缚着的心。在此之前,他本以为,人所谓的自由,皆决定于自身实力的强弱。故而,为了不被束缚,为了足够自由,他便一直拼了命的往上爬。可是,拼命才得来的东西,又何尝不是一种束缚。心若为形所累,岂能自由,不自由,何谈从容着生。

    足够自由,他做不到。他已不能再回头了,回头将要面对的,是四州的父老乡亲们,本来起兵夜城便非是良计,州中之人颇多阻拦,而他不顾阻拦,偏要剑走偏锋,一意孤行,如今落得个这般无法回头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想到此,白迟只觉眼前一黑,眼前灰蒙蒙的渐渐模糊,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最后想到的人,竟是……裟梓。

    “什么情况?!”池鱼奔回来,忙要去为白迟止血,然而,他的手刚一触及白迟颈间,便被故渊拉了开:“迟了。”

    听及此,池鱼一脸愣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忽然选择自杀。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白迟,舒墨皱眉,脱下身上斗篷,盖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他站起身,对立在一旁的士兵道:“这个人,好生安葬。”

    与此同时,赫连阎在听得簇消息后,面上并无半分惊讶,反倒勾了勾唇,笑道:“好,当真是好得很。”

    他原计划是造成夜城之困,再派北夏抛去橄榄枝,迫使舒墨答应将舒荨嫁入北夏,从而让钟离无厌对她彻底死心,现在看来,真真是他太真了。

    不过,他当真以为,他就只有这点儿手段了么?这般想着,赫连阎站起身,看着栏前一池平整如镜般的湖水,问道:“赫连朝云行动了?”

    “回王爷,”在他身旁,一身穿藏蓝色直裰的和尚道:“已经行动了,估计这次,两枚玉符能够稳妥到手。”

    赫连阎双眼微眯,冷声道:“千万别让他拿到手,我要确定,最后拿到玉符的人,是玄门中人。”

    “这……”和尚有些疑惑,明面上,太子虽与玄门乃是两方势力,但这暗地里,哪个不知他们二饶关系?这么多年,众人早已默将玄门当作太子一党的了,故而玉符被谁得到,又有甚区别?

    赫连阎冷眼乜他,一句话都没有。但仅这一眼,已将和尚吓得不敢再多想,他忙抱拳,呐呐道:“谨遵阎王教诲,贫僧这便去办。”

    语罢,他一脸胆寒,作势便要逃离簇,哪知刚走两步,却听赫连阎道:“另外,让陈老板准备准备,再过不久,便是朝花节了,国破了,节也得过,不是么?”

    光头和尚听此,脸色瞬间蜡黄如土,在这节骨眼儿上,过朝花节?他莫不是……莫不是……想到此,和尚紧了紧袖中发汗的手,轻轻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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