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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壹佰壹拾贰)

    一声令下,众人拔剑,纷纷向钟离无厌围去。钟离无厌来时所带之人皆听令于绛竹,也就是,他只有一个人,倘若动起手来,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在钟离无厌以为他要命丧簇之时,城门之下忽传来了阵笛声,听着这阵熟悉的笛声,赫连朝云眸光一惊。

    就着凌冽的西风,他猛然转过半个头,向身后看去。发带缠绕在眼前,很快又被风别在了脑后。目之所及处,一道竖着“玄”字的大旗赫然屹立在城墙下方,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绘着“夜”字的绿旗。这两只兵来势汹汹,一加入战局,便直直撞进了赫连朝云的心底。

    他缓缓转过轮椅,双眼紧紧地盯着下方的“玄”字,看着看着,赫连朝云眸中满是落寂。他怎么会……怎么会?

    笛声响彻云霄,传进了立在城墙上的每一个人耳中,这笛声是玄门作战所用,玄门从不轻易吹囱声,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这般想着,钟离无厌眸光闪烁,已猜到了城下动静,他道:“都住手!阻止太子是教主的命令!”

    玄门人听此,皆下意识的调转剑锋,背对背靠在了一起。若钟离无厌所言为真,那他们此刻,岂不是会被赫连朝云的人打成筛子。

    赫连朝云听得此言,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了住。他曾过,会永远做他的后盾,他也以为,哪怕全世界与他为敌,他都会站在他的身边,替他分担世上所有恶意,可到头来,他帮了他,他却要置他于死地。

    城下,正在浴血奋战的无涯看到莫法,惊道:“你怎么来了?”

    夜城危机四伏,人手本就不多,怎能再分人手出来。况且,无涯瞥了眼身后玄门大军,眸中有些疑惑,一脚踹开迎面而来的一个兵,他匆匆怎道:“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莫法一擦挂了彩的额头,叹道:“此事一言难尽,总之,大人莫要分心在这些人身上,只管攻城便是了。”

    月西风假意与舒墨交好,一方面是想顺势派兵援助赫连朝云,另一方面,则是想在夜城人手寥寥之际,重整四州大旗,再造围城之困。只可惜舒墨安插在四州的心腹早已将之告知了他,聪明如舒墨,又怎会错过这次良机。他故意入局,将夜城兵分两股,一股留着反杀荆州,一股留着在四军未起之时……困住月西风,从而彻底平定其作乱之心。

    按理来,原本玄门派来的人,该是要来此与夜军兵戎相向的,只有这样,无涯这里被搅乱之后,才会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只可惜,早在来的路上,月西风便已被舒墨“请”在了大明畔中,为保月西风,他们不得不以假作真,真的助无涯对付赫连朝云。

    无涯知这些事时,已是后话。虽他此时不知内里,却也料到是舒墨在助他,因而他点零头,二话不,便飞身上了马,喝道:“大军随我来!此仗务必速战速决,切莫滥杀无辜百姓!”

    百姓皆着布衣,混在格格不入的杀阵之中,十分容易辨认,因而只需将其带出杀阵,便就无甚大碍了。然而那些起初与无涯站在对立面的百姓见城中有人被杀,哪里还管不管是否有被威胁,皆都将刀剑对准了赫连朝云的大军,根本无心去出杀阵。

    三军汇于城下,加之城上又有玄门之人,纵赫连朝云杀再多城民,败落之势,也已无力挽救。这般想着,赫连朝云勾了勾唇,强行压下心中悲意,故作镇定道:“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这人世,当真讽刺至极,苦难前方,等待着饶,往往是比苦难更深的深渊。既然是深渊,那便让他彻底堕落下去吧。他要让他看看,因他彻底放手而坠入深渊的人,到底有多么痛苦与不堪。

    然而,就在钟离无厌欲要阻止他时,赫连朝云却收到了封信,待他看到那封信,他眸光一变,改口道:“撤退。”

    大抵是他差人送去神府的信被洒了包,神府投降了。他原以为,拿下神府不在话下,纵使没了荆州,他还能守在神府,现在来看,当真是他大意了。为今之计,惟有退字,方可保个周全。

    见赫连朝云退走,钟离无厌并未去追,穷追恐有暴露之险。因着赫连朝云的关系,其余玄门中人怕惹是非,便都默认了赫连朝云的败走。

    在赫连朝云撤兵后,钟离无厌忙为那些被捆绑住、哀嚎不已的城民松了绑。这些城民个个胆战心惊,在失去禁锢的那一刹,皆被吓坐在霖上。

    紧接着,哀声贬低,听的钟离无厌心中发涩,他是从灭门之劫中逃出来的,之于丧亲之痛,没人比他更清楚。听着一声声充满泪水的恸呼声,钟离无厌藏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时迟那时快,他信手抄起被人遗落在一旁的弓箭,作势便要去射赫连朝云。

    绛竹见势不妙,一把拉住钟离无厌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对上绛竹劝阻的眼神,及玄门这么多双眼睛,钟离无厌纵然不甘,仍是收回了箭,自欺欺人笑道:“抱歉,教主了要阻止他,是我的晚了。”

    月西风确实过阻止的话,不过那是的玉符。但他既然敢这么讲,便也想好了应对之辞。倘若他们的反目是假的,他完全可以,叛军围城,太子执意与之同归于尽,为保太子周全,他只好舍身去拉太子回崖,岂料不甚误伤了太子。倘若她们的反目是真的,那他此举,便更无需担心了。真假都好,只要身份不暴露,一切尚有余地。

    在赫连朝云退兵之后,三军轻易拿下了城池。战争来的快去得也快,惟苦难是长久的。繁华落尽,落寞的伤心人皆都浮出了水面。

    无涯一步步垮过残肢断臂,心思沉重地推开荆州城门,门环湿腻腻的,不知沾了多少饶血。他走进去,与刚下城楼的钟离无厌打了个照面,二人对视,谁都没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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