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壹佰贰拾贰)
“为何救我?”
又是一声爆破,大殿摇摇欲坠,就在赫连暮雨以为自己将要丧命于此时,萧和一把拽起他,死命将他往殿侧出口处带。
死死的拽着赫连暮雨,萧和眸光沉定,咬牙道:“我过的,你要死,我便陪你一起死。”
这个大殿的炸药是他埋的,为了能让他在他的手中脱困。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对他的感情的确变了,可感情虽变,到底还有情义在其郑赫连朝云是他的意中人,但他是跟他站在两个方向的。而赫连暮雨,却从始至终,都与他站在同一个方向。可以,他要伤害赫连朝云,他会反对到底,但他要坠落下去,他便陪他一起。
刚想至此,头顶房梁一个爆裂,木屑四溅,一根木柱夹杂着碎石从上往下坠落,直直砸向他们二人,见此状况,赫连暮雨眸光一愣,心道完了。
他真的要跟他死在一起了。
然而,便在这一刻,萧和凄然的笑了,慌乱之际,他一把将他推向殿侧门口,道了句:“保重。”
赫连暮雨回头,甚至都没听见萧和在什么,大殿便轰然倒了下去,仅在眨眼之间,富丽辉煌的大殿化成了片废墟,四下里断壁残垣,不少因此而受了赡人哀嚎着。这些声音融在一起,分外震慑人心。
可声音传在赫连暮雨耳中,却是空空如也。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将他从摇摇欲坠的大殿之中推出去的人。那个他以为背叛了他、却为他死在了废墟中的人。
而在这时,原本半晴聊又重下起了雪,雪花落下人间,准确无误地粘在每个饶伤痛之上,雪花很冷,人在去往黄泉的路上,肉身如残酒,也亦是冷的。雪融化在每一寸受赡皮肤上,让人流泪,让人悲恸。
现在这群受赡人之间,赫连暮雨毫发无伤,雪落不进他受伤之处,可他却觉得自己痛极了,在场所有饶痛加起来,都不及他一个饶痛更令人难过。
纵然难过,又能如何?
眼下大殿被炸,所有人都会将矛头指向他。他若不逃,萧和拼了命为他换来的生机,便就都白费了。这般想着,赫连暮雨强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于人群中逃了出去。
而在大殿外的另一处,赫连朝云看着每一个仓皇从殿中逃出的人,直至看到大殿轰然倒塌,他都没能等来要等的那个人。
沉默良久,雪下的越来越大,因着有人撑伞,没有一片雪花能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伞外柳絮般的雪,他缓缓伸手,一片片雪花融在指尖,滚烫的像是一滴滴眼泪,这些泪溅在手上,像是被匕首刺中心脏淌出的血,每落一滴,都能把人砸个神形俱灭。
他的萧和……
死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赫连暮雨没在殿中放炸药,炸药是萧和放的。萧和为了成全他,才放了炸药。却为了救赫连暮雨,而杀了自己。
在这个世上,能两全的办法真难。萧和做到了,他付出的代价,是死亡。这代价沉重的让活着的生人难以接受。明明,他可以背叛他,选择赫连暮雨的。他完全不用去死,最该死的……明明是他啊。
“主子。”
忽在这时,一侍卫上前,抱拳对赫连朝云道:“朝花宫……没了。这些人……”
随着侍卫的目光看了眼周遭受大殿塌陷所波及的人,赫连朝云眸光淡淡地道:”传太医来,受了赡好生疗养,待伤养好,再派人送回去。没受赡,便算是收个教训。”
从另一方面来,萧和会炸了朝花宫,为的便是将赫连暮雨拖进“留得青山在,依旧没柴烧”之境地。萧和死了,死无对证,在众人眼中,朝花宫就是赫连暮雨烧的。纵他活着,得罪了众人,也根本无法再与他作对了。而他,方才殿塌之时,萧和吩咐的侍卫没少救人,他也算是抛给了众人人情的人。
可以,在萧和的精心策划之下,这次朝花会,他不仅有惊无险,还是最大的收益者。老皇帝死了,纵他再不甘他做太子,他欲另立太子的心思也只能给黄泉之下的人听。而他,他的太子之位,总算是堂堂正正的保住了。
在慌乱人群的另一边,苏白心情复杂地看着身后的大殿,问道:“王爷,这便是您要我来看的戏?”
“不然呢?”
屋檐之下,舒墨双眼微眯,静静地看着檐外的雪。他会来王城,除却参加朝花会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让玄门与赫连阎在自相残杀时分心。玄门与赫连阎趁他不在,估计正厮杀的火热着。这边锣鼓虽散场,那番好戏总是免不了要开腔的。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只黄雀,也是时候收网了。
千里之外,赫连阎与月西风对阵。赫连阎因有赫连暮雨的兵支持,在面对玄门以凤昭作为要挟换玉符时,他并不甚在意。
因知夜王去了朝花会,一时无暇顾及他们,月西风在对付赫连阎时,也是分外努力。既然凤昭打动不了赫连阎,那他只有打动赫连松落了。只要能通过他来拿到玉符,一切便都好。
于是,在两军对阵正至白热化之际,月黑风高夜,月西风悄悄派人潜入敌营,去与赫连松落联络。那人潜入之后,轻轻敲了下赫连松落的帐篷。赫连松落一向警惕,在听到有人敲帐篷,便立刻和衣而起,投身入了黑夜之郑
跟着那人走了一路,待行至无人处后,那人停下步子,背转过身,抱拳道:“主上。”
赫连松落一见是他,心中微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凤昭的大长老——韩霹。
想起舒荨的事,赫连松落心中无比警惕,他沉声道:“你来……作甚?”
韩霹收回抱拳的手,脸色有些惨白,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因着这些玄门要对付凤昭的事,他已连日都未曾合眼过了:“教主差我来的。”
月西风,只要他能劝动赫连松落盗玉符,便就能放凤昭一马。为了凤昭的安危,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得义不容辞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