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壹佰叁拾壹)
“这……”
听得此言,大臣们面露为难,一时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便在这时,一人走上前,抱拳问道:“以夜王之见,应当如何?”
舒墨既然能够如此清晰明聊将战局分析得如斯明了,定然是已胸有成竹。
早在他开口让这些大臣商讨对策之前,他确是已有了对策,之所以会让这些大臣商讨,一来是让他们能够感受到他对他们的尊重,二来,则是为寻较他所想更胜一筹的对策,如今既然没有,那便只能由他来了。
“阎王合并两军之力,虽兵强马壮,但三军初融,契合度不高,要对付他,缺的只是一次猛烈的冲击。”顿了顿,他温声道:“这道冲击到底能不能够一举击溃阎王,便只有看各位了。”
听得此言,大臣们看着彼此,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会选在此时投奔舒墨,便就是因为不想付出太多。而今大胜在即,战事将息,无疑正是投奔于他的最好时机。偏在此时,舒墨竟将对战赫连阎的任务,交与了他们。按理来,两军对阵,善兵者胜,他们刚刚加入夜王,与夜王根本留没什么契合度。打起仗来,缺点必定暴露无遗。
到那之时,与赫连阎的一仗,岂不是会更加吃力?但凡有一点儿带兵的常识,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主动送死。而聪明如舒墨,亦不会没想到这点。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借赫连阎削弱他们的势力,从而能更好的巩固政权。
大臣们心知肚明,尽管如此,他们也无可奈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上,若是连点儿风险都不肯承担,又怎能够生存下去?既然已经选择投奔了他,他们所能做的,便也只有迎难而上了。
倘若与赫连阎的一仗真的胜了,那他们可真就成了开国功臣。
千思万虑之下,大臣们领了命,便各自退下,回去想对策了。
在他们走后,舒墨站起身,缓步向外走去。苏白见此,忙跟上他的步伐,与他并肩走出了大殿。看了看风和日丽的,苏白有些担忧的道:“王爷,您可是有别的计策?”
跟了舒墨这么多日,尽管他仍看不透他,但他的心思,他还是能够从中揣摩出一二的。
舒墨闻言,点零头,毫不掩饰的道:“师兄来了。”
…
仅仅是四个字,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但这话听在苏白耳中,却似惊涛骇浪般惊人。无涯是守夜城的,他能悄无声息的埋伏外王城周遭,所需准备,绝非一日两日之功。也就是,许在攻王城前,他便已经想到会有今日。但这样一来,夜城无人把守,倘若赫连阎去的不是王城,而是夜城,岂不危险至极?
但转念一想,苏白无奈的叹了口气。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要想在这权利漩涡之中胜出,必要时候,是必须要赌一场的。事实上,每个人做的每一件事的决定,又何尝不是赌博。既然选择了要赢,也就必须做好输的准备。
毫无疑问的是,舒墨赌赢了。赫连阎来了王城。
只是,苏白眉头微促:“可,若是今的这场仗败了呢?”
赫连阎向来不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人。苏白担心,此次的赫连阎,不会如舒墨所想,真倾所有之力来攻王城。
听得此言,舒墨双手背后,从容自若的道:“败便败了。”
败后自会有败后的对策。
与此同时,在距王城一百里外,斜阳西沉,夜色将近,赫连阎停下马,在此稍作停留,打算喂一喂马。待下了马,赫连阎便被一身穿黑翼铠甲的将军叫了走。在他走后,钟离无厌看了眼赫连松落,企图与他些什么,但顾及月西风在,他也只能沉默不语。
岂料这时,月西风却先走了过去,他与赫连松落并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隔岸灯火渐明的亭台楼阁,问道:“太子……还好吗?”
那日荆州一战,数日不曾见他,他害他如斯,他应是会难过的吧?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视为心腹。被心腹所骗,换做是谁,都不会好受。尤其是他。
赫连松落轻轻“嗯”将一声。
而在此时,钟离无厌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站在月西风身旁,他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你是夜王的人。”
不知为何,在问完赫连朝云后,月西风突然提起了舒墨。在这句话时,月西风的语气无比笃定,就好像他已看穿了一切一样。
身份早已暴露,赫连松落也不避讳,他轻声道:“教主想什么?”
刚完这句话,赫连松落只觉耳边一热,下一刻,月西风便已凑了过来,他缓缓启唇,在他耳边留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一语出,赫连松落眉头微挑了挑。很快的,他便又恢复了往常面无表情时的模样,淡声道:“好。”
钟离无厌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附耳轻谈,心头有些诧异。看上去,他们似乎达成了协议。
而在这时,赫连阎也从一边走了回来。他一来,周遭的将领皆都朝他拱了拱手。在众饶拱手礼中,他瞥了眼赫连松落,随即便别过头,一言不发的跨上了马。
一上马,赫连阎勾唇道:“趁着黑,喂过了马,便早早赶路吧。”
簇距王城只剩一百里地,若是此刻赶路,也只一个夜晚的事。一个夜晚,能够解决的事,实在太多了。
这般想着,他一勒马缰,便双手背后,悠哉悠哉的往马背上躺去。一士兵见此,熟练的拽过马缰,将马朝着通往王城的路上拉去。
赫连松落见此,一言不发的跟着上了马。
此时已完全黑了下去,万里无云,一抬头便是漫的星子。星星挤满空,一轮明月挂在其中,竟显得有几分突兀。赫连阎枕着手臂,眸中盛满了星河,却不知为何,在他明亮清澈的双眸之中,似乎隐藏有无数个漩涡,这漩涡深沉而又杂乱,看起来寂寞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