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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壹佰肆拾叁)

    在桂花树下坐了一会儿,苏白擦了擦泪,强行稳定住情绪,便缓缓走进了门内。重新坐回桌边,酒香已渐渐散去。

    此时此刻,那“姑娘”也已换了件衣服,换上男饶衣服后,他披散着头发,耳边仍别着枝腊梅。这男人长得极是好看,好看之余,还有几分雌雄难辨。他走过来,苏白问了名字,才知他叫折耳。

    折耳。

    他们见过的。

    这个名字他听过,他也算是他的邻居,不过后来却因为一些事,最终搬走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竟也又回到了这里。不但回到这里,还与阿葵有几分缘分。

    看着苏白,折耳心中一阵酸涩,他将那坛女儿红往苏白面前推了推,轻声道:“酒一打开,便不能再放了。”

    看着碗中的女儿红,苏白再次红了眼眶。他喝的这酒,哪里是女儿红,分明是花雕。花雕本是女儿红,不同于女儿红的是,它是女儿在未嫁之前夭亡而成的酒。苏白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喝上她的花雕酒。

    最终,在折耳的请求下,苏白还是喝了那坛酒。酒入愁肠,酒香扑鼻。真让人难过。

    饮了口酒,苏白将酒重新递给了折耳。他知道,最该喝这坛酒的,应该是他。折耳笑了笑,终是没有去喝那坛酒。他跟苏白,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女儿红了。

    此生不碰女儿红,人就不会难过。不会难过,也就没有那么多纷乱的愁思。

    折耳又从外面搬来了几坛酒,将之摆在桌上,他道:“新酿的桂花酒,我请你喝。”

    桂花是秋季开的,桂花酒,则是黄老死后,他亲自酿的。一共酿了十六坛,这十六坛,正是阿葵的年龄。折耳打算每过一年,便多添一坛桂花酒酿,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忘记她了。哪怕,从始至终,她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折耳打开酒封,霎时之间,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这股桂花香熟悉的苏白忍不住想要流泪。他拿起酒碗,朝他碰了碰杯,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喝着这坛花雕酒,苏白的心沉重的难以言喻。因着难过,苏白的酒便也喝的格外多。推杯换盏之间,他已不自觉的喝了很多酒。花雕喝完,几坛桂花酒也转瞬即空。

    月上梢头之时,苏白喝的烂醉,最终倒在了酒桌之上。原本亦醉眼惺忪着的折耳见此,登时清醒了过来。不同于方才醉时的模样,此时的他,面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樱

    而下一刻,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折耳见了他,忙朝着他抱了一拳,毕恭毕敬的道:“主子。”

    这人一走进来,就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辨得是舒墨。此时此刻,他双手背后,有些沉重的道:“怎么样?”

    闻言,折耳面色有些惨然的笑了笑。能怎么样?他陪着苏白来了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帮他圆谎,他的命令,他又几时不曾违抗过。只是,折耳觉得他这么做,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样的,也没必要。

    但这些话,他也只敢放在心里想想,对他是万万不敢讲的,故而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临开口时,折耳也只道了一句:“一切都按主子所想,他信了。”

    “我没信。”

    忽在这时,黑暗之中传来晾清清冷冷之声。听见这道声音,折耳猛然回头,只见原本应醉倒在桌面上的苏白却安然地坐在那里,双眸正冷冽的看着他。

    怎……怎么会?他明明应该把他灌醉了才是。

    他爹是个爱喝酒的,身为酒鬼老爹的儿子,之于各种酒,不都喝过,但对女儿红这种酒,他却还是无比熟悉的。陈年的女儿红,根本不是这个味道,从他尝第一口的时候,便就已经发觉到了不对。

    之所以不戳穿他,是因为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原来,这一切都是舒墨设的局吗?他他怎么闺蜜那么好心陪他来,却原来是早就想好了如何为他设局么?

    所以,阿葵和黄叔极有可能尚在人世。所以,在来的路上,他之所以那么反常,其实是因为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他想让他与阿葵分开,他想……

    想到这里,苏白有些难过。是啊,他是四海八方、万人之上的王,就算不是王,他也从未曾败过,他想做什么,谁能阻止得了他。只是,让苏白难过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舒墨会将对付敌饶那一套,用在自己身上。

    思及此,苏白惨然一笑,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舒墨,失望的道:“为什么?”

    “苏公子,你听我解释。”折耳走过去,硬着头皮横在二人中间,一脸歉意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主子这么做,都是……”

    “都是我太过自私。”接过折耳的话茬,舒墨走过去,步步紧逼着苏白,问道:“阿白,在这乱世之中,你每有危难,最先冲锋陷阵的那个,一定是我。你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可是你呢?你心里有过我吗?”

    在此之前,苏白从未见舒墨失控过。而今是第一次。这样的他,让他微微有些诧异。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他对他的感情,竟然会是真的。

    因为每次和他在一起时,他都总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他风淡云轻的以至让他以为他对他的喜欢,其实并不以为意。可是,苏白到底还是低估了他。

    这般想着,他后退了步,皱眉道:“皇上,请自重。”

    要知道,现在的他,可是万人之上的皇上,身为皇上,却有断袖之癖,这等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要令下之人耻笑?

    “自重?”

    舒墨一脸受伤:“你这是要拒绝我吗?”

    不然呢?不知为何,在想到“不然呢”这三个字时,苏白突然觉得他不出口了。他知道,他的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苏白不想拒绝他。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能不去做的。

    无论是不是为了自己,他都得拒绝他。百感交集之下,苏白叹了一声,问道:“我只想知道,阿葵呢?”

    “杀了。”

    “主子……”

    在舒墨出这句话时,折耳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他,但他刚想要些什么,却又被舒墨瞪了回去。

    苏白并没有在意到折耳的反应,当然,此时此刻,他也已经无心再去在意他了。看着舒墨,他有些受赡道:“杀了?”

    这句杀了,他听得清清楚楚。舒墨是个从不会对他撒谎的人,故而,既然他问了,他对他的,也必然是真话。他杀了,那便是真的杀了。

    在完这句话时,舒墨走过去,一把将苏白抵在墙上,问道:“满意了?”

    ……

    回答他的,是两行泪水。一看到苏白流泪,舒墨登时有些慌了。他兜兜转转编了这么一个慌,为的就是怕他难过,却不成想,最让他难过的,竟是他自己。

    舒墨伸手,想要去擦苏白脸上的泪,但手刚伸出一半,他却又垂了回去。他都已经将之当作是真的了,他又何故再去戳破它呢?

    这般想着,舒墨将手藏至背后,缓缓转过了身,一句话都没便就走了。

    苏白被他的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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