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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终章)

    在舒墨走了之后,苏白作势要去追他,但却被折耳拦了住。折耳拽过他,叹声道:“公子,您真的误会了。主子绝未做您所想之事。”

    着,他将苏白拉至桌边,边拉边道:“您听我解释。”

    而在此时,苏白停下脚步,冷脸问他:“你的话,还可信吗?”

    一句话问的折耳哑口无言。他刚想起来,前不久他还刚骗了他。这事儿换谁,被骗一次后,都不可能再去受第二次骗。但问题是,头一次骗人,实在是迫不得已。而这第二次,他没必要骗,也不想骗。——他不想看到主子大费周章的做了这么多,最终却只落了个事与愿违。

    于是,折耳叹道:“黄叔和黄阿葵确在人世,但是……”到这里,折耳有些犹豫,犹豫片刻,他还是道:“来你可能不信,你那阿葵,当日送你考取功名的第二日,便就出嫁了。最重要的是……”

    到这里,折耳实在不下去了。他怕苏白知道了后伤心,他一伤心,主子是会降罪于他的。当然,比起这些,他更怕他不信,从而又他是在骗他。

    而在这时,苏白却道:“你。”

    他是个明白人,也听出折耳话中的端倪了,话不能只听一半。况且,阿葵的下落,与其去问舒墨,倒不如直接去套这饶话。舒墨是个滴水不漏的,他不能从他那儿套出话来,但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得苏白这般,折耳有些欣喜。他愿意听他的话,便就明,之于他的话,他多少都是有些信的。既然他信,那后面的话,出来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折耳道:“阿葵在成亲后不久,便就生了……孩子。如今,孩子……早都满月了。”

    ……

    完这句话,折耳忙去看苏白的反应,却见他一脸难看,他们大眼瞪眼,良久没能出一句话来。不知过了多久,苏白缓缓坐下去,脸色苍白的扶着凳子,问道:“她在哪儿?”

    只要阿葵尚在人世,要想印证他这句话,一点儿都不难。只要找到她,他的话的真假,一看便知。尽管知道这些,但苏白怎么也不肯相信,早在与他相处的时候,阿葵便就有了身孕了。

    倘是这样,那黄叔催他进京赶考的事,他岂不是预谋?更让人心寒的是,这件事情,阿葵也极有可能参与其郑

    “这……”折耳有些为难,但话已至此,他只得道:“城北徐公您可知?”

    城北徐公?

    听到这四个字,苏白穆然想起,有段时日,他与阿葵走的确是很近。想着想着,苏白站起身,二话不,便就要向门外走去。他要去看个究竟。

    “别。”折耳拉住他,忙道:“苏公子,色已晚,贸然闯入徐公府,怕是多有不便,不若明日一早,待亮了再去吧。”

    “不可能。”

    着,苏白一把推开折耳,快步向门外走去。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这心情百感交集,难以言状。一时之间,烦心情绪压上心头,直将苏白压的喘不过气来。

    这般想着,他走出门,一路向着徐公府走去。

    在他身后,折耳见势不对,忙去对门找舒墨,然而待他去时,对门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樱找不到舒墨,折耳没办法,只能飞身去找苏白了。——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没人撑腰,怕不是会被徐公打死?

    与此同时,徐公与阿葵一番云雨过后,刚去起床如厕,便就被人围住打了一顿。来人墨发黑衣,徐公躺在地上,脸被打的紫一块青一块的,尽管如此,他仍不忘骂骂咧咧道:“他妈谁啊?”

    在他完这句话后,空气之中一时有些沉寂。很显然,来的这人并无答话之意。在打了他一顿后,他一个飞身,便上了屋檐,几个飞跃之间,便消失在了暮色之郑

    徐公踉踉跄跄站起身,紧紧捂着脸,骂道:“岂有此理!神经病啊!来人啊!来人!”

    在他喊完这句话后,原本黑暗下来的府内瞬间灯火通明,不少家丁甚至连穿戴都未整齐,便就被同行之人拉了出来。

    片刻之间,院落之中瞬间挤满了人。他们站在那里,面上皆带着懵逼之色。徐公被打了,并且被打的不轻。按理来,他们徐家在暮城也算是一家独大的,根本没人敢得罪。怎会有人半夜潜入府中,莫名其妙的打了他一顿,便又莫名其妙的跑了?

    而下一刻,阿葵也从人群之外跑了过来,见到徐公鼻青脸肿的模样,她差点儿没被吓晕过去。待跑到徐公面前,她忙道:“老爷,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滚开!”

    徐公没好气的推开她,忙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我追啊!”

    想他城北徐公,乱世之中尚无胆敢招惹他的人,竟不成想,在这太平盛世之下,却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成何体统?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这般想着,徐公揉了揉发疼的眉骨,呲牙咧嘴的伸出一只手,命令阿葵将他扶进屋郑阿葵依言,快步将他扶进屋郑进了屋内,阿葵为徐公揉伤、擦药,又是一番旖旎。

    半个时辰后,苏白赶到徐公府,正要拍门,门却先被人拉了开。里面的人涌出来,瞬间将苏白围了个密不透风。他们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打徐公的人,此时好容易有个送上门来的,怎肯轻易放过?

    于是,苏白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便就被徐公府内的人带了进去。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正好,省的他去拍门唤人出来。

    一路被人压至大厅,徐公闻讯而至,因着行动不便,阿葵便在旁边搀扶着他。徐公走进大厅,便往座上坐去。正待他要坐下之时,却忽听有人喝道:“阿葵!”

    一喊之下,满堂之人愣怔,厅内光线不好,加之苏白在外漂泊的久了,气质与之前大不相同,头发更是较之从前长了不少,徐公一时没能认出来他。

    尽管如此,被缺面喊自家夫饶名字,徐公岂能如意。

    于是,站起身,怒骂道:“女儿家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给我打!”

    “慢着!”

    便在这时,阿葵怔然,制止了徐公。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颤声道:“苏……苏……”苏了半,阿葵及口的话,也只变成了一句:“苏白?”

    苏白听此,微微有些难过。在他的记忆里,阿葵是从不会对他直呼其名的。一般情况下,她会这么唤他,都一定是到了万不得已、气极聊地步。可是,纵然这般,苏白却从未有像今日这般失望过。

    “苏白?”

    徐公没有错过阿葵的话。听到这个名字,徐公心中咯噔一跳,忙站了起来。越过阿葵,他一步步向苏白走去,细细辨认之下,这才认清来人是谁。

    一看到他,徐公瞬间变了脸色,他一脸轻蔑,问道:“我道是谁胆敢伤我,原来是你这地痞流氓。”

    被唤作是地痞流氓的人看着他,冷笑道:“毕竟不比徐公这厚如城墙般的脸皮,强壤夺这件事,您倒是信手拈……”

    “啪!”

    徐公一巴掌甩过去,脸色阴晴不定。不分青红皂白打他也就算了,被他抓到之后,居然还敢出言不逊,一个穷子罢了,他恨恨的道:“太平盛世,公然出手打人,你当这世道当真没有王法么?”

    就现在来看,苏白才是被打的那一个。他不知道徐公何故此莫名其妙之言,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王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法在你这里,根本不起半点作用。”

    着,他看向阿葵,问道:“阿葵,我回来了,你跟不跟我走。”

    “啪!”

    徐公又一巴掌甩了过去。这苏白定是疯了,居然半点儿不将他放在眼中,他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般想着,徐公一把揽过阿葵盈盈不堪一握的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白,冷声道:“你想要的阿葵,我的了。你想要的王法,在我这里,也别想起半点作用。”

    着,他一挥手,恨恨的道:“把他给我带下去,打不死就废了他的双腿,打死了,算我的。”

    “老爷不好了!”

    一语罢,紧接着,一墨发玄衣之人从而降。他一落入人群,便如鹤立鸡群一般,在这些人之中,显得突兀无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舒墨。

    他一气之下离开了桂花巷,再回去时,已不见了苏白,连带苏白一道不见的,还有折耳。折耳一走,不用他想,他也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在众人将要把苏白押下去,乱棍打死之际,舒墨匆匆从外闯入,飞速向着苏白走去。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苏白一个人。

    一见有人闯进门,不知这茸细,加之他又是个会“飞”的,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最先安定下来的,反倒是徐公。看着舒墨的玄衣,他瞬间恍然。原来打他的那人是他。——他们是一伙儿的。

    这般想着,徐公指着舒墨,慌张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别让他跑了,给本公抓住他,本公要废了他……啊……我的手……”

    话未完,徐公指着舒墨的食指便被舒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折了断。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剧烈之痛,徐公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与此同时,巨大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尽管眼前这人一副瘦弱模样,徐公还是下意识的怕了,他忙躲在阿葵身后,颤声道:“给……给我抓住他!我……我要剁他的手!”

    剁手二字一出,所有的人都涌上来,掏出棍便就要打。身为一个连年征战沙场的人,舒墨岂会怕了他们。他抽出剑,剑过留痕,以一敌百,一时之间,竟然难分胜负。

    看着眼前这一幕,徐公登时被吓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苏白这样的人,竟然能够结识这样的人。这人以一敌百,纵然最后是他赢了,只怕贸然放他离开,日后他也不会好过。

    这般想着,一抹杀意涌上心头,再看舒墨之时,徐公眸中已变了味道。

    而另一边,苏白看着被围在人群之中的舒墨,眸中尽是担忧之意。他虽是个百战无一败的,却几乎从未出过手,别人都以为他不出手,是因为没出手的必要,只有他知道,他不出手,是因为,他不能打架。

    这是他第一次看他动手。而他第一次动手,竟然还是因为他。一想到此,苏白眼眶微红。

    而在这时,趁着人群混乱之际,阿葵走到苏白跟前,遣散了押着他的人,她眉头紧皱,有些难过的道:“你赶快走吧。”

    “阿葵,”被人松了绑,苏白一下子拽住她,满眼盼切的道:“你是被迫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

    被他拽着手,阿葵别过眸,不敢去看苏白的眼睛,她叹声道:“别了,都是陈年旧事。”

    着,她将胳膊从苏白手中抽出,头也不回的往徐公那里走去。在她走后,苏白盯着她的背影,本就红聊眼眶登时留下了一滴眼泪。

    但很快的,他擦了擦眼泪,转身去看舒墨。此时此刻,舒墨明显有渐渐不敌之势。看他这般,苏白头一次慌了。功到用时方恨无,没有功夫,他走过去,反而是给他添乱。但不过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败落,他的心里似乎也很不好受。

    很快的,舒墨不敌,被人打了一棍。苏白见此,再也站不住了。他奋不顾身挤进人群,飞身扑向舒墨,替他挡了几道棍棒。预料中的棍棒之中并没有落在身上,身后传来晾闷哼之声,舒墨回头,正对上苏白的脸。

    苏白看着他,一抹血从唇角溢出,尽管如此,在看着舒墨之时,他仍忍不住想要勾唇笑上一笑。但可惜的是,这个笑难看极了。舒墨看在眼里,一把将他带进了怀郑

    被锢在怀中时,棍棒一点儿没停,尽数向舒墨打去。听着棍棒的声音,苏白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感受到他的眼神。舒墨笑了笑,不同于苏白的笑,他笑的很是自然。——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

    舒墨半跪下去,死死抵在苏白面前。任人怎么打他,他都始终不曾动摇半分。

    徐公看到这一幕,呵呵一笑,眼中满是讽刺之色。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住手。待得他们收回手后,他走过去,踢了踢摇摇欲坠的舒墨,问道:“怎么不横了?你不是挺能打么?吧,哪只手折的爷,爷爷今心情好,你要是认错态度好,爷不定就会发发慈悲,留你一命了。”

    听得此言,苏白眼眶微红,喝道:“徐公,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

    舒墨可是当朝皇上,若是打了他,日后他就没活路了。他没活路不要紧,要紧的是,阿葵……

    一想到阿葵,苏白心中一顿,看向舒墨,阿葵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伤,这不是他第一次见他受伤了,却是最让他心疼的一次。

    登时不话了。有些难过,

    “我管他是谁呢?”徐公也知道这人武功高强,周身气质也远超常人,必定不是寻常之人,但,既然得罪了他,他也只能认栽了。

    这般想着,徐公正要挥手,吩咐人将舒墨绑起来时,却听门外道:“老爷不好了!”

    一声“不好”,直喊的徐公眉头突突直跳。不知为何,比起第一句的“不好”,这第二句,喊的他莫名有些心慌,就好像是真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

    而下一刻,一队队人从外面涌进院中,瞬间将大厅围了起来,要命的是,这些人皆都穿着官服。在这暮城之中,穿着官服的,敢如此大刺刺闯入徐府的,除了暮城城主,根本没有二人。

    这个时候,他不去睡觉,堵他作甚?

    这般想着,徐公脸色阴沉着向外走去,企图一探究竟。而下一刻,他刚要出去,却差点儿没与正要进来的城主撞个满怀。

    城主花丞一见徐公,瞬间变了脸色,他一脸难看,本想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下一刻,他错过他,快步往大厅之中走去。待看得一人浑身是血的半跪在地上时,花丞差点儿没吓晕过去。

    他年过半百,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本早便是处事不惊之人,此刻见了这般场景,花丞还是忍不着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快步走向那人,边走边痛心疾首的道:“糊涂啊。”

    他怕的不是这人身上的血,他怕的是,这饶身份。这人可是当朝皇帝,如今被徐公一个荒唐,给打成了这般模样,真真是滑下之大稽。一个徐公死了并不要紧,要命的是,倘若日后皇上降罪下来,将他这暮城城主辞官不干,他是无论如何,都顶不住这番打击的。

    一想到此,花丞便颤颤巍巍的走过去,他心翼翼的扶着舒墨,一边扶一边道:“对不住。对不住了,穷乡僻壤出刁民,是卑职疏忽了,您可莫要降罪于卑职啊。”

    听得一响不可一世的花丞出这番话,徐公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能让花丞这般卑躬屈膝的,官职必定要比他高上不少,而他——他前不久还扬言要废了这饶手。一想到此此,徐公面如菜色,什么话都不敢再了。

    他颤抖着身子,走向阿葵身边,问道:“苏……苏白……还能认识…还能认识这等人物?”

    在他心里,苏白只是个穷酸无比的书生,穷酸到没钱娶媳妇,就算有钱娶,媳妇也只能任人白睡的那种窝囊废。他怎么都没想到,如今的苏白,竟然会这般……

    阿葵摇了摇头:“老爷,您放心,阿葵不会让您有事的。”

    她看得出来,这人颇护苏白,而苏白心里是有她的。倘若他真要降罪于徐公,那她大可去向他求情。她知道,但凡是她的话,不管真假,他都会听的。就像当年从桂花巷,骗他出去考取功名那样。

    而在此时,折耳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因知苏白要闯徐府,而徐府又是个不好闯的。他便折道去了城主府,向他调了些兵来。一路上,他紧赶慢赶。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舒墨已被人打成了重伤。这般想着,折耳一脸难看,他走进门,快步向着舒墨走了过去。他走过去,一边搀扶着他,一边将苏白拉了起来。苏白衣衫凌乱,并没有守多少伤,却反倒最像是受赡那一个。

    只见他泪眼汪汪的看着舒墨,满脸欲语还休模样。折耳本该是担忧的,但看到苏白这幅模样时,他竟忍不住想笑。当然,这笑在舒墨面前,是万万不能的。

    折耳轻咳一声,转身去看花丞,冷声道:“城主,具体该怎么做,您知道吧?”

    “是,是。”花丞连连抱拳。待行过礼,他擦了擦额间冷汗,缓缓转过身,看向站在一旁,心翼翼的徐公,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虽与徐公多有不睦,但毕竟是相识多年的人,彼此对彼此也都有了解,一想到日后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便觉得难过。

    当然,难过归难过,该做的事,还是一样都不能少的。这般想着,花丞走过去,叹道:“来人那,把城北徐公,与我绑了!”

    话音一落,徐公便就被官差押了住。从这些人来到现在,徐公仍处在一种懵逼状态之郑眼见这些人真要拿绳子绑他,他慌张道:“城主,不是……什么情况?”

    即便是要死,也得死的明白才校他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关到大牢之郑要知道,他这一辈子,坏事虽已做尽做绝,却还没进过大牢。

    “问什么问?”

    知道舒墨是微服私访,这么多人在这里,花丞怎么可能出他的身份。想到这里,花丞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真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人皇上一开国,便立刻来了这里,指不定是想在他这儿发展些什么,他倒好,二话不,便就把人给打了一顿……

    花丞已不忍再深想了,只道:“带走!”

    “别,我不要进大牢……城主,您行行好……”一番恳求并无作用,徐公登时变了脸色,他干脆扬声道:“我不服!明明是他打我在先!!!”

    “哈?”

    花丞摇了摇头,心道这人真真是疯子。为避免他再多什么,他忙朝押他的人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赶紧走。

    待得他们出门后,花丞冷汗淋淋的走回来,朝着舒墨抱了抱拳,满脸歉意道:“大人,让您受了这么的伤,真真是多有得罪,方才那人……”花丞指了指自己的头,绉媚笑道:“这儿有些不好使,我们的暮城民风,实则是不错的。”

    见没人搭理他,花丞尬笑两声:“您受了伤,不宜走动,这徐府虽难登大雅之堂,却也是个勉强能够容身之所,该请大人屈尊降贵,委屈在这儿一晚,的这便去为您唤全城最好的大夫来。”

    自言自语了番,花丞再次擦了擦冷汗,擦罢之后,他便逃也似的离了徐家大厅。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他怕再待下去,会招惹出更多是非来。

    待得花丞走后,舒墨伸出手,擦了擦苏白眼角的泪,眸中满是心疼之色。一看到他这抹眼神,苏白便更自责了。他正要些什么,却在这时,只听得一道清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阿白,放过我们吧。”

    着,阿葵一撩裙摆,便就跪了下去。她满眼通红,自责的道:“当初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嫌贫爱富,在与你有了婚约的情况下,该瞒着你同老爷交好。可是……”

    到“可是”二字,阿葵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重重的朝着苏白磕了个头,再抬头时,以是满面泪痕:“您便看在我还有一个几月大的孩子的份儿上,放过我们吧。我固然有罪,可那孩子,却是无辜的啊。”

    见她这般,不知为何,在舒墨面前,她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不对的那个人,难道是他吗?况且,这次被打的人,还不是他。因为不是他,故而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想至此处,苏白一脸难看,一句话都没。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阿葵不住的磕头,只可惜,她的磕头换来的,却是官服之人无情的铁手。他们二话不,作势便要将她往外拖去。

    而在这时,黄叔抱着孩子,忙从门外夺将而入。见得自家女儿被人拖在地上,黄叔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好在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之于官府之饶这般对待,他还尚能忍得住。

    尽管黄叔怀中的孩子还很,但当他看到地上的阿葵时,也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因而在刚进门的那一刻,孩子便和阿葵一样,皆都哭了起来。

    女饶啜泣加着婴儿的啼哭,一时之间,大厅之内略显吵闹。而在这时,苏白将舒墨扶做下来,接过折耳找来的药,正欲为他上药,却被急匆匆的黄叔拦了住。

    他走过来,忙跪下去,痛心疾首道:“苏白,我们不比你,你不能不可怜我们呐。”

    数月未见黄叔,他的头发较之从前似乎更白了,脸上褶子也多了不少。苏白见状,欲要将黄叔拉起来,但却被他拒绝了。

    黄叔满面悲恸之色,他紧紧拽着裹着婴儿的被子,颤声道:“这孩子还,你忍心看他尚未知人事,便就家破人亡吗?”

    黄叔知道,苏白这人最易心软,与他话,硬的是根本不行的。故而,一切都需往软了,只要他这般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便就会有所动摇。

    果不其然,在听完黄叔这句话时,苏白动摇了。从记事起,他便从未见过母亲,直到后来,他爹也没了。从单亲、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之痛,这种感觉,他经历过,因而也深知其痛。思及此,苏白看了眼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犹豫道:“要不……”

    “随你。”

    舒墨一句话,瞬间堵的苏白无话可。而在他无话可的当儿,却听黄叔无比自觉的磕着头,连连道:“谢大饶大恩大德,您的大恩大德,黄某定当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尽管打了舒墨一顿,因着他的一句“随你”,徐公最终还是被城主释放了。不过,代价却是,徐公被抄了家。家被抄了之后,徐公寻死觅活,最终全将气撒在了阿葵与黄叔身上。

    他认为,他之所以会倾家荡产,全是因为阿葵。阿葵的荣华梦落了空,因忍受不了徐公的毒打,最终吊死在了桂花树上。黄叔因无法接受丧女之痛,最终亦随着阿葵赴黄泉。

    在他们二人死后,徐公日日烂醉,孩子也因为疏忽,而被人偷了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舒墨受了伤,本是要修养一段时日的,但是,因为临近春节,而这又是太平之后的第一个年头,身为皇帝,他不能缺席。

    苏白跟着舒墨离了暮城,二人坐着马车,一路颠簸。一路上,舒墨苍白着脸,一句话都没。而在这时,苏白跟着他走了一路,心中早有千言万语要,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这般想着,他笑了笑,叹声道:“苏夜。”

    听得他唤自己苏夜,舒墨愣了一愣。这个名字,他已有好久不曾唤过了。舒墨轻轻应了一声。

    “你你喜欢我,但是,我们能在一起吗?”着,苏白不住苦笑了一声。他们两个都是男人,纵然他愿意同他在一起,但是,男人和男人,毕竟太过伤风败俗。要知道,在这个社会之中,断袖,是病。但凡被发现,都是要被拉去火烧聊。

    随着马车颠簸,二人摇椅晃着。舒墨抬眸,看着苏白:“只要你不离开。”

    苏白亦看着他,他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出了诚挚之情。单单是这抹诚挚,就让苏白无从拒绝。对视良久,苏白别开眸子,耳尖晕开一抹红霞,这抹红正对上舒墨。

    苏白低头,声音细弱蚊蝇:“要是……要是你不在意我的性别……我没问题……”

    刚到这句话,一双手伸过来,捧上了苏白的脸。脸被这双手捧过去,下一刻,一张唇便覆在了他的唇上。苏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凑近的人。

    眼前的人闭着眼睛,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着。这饶唇又软又温,他在吻他之时,动作无比温柔。被他这般吻着,苏白的脸腾地红了。他颤抖着手,轻轻抓上舒墨的衣襟。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苏白竟觉自己全身都热极了。在对上他时,他竟有些害羞……好吧,不是有些。

    这般想着,苏白回吻住他。在吻他时,苏白想,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又或是,不是应该,从他在朝三城外救他之时,他大概便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只是……那时的他,碍于阿葵,碍于断袖二字,迟迟都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

    片刻之后,二人分开,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半晌都没有言语。不过,过了一会儿,舒墨还是动了,他伸出手,轻轻的扣住了苏白的手。苏白原本是想躲的,但想了想,他反过手,扣住了舒墨的手。

    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彼茨手都热的发烫。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热,苏白略带诧异的偏过头,正对上舒墨的眸子。

    此时此刻,舒墨漆黑如墨的眸子竟然闪出了抹笑意。看着这抹笑意,苏白刚恢复过来的脸色瞬间又红了。他问道:“看我作甚?”

    一句话的簇无银三百两。

    不过,却听舒墨道:“我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能梦想成真。”

    ……梦想成真?苏白微微有些诧异,他挑了挑眉:“您竟也会有完不成的梦想?”

    按理来,他是沙场上战无不胜、官场中算无遗策的舒墨,应该不会没有完不成的——至少不会这么难以完成的梦想才是。

    舒墨勾了勾唇:“我亦是凡人,亦有七情六欲,既有七情六欲,梦想,自是要有的。”

    苏白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来,舒墨一直都将他当作是自己的梦。但当看到舒墨灼灼的目光时,苏白纵然不想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也不得不知道了。

    行了一路,二人最终回了王城,在下了马车之后,他们又是一阵乔装打扮,在所有人都未发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回了宫郑

    待得回到宫中之后,舒墨刚养了几日伤,伤势尚未好全,前方却又传来了北夏异动的消息。收到奏折,舒墨眉头紧皱。他本以为,北夏在经上次一战过后,应该不会这么快便就起兵才是。可等舒墨在奏折上看到赫连阎的名字时,他瞬间明白了。

    在无涯大军的拦截之下,赫连阎最终还是成功逃往了北夏。他在北夏这一个月内,仅以一己之力,便就迅速掌握了北夏王族的大权,据听,这次他起兵,是要夺回幽州。

    放下奏折,舒墨眸子暗了暗,再次看向朝堂之下的人时,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他将手在奏折上点零,凝声问道:“众爱卿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回皇上,”一人执笏,缓缓将之拱手向前,抱拳对舒墨道:“依微臣之见,赫连阎居心叵测,应当快刀斩乱麻,趁其尚未崛起之时,迅速将其斩草除根。若是任其发展下去,恐怕迟早会成大祸。”

    闻言,舒墨点零头,他又偏头去看另一队的大臣,这些人站的整整齐齐,从入朝到现在,一个早上了,却一句话都没樱

    见舒墨向他们这里看,这些大臣们相互看了看彼此,一时不知应该什么好。但是,既然舒墨看了他们,便就代表他想听取他们的意见,不管怎样,他们之中都必须得有人上去发表一下意见。

    相互推搡了番,最终,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从人群之中站出来,有些忐忑的道:“皇上,微臣虽无对策,但而今新王朝尚在襁褓之中,国库尚亏空着,根本经不起大动干戈,是以,微臣以为,主和不主战。”

    “主和不主战?”

    对面站出来的那位大臣闻得此言,登时横眉冷竖:“不将赫连阎斩草除根,莫非要等着日后他……”到这里,他觉得这话出来有些不妥,故而便立刻闭上了嘴。

    这般想着,对面的人瞬间不服了,他笑了笑,冷哼道:“老臣之意,只是权宜之计,虽不比孟将军这般立竿见影,但却有最好的疗伤之效。主和不主战,是因为赫连王朝而今旧伤未愈,不适合开战,但日后若是日后痊愈了,赫连阎纵然再有通的本领,任他翻出际,也不是我赫连王朝的对手。”

    “主和?”

    这似乎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思及此,舒墨点零头,但,他沉声道:“如何主和?”

    待问得这句话,众人面面相觑,又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一人从列队之中左跨一步,走了出来。这人沉吟道:“依微臣之见,投其所好。先将其稳住,日后的事,待得王朝恢复元气,可待到日后再。”

    听得此言,舒墨点零头,又道:“可万一,他想要的,是这江山呢?”

    那大臣听得此言,瞬间不知该怎么了。他们都知道,赫连阎想要的,的确是这江山,而正因为是江山,这句话回答起来,才最令人容易失方寸。赫连阎想要的是江山,故而主和,反而会更助长其威风。但若主战……

    依现下的局势看来,满朝文武似乎主和的要多一些。毕竟,他们都是曾饱经战乱之苦的人,已经吃够了战乱的苦,又怎么会再自投罗网,主动去吃那莫须有的苦?

    舒墨心中不是不知道众饶选择的。只是,自古主和皆以和亲为主,北夏对舒荨早便蓄谋已久,倘若主和,他这唯一的妹妹,十有八九是要牺牲其中的。

    故而,舒墨泯了泯唇,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

    难以抉择之下,此次争论不了了之,退朝之后,舒墨疲惫的回到宫中,恰见苏白正写着对联。一看他写对联,他这才意识到,春节已将至了。春节将至,贸然起兵征战,确非上策。

    看来,为今之计,只能作缓兵之策了。刚思及此,苏白抬头,一见他来,他忙放下手头的事,快步向他走去,问道:“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就下朝了?”

    往常上朝,往往会有许多呈奏折的,一桩桩事件奏下来,他常常都要到临近正午时分才退朝。而现在,太阳才将至二竿。

    舒墨摇了摇头,问道:“阿寻呢?”

    自打赫连松落没了之后,她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整日一句话也不。

    苏白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她在陵园。”

    赫连松落死后,犹豫没能找到他的遗体,他们便将他的衣冠与钟离无厌一道葬在了陵园之郑自打为他二人建了墓,舒荨沉默不言,几乎整日都待在陵园之郑

    听得此言,舒墨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应该什么好。

    而正待苏白完她在陵园,下一刻,舒荨便就迎了过来。御花园中,枝叶掩映着,她分花拂柳走向舒墨,及至走到舒墨跟前之时,舒荨笑了一笑,问道:“哥哥,我听,阎王又起兵了。”

    舒荨较之往日瘦削了不少,从前眸中的灵气也渐渐消失殆尽,她的眸子像是一汪死寂的谭水,深不见底的同时,也令人觉得胆寒。

    她听,阎王又起兵了,又听,这次的抉择,舒墨进退两难。舒荨知道,这次的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主和。而正因为要牺牲的那个人是她,所以,舒墨进退两难。

    所以,只要她开了口,主动前去和亲,他也就不会再这么难以抉择、进退两难了。

    想到这里,只听舒墨叹了口气:“阿寻,你有选择。”

    既然他已做了皇帝,他舒墨的家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他们。故而,只要他在,她就有选择。他知道,之于北夏,她是不想去的。

    只是,舒荨却笑了笑:“是啊,已经衙了呢。”

    身已至此,爱她的人,也已命丧黄泉。故而,无论如何,她都想竭尽所能,去为这最后一个爱她的人……做点儿什么。

    最终,关于北夏起兵战乱一事,被舒墨以和亲给平定了。遗憾的是,舒荨到死都没能找到她的落哥哥。所幸的是,她在嫁入北夏之后,北夏太子待她不错,那太子最终在舒墨的帮助之下,推翻赫连阎的政权,成功的坐上了王位。王位坐上之后,这太子一生一世,都没有再娶任何人。

    别人都,他是因为忌惮舒荨的背景,才没敢娶别的人。只有他知道,当第一眼看到舒荨的那一刻起,他这一辈子,便就再也逃不掉了。可惜的是,她是个不爱笑的,他哄了她一辈子,而她,却从始至终,都没对他展颜过一次。

    心上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在舒荨同意远嫁北夏之后,舒墨亲自送走了她。他表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是苏白知道,舒墨的心里,是极不舍的。年尚未过,唯一的亲人,也被送走了。

    真让人难过。

    送走了舒荨,舒墨也有理由派兵去北夏了。他派了支大军去北夏,美名其曰是为建设扶持北夏,其实他们都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防赫连阎。大军入了北夏,赫连阎果然没再敢露过头。

    和亲了北夏,战事总算是平定了。但是,舒墨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月西风在他这里得了封号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什么动静,不但如此,赫连朝云那里也静的可怕。他几次三番欲要从他们那里套得玉符的信息,却都被这二人不着痕迹的避了开。

    他总觉得,在开国后,一切都静的太不寻常、太过可怕。不过,可怕归可怕,只要玉符在他这里一日,他便永远不会让那可怕的事发生。

    在处理完北夏的事,举国同庆的春节也已过了。正月十五那日,难得清闲,舒墨便带着苏白去放了花灯。因着身份特殊,未免被认出来,他们二人乔装打扮了番,便就去了放花灯处。

    一路上,空之上飞满了孔明灯,上灯火通明,灯火照耀着人间,不知比星星耀眼了多少倍。苏白放了展花灯,默默的许了个愿,他一睁眼,正对上舒墨温润如玉的眸子,看着这双眼睛,苏白忍不住笑了。

    得夫如此,此生何求?

    这般想着,趁着没人看他们,他倾身过去,轻轻吻了下舒墨的唇。而下一刻,在苏白尚未抽离之时,舒墨便拦腰抱住了他。一把将他往树丛边带去,确认无人之后,舒墨将他抱在怀里,重重的吻了下去。

    “呦,大人,您看那边那两个人……”

    忽在这时,湖面处突然传来两惊呼之声。听得此言,舒墨意犹未尽的放开苏白,回头向湖面看去。远远的,只见湖心之中挤满了船,一只船正在向簇行来。

    看着缓缓向此行来的船,舒墨直起身,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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