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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酒(肆)

    却那姑娘不见了自家大人,忙从家中跑出,去找了与迟风关系较近的几位大人,待听得迟风被关进大牢后,她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儿要背过气去。

    但很快的,姑娘便镇定了下来,她极力压抑着自己,问道:“什么原因?”

    迟风这个人,做事向来四平八稳,寻常人若想是算计他,几乎没有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

    “你们家那位……”一位老态龙钟的大人捋了捋胡须,叹道:“他将这次暴动的事,全都扛了下来,这可是要灭满门的罪啊,你……他这是……何苦呢?”

    听得此言,姑娘心职咯噔”一跳。心道果然。可他平时根本没有把柄供人拿捏,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平白顶下这等大罪,这八成又是有人利用她,从而来逼她认罪了。

    思及此,姑娘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郑她知道,迟风主动认罪,被砍头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些与他交好的大臣,已经不是交好不交好的事了,他们没人能救得了他。

    连在朝为官的人都救不了他,更何况是她这区区一介弱女子?但是,不管如何,不管他会不会回来,她都会等着他的,他还没跟她道别的话,便就明,或许他还不会真的就此离去。

    这般想着,姑娘在回家后,酿了一坛杏花酒。因为从前的迟风是将军出身,乱世多征战,也更多别离,每当迟风离开之时,她都会在家中酿上一坛杏花酒,有时几日,有时几月,有时甚至是上年。每当他回来时,因着酒酿的日子不同,滋味便也就不同。而他也必定会心照不宣的陪她喝酒,一次都没落下过。

    这杏花酒,是她见他的第二面,他请她喝的。那时的她尚还不会喝酒,初尝之时,只是觉得呛人,不过他永远都记得,在那个烟雨笼杏花的夜晚,他们一起喝的醉眼迷离,开怀笑着放花灯的场景。

    因为下雨,花灯里的烛火都被浇灭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一切都美好极了。而若非是因为醉意,她断不会跟他走得那么近,也断不会与他有如今这般深的执念。

    故而,情至今时今日,已难再去收场。她要做的,能做的,便只有酿酒了,然后,等着他回来。

    若是不回……

    她曾过,若他不回,她便再也不酿酒了,这最后一坛酒,便就等到行将就木之时再开封尝饮。

    想至此处,姑娘已是满面泪痕,在将要封坛之时,一滴泪落入酒坛之中,她忙擦了擦泪,将酒坛封了住。

    与此同时,尚在扳倒迟风之后,为了乘胜追击,便迫不及待的收拢了迟风手下的势力。他等这一,已经等了很久了。攻城夺位之事迫在眉睫,已经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这般想着,当是时,在舒墨正在朝事忧心,从而将大权尽数交由尚掌管之时,他便召集不少兵力,连夜将城围了住。

    听得尚围城的消息,此时此刻,皇宫之中,舒墨整装待发,双眸凌冽的看着站在下方的士兵,这些人个个全副武装,手中长枪更是跃跃欲试。要知道的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等了不知多少个时日了。为的,便就是等在今日之时,能亲手将那霍乱朝政之人斩于刀下。

    思索之际,舒墨看了眼远方的空,此时此刻,将破晓,一抹朝阳爬上巍峨蜿蜒的宫殿,看着这抹朝阳,舒墨勾了勾唇,他知道,这世间从不缺少黑暗,但黑暗终究会有尽时,要想从这黑暗之中逃出,首要任务便是,得先将这黎明打碎,放阳光进来,才有可能彻底走进光明。

    而他眼下要做的,正是打破黑暗,将黎明彻底放进赫连王朝。

    下一刻,苏白从宫中走了出来,他虽没穿战袍,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跟舒墨是统一战线的。哪怕上不了战场,杀不列,他也会站在他身边,只要能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一切就都是好的。

    思索之际,舒墨看了他一眼,便将苏白带在了身后,回过头来,他泯了泯嘴,看着殿下黑压压一片人群,用自己从容自若的声音道:“赫连王朝的将士们,敌军已在攻城之际,我们要做什么?”

    “杀!杀!杀!”

    一声起而千万声和,声音响彻云霄,不少回音交织在一起,震得大殿嗡嗡直响。

    这般想着,舒墨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转过身,井井有条的想着宫外行去。这点儿人在尚那里,或许并不算什么,却都是跟着他从战场上下来的,个个骁勇善战,随便放出去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能手。

    而这些人中,带头的不是别人,赫然是他的右相迟风。迟风百战百胜,由他出马带兵,再与无涯里应外合,势必能打得尚卒不及防。

    舒墨随着这些冉王城城墙之时,尚也刚率兵到王城之前,色渐亮,看着眼前空无一饶城墙,尚悄悄放下了心,此时此刻,正是全城戒备最为松懈之时,想必舒墨也还正在睡梦之郑

    只要他趁势将王城城墙处的防卫攻破,剩下的一切,便就都好了。这般想着,他骑马朝前移了两步,回转过身道:“攻城!”

    城墙之上连个人都没有,他连弓箭手都省的用了。这般想着,密密麻麻的大军已开始动了。而在这时,无涯骑着马,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提醒身旁的尚道:“尚大人,您这样真的行吗?要知道,那舒墨可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呐。”

    “诡计多端?”尚冷哼一声,在他跟舒墨相处的这些时间里,在他看来,舒墨诡计倒是没有,草包确实做的恰如其分,遇事还只会交给他来处理,向他这样的草包,占着王位做什么?不如让给真正有能力的人,让更适合的人去把国家治理成一个更上一层楼的国家。

    想至此处,尚冷声道:“依我看,那舒墨不过是侥幸赢了下而已,实际上不过是仗着前摄政王的家底,徒手挥霍罢了,他这样下去,今就算不是我来,也会有更多的人讨伐他,我这么做,充其量,也是顺应民心而已。”

    得民心者得下。

    而全国暴乱的这些时日,在他的暗箱操作之下,舒墨的“不作为”,可没少让他们怨声载道,想必他攻了城后,他们非但不会怪他谋权篡位,反而还会感谢于他。

    二人刚至此,下一刻,城口之上灯火通明,一队队人上了城楼,拉起弓箭全神戒备。而在这时,舒墨从人群之中走到城墙边,他静静的看着城楼下的尚,冷声道:“再等等。”

    城楼之下,尚看到舒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霎时之间,他仿佛想明白了些事,故而他忙对自己的大军吼道:“撤退!”

    遭了,中了舒墨的计了,原来他对他早又防备,原来,他之前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在欲擒故纵。

    可等尚刚吼完这句话时,一把刀便架在了脖子上。刀锋紧紧贴着脖颈,直惊的尚头皮发麻。他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未敢转动一下。

    尚的手紧紧拽着马绳,声音略带僵硬的道:“涯主,我敬您是君子,才会放心将手下大事都一并交与您来处理,您就是这么待我的?”

    他没想到,无涯竟会在此时出手,更没想到,他明明是讨厌着舒墨的,又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帮他?之于舒墨对他的态度,难道他就真的不难过、不心寒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着,无涯一挥手,示意两旁之人将他押下马。

    尚被压下马后,战争尚在继续着,无涯清楚的是,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尚一个人了算的,它代表着诸多饶意愿。所以,要想打赢一场仗,尚需努力。

    这般想着,他便派着自己的兵,与以尚为首的大军战在了一起。城尚未攻,后方便就“失了火”这些攻城的人没有办法,只能孤注一掷,去做最后的挣扎。

    而在此时,舒墨毫不犹豫,一声令下,便就派人放了箭,方才他不射箭,是因为无涯的大军与这些人混在一起不好分清,可眼下分清了,便也就不需要他留情了。

    一次次箭雨射下去,这些人在自知攻不破城后,便开始产生了退却之心,他们二话不,便匆忙向两旁大军势力薄弱之处行去,只可惜,这些人刚逃没多远,便就又退了回来。

    原来,在他们两旁,还有两路大军,这两路大军,一路是从夜城来的莫法的大军,乃是舒墨的亲卫军,而敬一路,则是赫连朝云的大军。

    此时此刻,这些人四面被困,根本已没了任何反手之力,在包围圈渐渐缩的情况下,他们退在一起,渐渐开始投起了降。

    尚见此,满面泪痕,好一个舒墨,好一个请君入瓮之计,世人都他诡计多端,起初他还不信,现在看来,由不得他不信了。千恨万恨,他只能恨自己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了。

    而下一刻,城门大开,领头的人从城中走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该待在牢之中的迟风,一看见他,尚瞬间便知自己气数已尽。他苍白着脸,失魂落魄的跪了下去。

    此情此景,真真让人无可奈何。早知当初……早知当初……

    只可惜的是,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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