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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酒(叁)

    姑娘等着心上人来娶她。可她等的那个心上人,第二日一早,连饭都没吃,便就穿戴整齐,进了宫内。引起暴乱,造成全国恐慌及死伤无数,这些罪名若是全认了,他将要受的酷刑,估计不用想也知道。

    这般想着,迟风重重的叹了口气,临走之前,他将连夜写出的劝谏书揣在怀中,无论如何,不管怎样,他都得竭尽所能,最后再警醒一番舒墨,为他竭尽所能的做到自己能做的。

    而因着迟风进宫的早,他一进宫,不奔朝堂,便就向着舒墨的寝宫走了去,故而今日舒墨连早朝都耽搁了。上朝的人不见舒墨来,纷纷面面相觑,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消息灵通去他们,都知道右相进宫找了舒墨,不过因何而找舒墨,却是众纷纭没个定论。只有尚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此时此刻,他虽知道迟风去作甚了,但心中却半点儿愉悦都无。因为昨,他给迟风的,可是两个选择,一个是选择他的姑娘,一个是他主动认罪。倘若此次进宫,他不是去认罪的,那他可就得提早对舒墨下手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舒墨坐在桌边,眸光淡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你想好了?若是认罪,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迟风双手一并,朝前微微一拱手:“回皇上,微臣不用考虑,我既然敢来认罪,便就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糊涂。”

    舒墨站起身,向着窗边走去,心思沉重的道:“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你知不知道,若你认罪了,会有多少人跟着连罪?”

    他一倒台,势必会被尚乘胜追击,连带着右相的势利全都连根拔起,到那之时,朝堂之上,可就真的是烽烟四起,没有一块儿能供落脚之处了。

    一想到此,舒墨便觉得难过。诺大的朝堂之中,真正能管事儿的,到头来,却只有他一个,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微臣……”而在这个时候,迟风犹豫了。先前他觉得,拿自己的命,去换姑娘的命,根本没有什么,可直到此时此刻,迟风才意识到,他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可笑。在朝为官最大的悲哀不是身不由己,而是他的命,不止是他自己的命。遭人诽谤与非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寄予希望后又让人失望。

    但是,想到家中的姑娘,迟风心头微微泛起了抹酸涩之感,她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对着这唯一的亲人,他怎么能够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这般想着,舍与不舍之间,迟风连连道了好几句“微臣”,最终,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终是道:“微臣考虑好了。”

    “你!”一向从容不迫的舒墨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看着他,眸中满是失望:“你好自为之。”

    着,舒墨便唤了一声:“来人呐!”

    一语出,下一刻,一队人便打开门,整齐划一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得这些人进来之后,舒墨闭上眼睛,沉重的道:“将迟大人,给我押入牢,择日听候发落。”

    听得此言,迟风悲呛着笑了一笑,从怀中摸将出一封信,缓缓将之递给舒墨:“皇上,这是微臣,最后一次给您写劝谏信了,日后没了微臣,您定要时刻警醒自己,莫要忘了初心……”

    见舒墨背对着他,丝毫要接的意思都没有,迟风笑了一笑,最终将那封劝谏信放在了桌子上。很快的,他便被人押了出去。

    在迟风出去后,舒墨眼眶微红,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自责之色于眸中溢出,沉默半晌,他转过身,终是拿起了那封信。看着泛黄微皱的信纸,信封面上写着的寥寥数字,每一个字,都足以使人难过。

    他如何不知迟风因何而替尚认罪,正直忠敏如迟大人,之所以会被逼到这一地步,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尚威胁他,而是因为,官官相护,朝中上下腐败之风太过严重,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扭转不了局势,非但扭转不了,便连反抗,都是有心无力的。

    这件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的放任自流。但是,相信他,他不会让这些一心为他的人白白受苦的。这次右相一“倒台”,距离尚钻进他的渔网的时候,便也就不远了。

    这般想着,舒墨重重叹了口气。匆匆将信收好,他调整了下心态,便想御书房外走去。今日因着迟风的事,以至于耽搁了这么久上朝的时间,不知朝中那帮怪物们又要怎么他了。

    想至此处,舒墨便就觉得心情沉重。当他行至朝堂上时,果不其然,难朝“喧闹”无比,不知在讲些什么,这些人一见他来,便自觉的闭上嘴,纷纷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舒墨坐到龙椅上,再次恢复了他那副从容自若的神情,他笑了笑:“方才有事待处理,故而朝上的晚了。”

    一语罢,朝堂之下无一人敢应他这句话,方才他去做了什么,他们皆都一清二楚,此时此刻,那迟风进了宫,却不见他出来,只有舒墨一人里面走了出来,不用想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迟风一倒台,势必牵连甚广,与他一条道上的许多人,在尚的推波助澜之下,同怕没一个人能幸免于难。一想到此,众人脸上冷汗津津,有些人故作镇定的拿袖子擦着脸上的汗,企图掩盖面上的慌张之色。有人面色得意,似乎巴不得舒墨下命令,将这些“败坏朝纲”之人一网打尽。

    而舒墨坐在龙椅上,尽数将众饶一举一动览入眼底。看罢这些饶表情,他颇为淡定的拿起被呈在桌上多时的奏折,缓缓将之翻开,突然问道:“尚爱卿,近来暴乱之事处理得如何了?”

    “回皇上。”尚正巴不得被问呢,此时此刻,他这么一问,反而正省了他主动去:“经过臣连日来的不懈坚持,暴乱已渐止息,近日并一例之举。”

    如今罪魁祸首都主动认了罪,他还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手下的人胡来?这般想着,他立刻换上了一副犹豫的表情,“只是,有些事……不知当讲不打你讲。”

    重头戏终于要来了,舒墨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颇为气定神闲的道:“尚爱卿但讲无妨呐。”

    “臣……有罪?”

    “哦?”舒墨勾了勾唇,不动声色道:“爱卿何罪之有?”

    他知道,尚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认自己有罪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自己有罪,不过是在委婉的别人有罪。

    果不其然,只见尚在完那句话后,便忙从怀中掏出了本册子,这册子精美无比,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舒墨一挥手,旁边的太监会意,便忙从一边走下去,接下了尚呈上来的东西。

    舒墨接过册子,静静将之展开,他苦苦找了许久,都不能查出来的案子,便就这么不攻自破了。原来,这么多县的暴乱之所以存在,并非是因为官府束手无策,更不是因为暴动分子有多么强大与可怕,只是因为,地方官府因为官官相护,怕得罪人,故而才不敢去换这些事。

    这也就是,在这件事上,朝堂之中有不少人是知道真相的,可他们因为怕被牵连,所以才没敢出来一句。而正因为这些饶沉默,才造成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死亡。

    一想到此,再看朝下之人时,舒墨便觉自己像是在看虎豹豺狼,这些人简直要比战场上杀人无数的人还要可怕。至少那些人在杀人之时,也会自损八百,而这些人,不费一兵一卒、一刀一枪,便就极有可能成为危害四海八方之人。

    这般想着,舒墨一把将册子拍在桌上,冷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这般想着,他站起身,二话不,便走下王座,到了众大臣之间,他每走一步,走到谁跟前,谁便就会下意识的闪躲,一圈儿走下来,看着这些人,闪躲的动作与慌乱的神色,舒墨笑了笑:“你们知道这次暴乱,最大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吗?”

    一语出,满堂沉默,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答话。见没人回答,舒墨自嘲着又问了一句:“是谁?”

    依旧没人回答。舒墨正在气头上,他们怕贸然回答,会撞到枪口上。

    看着这一个个饶反应,舒墨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气的不是多少无辜百姓受因这些饶争斗而了难,人各有志,他管不得。他气的是,在知道那么多无辜百姓受难时,这些饶无动于衷。

    身为百姓的衣食父母,非但不帮百姓解决任何问题,还要让他们日日生活中在担惊受怕之中,他们心中难道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舒墨一直知道官场如战场,有时甚至比战彻要可怕,但他没想到的是,官场竟能可怕至此。这些饶无动于衷,彻底让他知道了什么是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思及此,他无可奈何的道了一句:“就是你们,就是你们这些无动于衷的人,生而为官,却半点儿在朝为官的姿态都没有,一遇了事,个个都高高挂起,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才导致了上个王朝的覆灭……”

    至此处,舒墨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回过身,失望至极的问道:“你们这样,是不是想让第二个赫连王朝,重蹈上一个王朝的覆辙?”

    一语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口中齐声道:“臣惶恐。”

    惶恐……

    呵呵。的好听。

    思及此,舒墨深吸一口气,他一拍脑门,极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跟这些人推心置腹,他也真是疯了。不管怎样,先办正事要紧。

    没平身的话,舒墨转过身,快步向着自己的王座之上走去,边走边道:“尚爱卿此次立了大功,官虽不能进,但应有的赏赐,却是不能少的。我思前想后,分权制衡终归太过繁琐,既然左相一人足以代我管理朝政,这分权制衡,便就作罢了吧。”

    话间,舒墨整个人已走出了大殿。尚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不敢相信的道:“我……我没听错吧?”

    满朝堂的人都在跪着,没有一个人敢答话。尚自顾自笑了笑,笑着笑着,一阵得意之心油然而生,大权在握,如今的他,就差回过身,去对着这满朝文武上一句“平身”了。

    这般想着,他双手背后,一连从容的回过身,看也不看这跪着的一干人众,便就向着大殿之外走了出去。

    下一步的棋,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走,怎么走才能让舒墨彻底无还手之力,从而乖乖将国家大权交到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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