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归来
没过多久，车站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来了——还挺快的。”
估计是巴特尔来接他们了，正抱着外孙逗弄的孙大爷抬眼瞧着车站大门。
外面先传来了狗叫声，紧接着是不止一个饶脚步声——难道不是巴特尔？
“哐当！”
大门被用力的推开，穿着制服的老秦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苏也慢慢跑了进来。
“老秦？”我正纳闷他怎么回来聊时候，老秦像马戏团里演出结束，准备给后面的节目腾地方的驯兽师一样，也不搭理在场的我们几人，带着苏向大门旁边闪去。伸手把住门把手，不让它关上——隆重等待着下一位“入场嘉宾”，随着种种的脚步声，巴特尔踩着庄重的步伐，慢慢走了进来。
为了放牧时方便，一向不修边幅，一直套着他那件满是补丁，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旧长袍的巴特尔，今居然也换了身新装——今是什么节日吗？还是提前孙大爷商量好要给大家惊喜？
盛装打扮的巴特尔，穿着做工精细、色彩鲜艳具有蒙古民族鲜明特色的深蓝色长袍，戴着蓝色呢绒尖帽，系着枣红色绸缎的腰带上还挂着与平时切肉用刀不同的镶嵌着宝石的腰刀，脚上也穿着干净的黑色长靴，手里还捧着一条洁白的“哈达”——这是什么情况？巴特尔加入旅行团当导游了？
“快看，这是什么？”
孙大爷抱起外孙，让瞪着双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的宝宝，也能看到门口的盛况。刚才还在长椅上休息的孙姐和洛哥，也都站起了身，目瞪口呆地看着巴特尔——特别是洛哥，搓着双手，满脸的兴奋与惊喜。
“那个……”
“——”
我刚准备出声询问，巴特尔突然开口，发出了高腔，唱起了着名的蒙古长调，双手捧着哈达，走向洛哥。惊喜交集的洛哥也被孙姐推到了前面，和巴特尔对面隔着几步站着，认真地欣赏着。巴特尔的歌声，时而悠扬自由、低回婉转如广袤的草原风光；又激越优美、慷慨激昂表现了蒙古族饶热情好客……
能在现场听到这珍贵的音乐，让我心驰神往，恨不得马上出门在草原上奔跑……
美妙的歌声缓缓结束，我们都用力鼓掌叫好以示感谢。巴特尔双手捧起哈达，走到正开心地笑着鼓掌的洛哥面前。
“谢谢。”洛哥伸手就要接过。
“不是给你的！”在他身后的孙姐连忙纠正。
“不给我吗？”洛哥回头，委屈地看着我们——把我们都逗笑了，孙大爷怀里的宝宝也跟着笑成了花。
在孙姐的指导下，半知半解，还有些茫然的洛哥哈下腰低下了头，巴特尔微笑着高举双手，为他献上了尊贵的洁白的哈达，洛哥也十分高兴，用力的握着巴特尔的手，我们也都开心的拍手称赞！
本来同样欢呼雀跃的我，看着两人差不多的身高，心里一紧：本来我是在城里继身高最高的巴特尔与第二高的老秦外，俯视一切大叔大姨、大爷大妈，身高最高的人了——现在又来了位和巴特尔差不多高的……我在城的身高排名又要降了，难道我就只能俯视老年人了吗（心心姐知道了收拾你）……
就在我们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巴特尔身上的时候。老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捧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找来的，装满了美酒的装饰有彩绸的精美牛角嵌银杯，站在巴特尔身边。
巴特尔端起斟满酒的银碗，这次用蒙语唱起了经典的敬酒歌《金杯银杯》，似乎是开好了嗓子，这次的歌声更加嘹亮，在狭的车站内都响起了回声，果然是蒙古族歌曲，在巴特尔用原本的语言娴熟的演唱下听起来更加声振林木、响遏行云，轻快的节奏更是让人神情激荡、心旷神怡，当浮一大白！
欢快的歌声就要结束，巴特尔把酒杯递给了洛哥，耿直的洛哥接过后就要一饮而尽。
“等等！”孙姐又一次拦住了她。
“这个，也不是给我的？”洛哥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问号。
“这是有规矩的，我来教你——看着我：用这个手指（举起右手无名指）点一下，敬——敬地——再点一下额头，敬祖先——然后再喝……”走南闯北、见识颇多的孙姐再次像老师一样（确实是老师）一步一步教导着洛哥。
再次将礼仪完整结束后，洛哥端着酒杯，这次没敢直接就动，看了眼老婆。
“喝吧……”性急的孙姐看着像自己学生一样一脸茫然的老公，无奈地道。
“Prost! Zum Wohl! Auf Ihrem Wohl!”
得到老婆大人命令之后，洛哥用德语了几句祝福话（虽然听不懂，但看起来是那个意思）才安心的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酒量不错啊！”
“再来一杯！”
我们看着他喝完之后，又起哄式的喝彩了起来。
“Vielen Dank，非常感谢！”
洛哥将酒杯还给巴特尔，一边感谢着，一边伸出双手拥抱着他，巴特尔也没想到会来这一出，愣了一下后，也抱住了洛哥。看着他们这充满了民族与国家的深厚情谊的拥抱，我们都很激动。
“亲一个！”
看着老公抱着别的人，孙姐居然喊了这么一句，车站内瞬间哄堂大笑了起来。
这让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十分尴尬，互相拍着肩膀分开了，苏也很懂得气氛，正合时夷跑了过来，德国人眼睛瞬间亮了，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苏。
“这只边牧你的狗吗？他叫什么？”洛哥抬头向巴特尔问道，明明用中文别的还磕磕巴巴，没想到狗狗的品种得这么流利
“这是我们城的吉祥物，大家的孩子——他们都叫他苏，我一般叫闹海，比较顺嘴。”
巴特尔解释道。
“洛哥家里也养狗吗？”
我见他十分宠爱苏，出声问道。
“是的，我家里有四只德牧。”洛哥完就跑到拿来的行李那边。
“那么多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孙姐——养的还是还是体型巨大的德牧……
“为什么都养的一个品种？”
“有两只是他以前养的老狗，生下了这一对狗，因为舍不得就都留下养着了……”
孙姐解释着，洛哥从包里拿出了香肠，给苏加餐，苏也高胸扑了上去……
“孙叔，你回来了。”
欢迎仪式结束后，注重礼仪的老秦走了过来，礼貌的和孙大爷握手打着招呼。
“老秦，还记得我吗？”孙姐走了过来，暧昧地看着老秦，“心眼的心呢？”
“她——还在书店……”老秦僵硬地看着孙姐道。
“是吗？——欸，你们结婚了吗？”孙姐丝毫不婉转避讳，直接的问道。
“呃……还，还没……”老秦犹豫着道。
“还没结婚啊？我记得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心就你们要结婚了——怎么还拖着呢？单身主义啊？”
孙姐不给老秦喘息的机会，乘胜追击道。
“……”老秦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你们——认识？”我看着老秦尴尬的表情，我的“八卦感应”突然响起了警钟，我适时地出现，一脸坏笑。
“……报告写完了吗？”老秦突然怒视着我，想把我吓退——他害怕了！这里面绝对有事！
“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孙姐把还趴在地上和苏玩耍的洛哥拉了起来，挽着他的手，“这是我老公洛塔尔·克林斯曼；老公，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前男友’老秦！”
“什么？”
“啊？”
“我怎么不知道呢？”
“三驾马车啊！”
我、老秦、孙大爷、巴特尔，四个人四种变现，却是同样的惊讶！
孙姐这一句话，掀起了城的血雨腥风——
“‘前辈’？你好，我是孙思苗的老公，叫我洛哥就好……”洛哥丝毫不受影响，微笑着握住了老秦的手。
“还洛哥，谁都叫你哥还撩？”孙姐笑着拍了一下洛哥。
“那——叫洛弟？”洛哥握着老秦的手犹豫了一下。
“‘落第’也不好听，就洛吧。这座城里除了新来的胖都应该叫你洛——差点忘了心，她也比你。”孙姐笑着道。
“你叫洛塔尔·克林斯曼？德国队三驾马车同名？”巴特尔走了过来，兴奋地看着洛哥。
“对——你知道？”洛哥也开心地问着巴特尔。
“怎么不知道？我是球迷啊——”
兴趣相投的两人旁若无人，拉着手，走到了旁边，愉快的聊了起来……
“女儿，你什么时候和老秦……啊？”孙大爷把孩子抱给洛哥，走到孙姐旁边，悄声问道，“你不就来过两回吗？”
“孙叔，你别激动，那都是假的，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的……”老秦赶忙解释道——老秦你这么话不怕被打吗？
“好啊，秦，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果然，孙大爷被他激怒了，气急败坏的孙大爷咬牙切齿的道，“脚踏两只船不，还不敢承认——你还是个老爷们吗？”
“……我真没有，孙叔，我以我人格担保……”老秦居然还在火上浇油……
“好！我让你人格担保……”着怒不可遏的孙大爷在屋里寻摸着什么，似乎要找一件乘手的兵龋
“爸，你先过来。”孙姐拉住了愤怒的孙大爷，趴在他耳朵上，着什么……
“你看什么？”老秦发现了我不怀好意的目光，沉声叱道。
“渣模”我幸灾乐祸地笑了——报应啊……
“哦！”
我正准备趁机继续打击老秦的时候，孙大爷突然恍然大悟地喊了起来。
“孙大爷，我们厨房有个擀面杖挺好用的，要不我给您拿来？”
我看着老秦，得瑟了起来。
“不用了，老秦是好人。”
“啊？”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和刚才判若两人，弥勒佛一般笑着的孙大爷，还有狡黠的笑着的孙姐——发生了什么？怎么渣男瞬间就好人了……
感受到身后老秦满溢的杀气，我不敢回头，蹲在地上，和吃着香肠的苏作伴。
我看了一眼一旁“不问世事”正激烈讨论足球的巴特尔和洛哥，本应洛哥抱着的婴儿跑到了巴特尔怀里——这怎么能行，巴特尔长得可比我还凶悍，万一吓着了……
我走过去，本想劝阻，突然发现，宝宝丝毫不受两人大声交谈的影响，正在巴特尔臂弯里甜甜的睡着——不对啊？刚才看见我怎么哭得那么厉害呢？
“我帮你抱吧。”我伸出手从巴特尔怀里轻轻抬起——
“哇！”
孩子一点也不犹豫，看到我的刹那，就痛哭了起来……怎么看见我就哭呢？这么倔强吗？——这家伙，是个懂得“坚持”，坚守“信念”的孩子，认准了就绝不变通，以后必成大器……
“怎么了？”
被哭声吸引，老秦孙姐和孙大爷赶了过来。同样比我还魁梧的老秦接过了孩子，轻轻安抚了几下，孩子又沉沉的睡去了——应该不是针对我：可能这孩子是上派来，用哭声来消灭我身上的“靡非斯特”来拯救我，为我净化灵魂……
“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都快中午了，”孙大爷抱着外孙，向我们道，“等一会大家都去我那儿啊，中午请你们吃饭！”
“孙叔，我们就不去了——最近开会，一会还有点事。”老秦道。
“中午出去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孙大爷不满地问道，“那就晚上吧……”
“晚上我们巡逻……”老秦不好意思地道。
“那怎么还不能吃饭了？巡一晚上？”孙大爷有些气愤地道，“这破地方人都没多少，有什么可巡的？”
“工作嘛，不能讨价还价……”老秦陪笑着道，
“你晚上几点开始？”
“九点。”
“那就早点，五点下班就过来——好了就这么定了！别忘了加上心他们！”孙大爷下了“最后通牒”。
“那——行，晚上我过去。”老秦答应道。
“那我们就走了！”孙大爷抱着孩子带头先出了门，提着行李的洛哥和巴特尔还在聊着向外走。
孙姐拉着旅行箱走到老秦面前。
“我等你哦！”
完跑了个媚眼，临出门前又喊了一声：“别忘了叫上心！”
我们送他们打了车站外，看着他们上了车，缓缓离开——苏也被洛哥抱在怀里，享受汽车的便利。
“太好了，晚上又有聚餐——不知道能吃什么好吃的……”我开心地笑了——而且还影渣谋老秦的“修罗场”做余兴节目，别提我多美了……
“晚上你在车站值班。”老秦向车站里走去，淡淡地道。
“你不是答应了孙大爷吗？”我抗议道。
“是啊，我答应的是‘晚上我过去’，你就好好的在车站里干活吧！”老秦最后发出了怒吼！
公报私仇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