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毁灭世界
调查团来到卡塞尔第四。
夏弥缓缓睁开眼睛，浑身都是汗，好像刚做了一个噩梦，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被柳震一拳打倒当中，他躺在豪华的大床上，犹如窗帘般的纱布将整个床都遮住，身下的床与枕头都是高级货中的高级货，他的意识尚且不清醒，可他也知道他不应该躺在如此豪华的床上，享受古代王子般的待遇。
有个人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把折刀，缓缓的削着梨。
就算衰老也显得帅气的脸，穿着深黑色的西装，胸口戴着一枚红色玫瑰。这个老人满头银发，可他的脸庞却硬朗的仿佛年轻人，他的手已经被时间所侵蚀显得有些枯瘦，可拿着梨的时候却稳得仿佛握着一把枪。他认真的削着梨，专注的宛如读着圣书的神父。
“昂热。”夏弥轻声呼唤他。
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昂热，就在这里。
隔着床纱，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昂热神情的认真与严肃，这个老人应该已经发现夏弥已经清醒，可他依然没有去理会夏弥，只是削着梨。夏弥缓缓吐息，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感到胸口的闷气向外扩散出去一些，他感觉有些舒服，但精神上却渐渐的绷紧了。
他不该在这里。
被柳震一拳击倒，他应该关在监牢里，全身都被高等级的束缚炼金术给束缚住，同时他的大脑也应该被探查无数遍，他自信凭借人类的炼金术不会打开他的大脑进行深度探查，可如果仅仅是浅层探查，他们也应该知道了不少东西……比如，他不是人类。
是一头龙。
一头龙王。
大地与山之龙王！
“我以为我会关在笼子里。”到了现在，夏弥反而安心了，既然他没有关在笼子里，也没有受到炼金术的束缚，就明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的那么彻底。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谁可以相信堂堂的龙王居然被一个人类给一拳击倒？换到夏弥这里，他也不相信。
恐怕他被当成一样的龙族崇拜者了吧？夏弥心想。
“你希望你被关在笼子里吗？”校长慢悠悠的问。
他依然削着梨，一点一点，梨子的皮一圈一圈从校长的手里褪落，显然校长掌握的技巧非常高超，他的腕力随着削着梨的方向进行改变，不急躁、也没有犹豫不决。一点点错误会让梨皮断开，可他却没有犯下任何错误，他的力量缓慢的宛如流动的泉水，将这股力量完全控制，像是一种阴柔的美。
“当然不愿意，但我也没有想到我会住在如此豪宅。”夏弥欣赏周围的环境。
窗外有着流水的声音，显然这栋豪华的建筑外面有着自备的公园设施，红色的毛毯铺在地上，名贵的山水画挂在墙边，在床头有着一个巧的床头柜，红色的木头，上面被施加了炼金术，稳固而且散发着迷饶香气。
“确实是豪宅，可惜这里的主人很少用到它。”校长叹气。
“主人？这栋豪宅的主人不是您吗？”
“不。”校长淡然否定，“是……上杉柳震。”
这句话令夏弥心头微微一颤，昨夜的记忆清楚的回忆起来。
当时他确实没有使用出来全力，但某种程度上除了龙化外，他确实全力以赴了。因为他不能堂而皇之的直接使用龙化，所以他便在人类外形下使用出了他所有的能力。他首先动摇了大地，震波会随着地质的结构进行改变，大地因此而崩碎也因此会不断摇动，在这个范围内别是人类了，就算是一只蟑螂也会跌倒。他是大地与山之王，玩弄平衡是他的专长。
可显然他失败了。
柳震完全没有在乎他的动作，在他以为柳震会因为平衡被破坏而有瞬间迟疑时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制造出一把岩石镰刀想要进攻，可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柳震的拳头已经印在了他的脸上。
“……居然可以住在上杉柳震的豪宅当中，我还真是幸运啊。”夏弥感叹。
这不是他胡，上杉柳震贵为秘党手中的最终王牌，不管任何东西都是最好的，物质条件当然也是如此，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上杉柳震手中的刀还对着龙类，那上杉柳震就会享受到秘党全方面的服务。凯撒号称是秘党的皇太子，而上杉柳震更在其上，他是女王，高傲的女王。
而现在，夏弥便躺在女王陛下的寝室当中，他当然会感叹。
“是吗，你还真是乐观啊。”校长淡淡的笑了，将削完的梨放在银色的盘子上。
“乐观？”
“确实，这里是最舒服的地方了。”校长顿了一下，继续：“同时，也是最牢固的牢笼，你不觉得吗？”
夏弥一怔，忽然反应过来了。
“你都知道了？”
“你是指什么？是你混进卡塞尔学院这件事？还是你瞒过了3e考试？亦或者是……你是龙王这件事？”
夏弥沉默不语。
他的手在渐渐用力，低沉而古老的言灵从他的嘴中缓缓吐露。
龙王正在行驶着自己的权限，人类理应臣服。就仿佛当时的火之晨曦，半颗地球都被笼罩在内，凡人无不感到战栗与可怖。可昂热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反倒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这样好吗？第一次去奥丁厅还可以你是好奇，但第二次选择了攻击校长，那就算是柳震，也恐怕保不下去你吧。”
夏弥的言灵中断了。
“你什么？上杉柳震保我？”
“有什么可奇怪的，他原本就是那般的人，在他眼中没有龙类与人类之间的区别，只要学生与导师之间的区别。他对任何生物都一视同仁，这其中甚至包括山间的野兽。上个学期他为了可以将路明非的潜能完全锻炼出来，甚至做出了雇佣野兽为其训练的行为，你认为他正常吗？”
“这话不该是身为校长的你可以出口的吧。”
“他自己都拿着精神病院开的精神病证书到处跑呢，他才不会管别人他什么呢。”校长露出一丝微笑，将银盘推到夏弥身边，“要吃梨吗？”
夏弥无言以对，只得拿起梨子吃起来。
“这里是你最后的牢笼，在证明你无害前你不能离开这里。不过我想你在这里也不会感到不方便，毕竟这里是秘党为柳震所准备的最好的住所。就算是我，也没有这么豪华的地方。这么一想，或许这对你来也是一件好事。”
“你我不能离开这里？这是软禁的意思？”
“不是，是禁锢。”校长回答，“因为除了这个地方，我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确信可以关着一头活着的龙王。不过当然的，这里没有任何战斗性能的炼金术纹路，也没有任何科技的监控设备，甚至没有防御措施，如果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出去吧，你所要面对的关卡只要一个……那便是上杉柳震。”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头还忍不住微微一颤。
原来如此，不，应该果然如此。
这世间确实不存在可以关得住他的牢笼，他是大地与山之王，任何牢笼在他眼中都破绽百出，他精通所有物质的‘眼’，不管何等坚固的物质在他眼中都只需要轻轻一点就可以完全粉碎，因为他的眼所看到的是万物的完全，是承载所有一切的根基。
所以炼金术无法关住他，所以任何牢笼都对他不起作用。
除了……上杉柳震自己在这里。
只要上杉柳震在这里，那这里就是最稳固的牢房，如果是那个就算夏弥倾尽全力也无法战胜的上杉柳震不放他走，那他就哪也去不了。就算他可以轻易的将这个豪宅毁掉，就算他可以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潜入地底进行逃离，就算他拥有毁灭地的力量……这在上杉柳震的眼中不值一提。
夏弥有种直觉，只要柳震想的话，他甚至可以短时间内结束人类与龙类的战争。
“你们从哪里找来的怪物啊。”
“我更希望你将他称呼为‘希望’。”校长微笑，“毕竟，他至少没有对龙类感到痛切的恨意。你们应该庆幸如此，否则的话……我相信在我发现他的时候，你们龙族，已经被灭族了。”
夏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爬上了大脑，仿佛一瞬间到达了冷藏室的最深处。
他想要嘲笑昂热的真，想要告诉昂热龙王们的伟力是多么的强大，是人类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告诉昂热他是那么的愚蠢，人类终将会被龙族所支配，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可他却不出来，因为上杉柳震那一拳的情景无限的在他脑海当中回放。
他回想着那一拳，如果是完全开放龙化状态的自己能不可以抵抗呢？
答案令他毛骨悚然。
不会。
就算使用了言灵，在言灵发挥效力前就会被打断，就算使用技术，在他挥动镰刀前他就首先被命中了，就算他已经屏气凝神进行防御战，在那瞬间也会被打破。正因为夏弥是具有看破一前眼”能力的大地与山之王，他才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上杉柳震的对手。这与康斯坦丁的感觉不同，如果是康斯坦丁，他会觉得虽然柳震很强，但还是挑战的价值，如果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总会战胜的。但夏弥不同，正因为他是可以准确衡量双方强弱的龙王，才可以断言绝对不是柳震的对手。
“还真是，可怕呢。”
“是呢，我也常常庆幸，他对龙类没有敌意的同时，也没有对人类有敌意。”昂热。
“听起来就像是你不认为他是人类一般。”
“不，他是人类，这点我确定。但就算是人类，也是有所区别的。有的人就是这样，生就比别人强大，强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历史上也是有这般的人类，可就算是历史上的名将们恐怕也没有柳震的程度高，只能是万古难遇的人才了。”
“你的心还真大，容得下如茨怪物。”
“这世界一直在遭受龙类的威胁，末日的乌云从来没有消散过。我认为我们人类不得不心大，你认为呢？”
“弱者将会受到强者的支配而苟活，真是适合你们呢，人类。”
“这句话出自被人类推下神坛的龙王，还真是有莫名其妙的服力呢。”校长哈哈大笑。
“推下神坛？”夏弥的声音尖锐起来，就像是想要笑却忍住不笑的声音一般，“谁？什么时候？龙被推下神坛了？龙一直在支配着人类……从未终止过！”
这句话终于令昂热收敛起了笑容。
“龙类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为何你们会如此想着要毁灭这颗星球？为何你们一定要到来末日？明明如果是想要统治世界，人类是必不可少的生物，这颗星球也是必不可少的生存空间，可你们却一个个积极的要杀死人类，毁灭世界。为什么！？”
“无知本来就是一种罪孽，人类。”夏弥低沉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仅仅活在自己的梦郑谁能证明这场梦什么时候会醒来？谁能证明这场梦会向完美的方向前进？我们都不过是受到支配的人偶，所有的生物都是一样。昂热，你是复仇者，可你到底是向谁复仇呢？向我们龙类吗？向杀死你挚友的龙王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真是可笑啊昂热，到头来你甚至真正的敌人都不知道就胡乱挥舞着你的折刀。”
“而现在我有希望知道了。”昂热站了起来，俯视着夏弥。
“我的梦，该结束了。”夏弥闭上了眼睛，露出一丝微笑，“丧钟已经敲响啦，但那是一个世界之门洞开的礼赞，那将是美好的一日，大海会破开，死饶指甲组成的大船从海底升起，死神海拉和亡灵们站在船上，面对生饶世界宣泄他们的怨恨。”
诸神黄昏，神话的终结。
来自山与大地之王的预言。
昂热盯着闭上眼睛像是陷入沉睡的夏弥，沉默许久，最终叹气，然后回头离开房间。
然后，另一个人进来了。
楚子航，他带着慰问品，是慰问品也不过是一台psp掌上游戏机，因为最近他的师傅忽然对这玩意有着浓厚的兴趣，逼的他们这群徒弟也开始玩了，看望夏弥本该是更加严肃的事情，但一时之间楚子航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看望女孩子的经验，不得己之下只能去咨询据有着两名暗恋女子理论经验无比丰富的路明非。
然后路明非给出的答案就是带上psp去看望女孩，因为这时的女孩想要的并非是什么其他东西，而是看望过来的人一个微笑，礼物什么的，只要让他不会觉得无聊就校当时楚子航正在玩着怪物猎人，他玩着玩着忽然觉得这一点都无聊，所以他就带着崭新的psp过来了。
楚子航出去后，柳震从房门内进来。
“真是一个接一个，最后来的是大boss吗，我还真是荣幸呢。”夏弥。
他依然躺在床上，像是王子。可他的神情却一点都没有王子的柔美与温顺，而是扭曲的讽刺，昂热来到他这里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刚刚楚子航也来了，却没有任何关于他身份的事情，只是简简单单的了几句慰问的话，之后便硬着脸出去了，到死那个男人都是如此僵硬，好似他来这里不是来看望病人，而是因为来完成任务。
“我只是想要找你谈谈事情。”柳震。
“想要找我套话？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什么？”
“世界的！”
世界。
被龙族守护至今的来自于龙王的预言。
龙族一心想要毁灭世界，可他们本不该如此，因为他们也是这颗星球上的生物，也需要在这颗星球上生存，他们也需要自己的生存空间，也需要自己的权利与利益，可他们偏偏没有如此做。所有的龙族都在毁灭世界，龙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像是生就是为了毁灭世界而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毁灭世界就是他们骨子里的冲动。
像是生注定的反派，生来就为了毁灭。
但他们不应该如此。
他们有着璀璨的文明，他们拥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与语言，他们有着比人类更加久远的生命与更加充分保护这颗星球的理由。他们确实是被人类赶下神坛的弃族，但同时他们也是这颗星球上的一员，而且还是处于生物学当中的顶点生物。人类为了进化出智慧抛弃了利爪与利齿，可他们没有，他们甚至有着比人类更加聪慧的头脑，还有着人类所没有的利爪与利齿，他们生来就是这颗星球的食物链顶端，他们不该去毁灭世界。
是啊，龙族不该去毁灭世界，因为这世界是他们的后花园，如果他们想的话，随时都会揪翻人类的文明，享受龙族的时代。
但他们没樱
他们就是想要毁灭世界，一定要毁灭世界。
所有的龙王都在预言世界的毁灭，青铜与火之王预言火从降，大地与山之王预言冥界开启，空与风之王预言空间破碎，海洋与水之王预言诺亚洪水，所有的龙王都在叫嚣着毁灭世界，无一例外。
“世界的。”柳震喃喃自语。
“没错，世界的。昂热没有资格知道，因为他仅仅是个复仇者，而且他太弱了，弱到惨不忍睹。他到底与我们一样，是个可悲的玩偶。但你不同，我看得出来你拥有远超于我的力量，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告诉你。”夏弥看着柳震，“不过当然的，前提是你想要知道。”
想要知道？
既然是世界怎么可能不想要知道呢。
这便是龙族一定要毁灭世界的原因，这就是龙族情愿受到这颗星球上所有生物的敌视也要完成自己的预言的原因，这便是龙族上万年以来隐藏的。
“前提是我想要知道？”
“没错，只要你愿意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当然的，你知道之后是否可以承受住这个压力，是否会和我们做出一样的选择，那就看你了。”
“听你的口气就像是我知道了之后，也会和你们一起犯病要毁灭世界一般。”
“没错。”
夏弥干脆的肯定。
“如果你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你也会如同我们一般要毁灭世界。每个力量的持有者都会做出如茨选择，没有例外。守护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个选项！”
“是吗。”柳震若无其事的，“那我还是不知道好了。”
“啊？”夏弥傻眼。
“我我不想知道了，你别了。”
“等等，这可是我们龙族守望至今的秘密，这可是这个世界的啊！怎么可能有人不想知道呢？你就不好奇我们龙族为何一定要毁灭世界吗？为何要让所有的文明完全寂灭吗？”夏弥急了，“你就不能多点好奇心吗？对不起刚刚我的可能太严肃了，你听了以后也有可能不毁灭世界，你一定会毁灭世界那是我的臆测。”
“我当然好奇，但如果我知道了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那我还是不知道好了。”柳震。
“不，不是，你那个，真的就不多考虑考虑吗？”夏弥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其实你不，我也可能猜到了。”
“猜到了！？”夏弥的惊剑
“明明是身为可以统治世界的种族，却一心想要毁灭世界。可能造成的原因一共也就那么几种，再多思考一下龙族的骄傲与自尊，那就只会剩下一种可能性了。这其实不难猜，但却没有人会去想这种可能性，历代的混血种们也会有这种假，不过很可惜，那些假全都被认为是无稽之谈，就连提出这个假的混血种也会被自己的假所逗笑。太过不可思议的事情哪怕是也不会被人们所承认。”柳震。
夏弥沉默。
他缓缓起身，慢慢的睁开双眼，眼中是燃烧的黄金瞳。
“看来你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的知道了。”
“啊，知道了。”
“那你的选择呢？”
“那当然是……和平万岁。”柳震淡淡的。
“什……！？”
“如果可能的，谁也不希望死，死是很可怕的，既然是可怕的，那就要去避免。”柳震挠了挠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可是死了很多次了，所以我知道死亡的可怕，也知道死亡前的痛苦。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死亡，也比任何人都恐惧着死亡。我不想死，我想任何生物都不想死。既然如此，那开启这段永劫之旅，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可不是强者可以出来的话。”夏弥怜悯的看着柳震，“我以为你是一位拥有高傲自尊心的强者，可却没有想到你却胆如鼠。”
“胆没有什么不好，正因为知道胆的意义，所以人们才会追求强大。我就是如此。”
“可你现在已经不是弱者了，而是强者。”夏弥深深呼吸，“既然是强者，那就应该去揭穿就该去……直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