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贫瘠
常青道长，不单单是一个筑基修士。
道门支脉，在赵国和他平起平坐。更是上品炼丹师，严泰绍这赵国正使见了，也不会有所傲慢或者不敬。
可为了此子，常青道长两次拉下脸面，其资质之高，他心中也有了解，怕是放到王朝，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一心要杀此子，除却亲子受折磨缘故，未尝没有嫉妒的想法。
而如果资质让他惊叹，那此子心智更是让他为之无声，赵烈已是见过多次谭安宁争杀之状。
已故幻剑攻杀，他两剑之伤，正使一掌之威，甚至在那媲美基修士的妖怪面前，此子也毫不退让，当得起一句悍不畏死！
短短近月，此子多少次游走于生死之间，此刻仍站在台下，朗声撇清与最大倚仗的关系，仍能对他们露出嘲讽。
与之相比，他这个筑基剑修相形见绌，此子若修剑道，当得十二分锋芒！
如此资质，如此心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此子若不成筑基修士，他赵烈当场把头割下当球踢。
赵烈愈想愈是颤栗，愈想愈是震惊，忽然侧过头去，正见严泰绍目中沉色。
他昨夜将谭安宁种种于严泰绍听，现在他能想到，严泰绍一定也能想到，两人目光交汇，俱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一句别无二致之言：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严泰绍冷声道：“若无所得，提头来见！”
等到谭安宁离开大殿，两人无声以对，吴良也从人基修士的威势中回过神来，望向阶上，却发现赵烈和严泰绍沉默之容，不由声问道：“义父，有正使大人在此，为何不直接将他杀了？”
赵烈心中微恼，诚然以他或严泰绍的实力，不论烈宫或是在人界，毙命谭安宁都不是难事，但簇是人界，人族之下，人基之上还有神基，神基之上还有地基，一国副使不明不白死了，筑基修士也会被问责。
他已教育吴良近月，这孩子还是如此愚钝。温言笑道：“你这孩子，有时候杀人不一定需要自己动手。”
离开銮座，亲抚吴良之头，慈爱之情溢于言表，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吴良望着和他面容有五六分相似的赵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义父。”
赵烈却有些惆怅，他这孩子从疏于教养，他本是壮志勃勃，要改变吴良，结果发现没那么容易。
即便他是筑基修士，对这长成的根苗，也束手无策，近日来监督吴良修行，发现他表面满口答应，背地里却是阳奉阴违，只知道享乐，还以为瞒过他的耳目，沾沾自喜，这让赵烈暗自摇头不已。
筑基修士数百寿，他还很年轻，不禁有了另外的心思。‘若能和倾心诞下一鳞半爪，也不枉此生了。’
……
谭安宁离开烈宫，站在都城大街，便有一种受人监视的感觉，而他大地神念之下，四周人声鼎沸，却毫无异常。
心中一凝，他大地神念探查方圆百米，却没有发现异常，明跟踪者不是练气士之流。
赵烈两人又对他存了必杀之心，那背后跟着的人是谁，谭安宁心中多半有数。
赵国四大筑基，一人身死，一人回山，赵烈又是国君，应该不会亲自出手，严泰绍更仗身份，不可能前来。
剩下一人，久未露面，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为报破去其爱徒剑心之仇，多半会来取他性命。
谭安宁探不出石剑老人位置，所幸也就不寻烦恼，此刻还在人界之中，他不大会出手。
况且石剑老人，受黑虎赋神通，毁去一臂，即便靠丹丸复原，实力也必定会有所下降，是三人中最弱者。
他如今突破八层，能容纳更多大地之力，真个动起手来，石剑老人想要他命，那也不是杀就能杀的。
闲庭信步，在这大道上慢行，他来了赵国都城大半月，还没出过烈宫，也没能领略过都城风貌。
双目所见，毫无饥黄，国君脚下，百姓的生活还是不错的，又或是贫困者都被赶出都城，去往别处，免得国君看见，扰了兴致。
以赵烈之为人，做出这种事心安理得，在堂堂筑基修士面前，凡人算个什么？
能在都城居住，大都是富贵凡人，不为三餐发愁，无事就要寻些乐处，故以秦楼楚馆的生意，那真是遍地开花。
谭安宁才出烈宫没多远，在这都城大道上，就看到一条勾栏之街。
毫不掩饰，占据人流最多的繁华地段，来往宾客大都贵气逼人，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谭安宁放目望去，有些女子正招揽恩客，姿态妖娆，以他的目力，自能看清每个饶五官，薄有姿色。
摇了摇头，去向别处，一路所见，与烈君城差地别。
尽入眼中，谭安宁却没有了兴致，不久便出了都城。
离了都城，心中的亲切之感也淡薄许多，不必他刻意去压抑，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莞尔一笑，摈弃杂念。
沿着官道疾行，一座又一座的赵国城市落在背后，上次赵烈凌空飞回国都，他从空望下，所见不太深刻，等真的用脚去丈量大地，方知人界之贫瘠，农田产出甚少，还要交纳赋税，所得仅够糊口。
这种情况，随着离国都越远，越是严重，谭安宁十分疑惑，妖界参大树随处可见，但要是放在人界，估计就不太乐观，如此似乎那妖界更合适人族居住，更合适繁衍生息。
有时谭安宁也会放慢脚步，用心去感受每一寸泥土传来的信息，发现这人界之所以贫瘠，好像不是因为降雨不够，或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人界土地，它就是贫瘠。
这个答案，让谭安宁啼笑皆非。
可笑过之后，又不禁去思考进一步的原因，胜界的历史有多长，无从考证，只知道最重大的一件事，也是迄今为止最重大的事，名为三圣封。
三圣封，世无仙神，界定人妖，化光而去。
封之事，发生在远古，那么远古有多远？可能现今胜界的任何一个人、修行者，都无法给出具体的时间。
与之相比，水星倒是好考证一些，数千年罢了，但胜界，恐怕是万年、十万年，甚至无法想象的时间。
谭安宁眉头微皱，会不会是如此长久的时间，人族居于人界索取着大地，于是让这大地变得现在这般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