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人心

    “你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迷茫的？”我奇怪地看着他，“老老实实地被暗组牵着鼻子走的人是你，你如果想摆脱它的束缚，那就自己去打破规则。”

    “说得真容易……”叶斯北说着，按了按自己的胸膛，“不论我的情感再怎么丧失，有一份感情却是始终不曾减淡的……至少，就现在来说，我觉得我呆在暗组是有意义的。即便，这对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意义不大。呐陈天灯，你有暗组用的那种联络器吗？”

    “没有。”毕竟我还不是暗组的成员，“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斯北略微一顿，而后从卫衣口袋中掏出来了一个铁疙瘩，随随便便地丢给了我，“那这个你留好。”

    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铁疙瘩，疑惑地瞅着手里这沉甸甸的玩意儿，“这是……”

    “这是中将——也就是暗组总参谋长以前为‘雷电”申下来的联络器，不过大家都没想到雷电居然那么快就阵亡了。而这个联络器中将还没来得及给雷电，但他对其他人宣称联络器在战斗中一同被毁了。这个联络器现在所占用的是一条废弃的加密线路，不过依然能用。这是中将偷偷找人帮忙运作起来的。”

    “你把这玩意儿给我干什么？”

    “……”叶斯北沉默了两秒，而后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是个在我看来有点蠢的差事。

    他想让我定期跟他讲讲校园生活是什么样的。

    因为暗组高层最怕的就是叶斯北这样的孩子会生出反动意识，所以往往暗组拿给叶斯北看的书都是阉割版。暗组专门找了一批人组成书籍审批小组，负责将叶斯北想看的书里一切可能会和反动因素沾边的内容全都删除、魔改。影视动画也一样。他自从成为「暗组最强」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社会，更不要说他满心惦记着的平凡孩童的校园生活了。

    他的日常联络通讯也会一直受到监听，而他交到我手里的「本应被废弃」的联络器，就是现在他唯一能够了解平凡人生活的手段了。

    “为什么要找我帮这个忙？”我有点纳闷，“檀宇不行吗？我听说他也是高中生来着。”

    而且檀宇加入暗组还比我早很多。如果叶斯北真的想了解外面的和平，那他早就应该找檀宇帮忙了才对啊。

    “他是不行的。”叶斯北摇了摇头，“我无法和他产生共鸣。”

    是「人间界界主候补」与「人间界界主」之间微妙的共鸣感么？

    “从他那里，我听不到我想听的东西。”

    另外，还有一点。

    檀宇虽说是暗组王牌，但他还到不了让暗组右派无比忌惮的地步。

    但太古起源祸天灯可以。

    就算某一天，叶斯北偷偷用废弃线路联络我的事情暴露了，右派的人也绝对不可能对我或者叶斯北做什么。

    一个是世界最强，一个是人间界界主。右派的人再怎么生气也拿我们没辙。

    将事情交代完了，叶斯北就将卫衣帽子重新戴好，刚要转身离开接待室，我就一伸手，叫住了他，“等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吗？”叶斯北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让我感到了一丝共鸣。

    “你……”我欲言又止，“你明明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还是向往着普通的生活？”

    “这很奇怪么？”叶斯北却平淡地反问了我一句。

    “……不，不奇怪。”

    见我这样的反应，叶斯北轻轻昂起头，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几秒过后，他才将头扭过来，缓缓开口：“陈天灯，以前我在墨西哥出任务的时候，见过一个人。”

    “嗯？”我眉头一挑，搞不懂他想说什么。

    “那个人当时被洛斯哲塔斯的人逮住，我刚巧救了他。”叶斯北说着，将帽子褪了下去，“对了，那个人叫陈伯寅。”

    我顿时浑身一震。

    “他当时跟我说过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他那仿若无底深渊的极黑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我，“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至强力量的人，要么是极善，要么就是极恶，没有特例。”

    听到叶斯北的话后，我不禁无奈地笑了笑，“会说出这么武断的话，看来是那老家伙没错了。”

    “是呢，那是完全迎合「界主」、「圣人」之说的歪理。”他一边说，一边像猫咪瘙痒般用手背蹭了蹭耳背，语调虽然平淡至极，却也流露出一丝随性，“我的确拥有很强的力量，但在那之前，我是个拥有凡心的人类。前提是人心，而非力量。所以，应当由我这「人心」决定这「力量」如何使用，而非叫那「力量」过来支配我的「人心」。你懂我的意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