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忠俊斩案断情 东海王挟帝起兵
李特,李流在汉中遭遇兵败,自己也被罗尚生擒被杀,麴歆,李璜护着罗夫人和李特三子李雄,投奔德阳李始,不想李始在德阳也遭遇兵败,李特儿子李荡身死,李始收拢万余人,坚守德阳不出。
李始召全体谋士入大帐商议,李始坐镇中帐,左边一手坐着李雄,麴歆,李璜,任回,任臧,右边一手坐着杨褒,杨珪,李博,上官晶,严柽,而夕斌则是坐在李始身边,时年李雄二十六岁,李始三十八岁。
李雄明显看出来李始心情十分低落,只听李始突然抬起头,眼含泪光,道,
“主帅阵亡,兵士也只有万余人吗,恐怕我们没有办法跟朝廷大军对抗了。”
李雄撇着李始,道,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李始怆然道,
“与其折了这万余名将士的性命,不如早降朝廷,如今我方才明白,之前咱们连战连捷,并不是因为我们自己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朝廷内乱,倒是精兵良将都没有派到益州,如今这朝廷内乱已止,恐怕我们不是对手!”
李始此话一出,众人大惊,李雄碍于兄弟颜面,闷着脸,不说话,憋得脸都红了,麴歆道,
“如今主公新丧,但是您是主公长子,主公未竟的事业,应当由您来继承,怎能轻易言败!”
任回是个暴脾气,猛然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李始,道,
“想当初主公州,居无定所,靠着天荡山万余兵卒,打下现在的这份基业,其中艰苦,不必细说,则能拱手送人!少主若要降,我任回,第一个不答应,这是于公,于私,李流跟我意气相投,我们早已经把对方视作兄弟,如今我兄弟被罗尚那老贼斩杀,我与老贼之仇,不共戴天!我唯有斩杀罗尚,祭奠李流,方成兄弟之义!”
夕斌也站了起来,冲着李始拱手作揖道,
“如今这天下大乱,朝廷现在二王分政,但是依老夫所看,这份平静,维持不了多久,所谓一山难容二虎,河间王和成都王,早晚必有一战,我们此时言降,为之过早,不如坚守德阳,以观时变,说不定会有一线转机!”
李雄忍不住了,倏地一声,拔出宝剑,把面前的案几一剑斩断,看着李始,道,
“父亲,五叔,四叔,均死于罗尚之手!我李雄今日立下誓言,定要斩杀罗尚为宗亲报仇!哥哥如若要降,我李雄和哥哥的兄弟情义,就如同这案几,一分为二!不再牵扯!”
说罢,李雄把宝剑恨恨地扔在了地上,转身出了大帐,李始却是一脸的尴尬,在后面连声唤李雄的表字,
“忠俊!忠俊!”
但是李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帐……
话说这朝中,成都王司马颖受朝廷诏命,成为皇太弟,将来的天下之主,在邺城,司马颖的排惩等级,已经跟皇帝一模一样,分封百官,设立后宫,如此佞政,惹得天下英豪侧目,纷纷不满司马颖的篡政,而且这司马颖在邺城遥控朝廷,目无君上,所有大事,尽让司马越报知邺城,才能再下定夺,更过分的是,司马颖骄横自满,打压卢志一派,任用孟玖批复奏章,把朝廷大事弄的乌烟瘴气,人尽不满!
东海王府,内堂。
东海王司马越坐镇中堂,一脸的怒气,左手边,一字坐着二弟,东瀛功司马腾,和四弟南阳王司马模,司马越的三弟司马略从小深得父亲司马泰的看中,并且把封号和土地都给了司马略,所以司马略从来不跟司马越一起谋事。
在司马越的右手边,坐着右卫将军陈昣(zhen三声,音同枕),中领将上官巳(si四声,音同四),殿中左中郎褾(biao三声,音同表)苞,殿中右中郎成辅,四人俱为司马越的心腹。
坐镇中堂的司马越,端起茶杯,但是越想越气,猛地把茶杯摔在地上,粉碎,司马越大骂道,
“今儿本王在街上,听见有人说本王就是司马颖的一条狗!”
司马模怒道,
“大哥!谁敢这么说!我马上去抓了他!”
司马越看着司马模,道,
“那个人,皮已经被我剥了!”
上官巳,陈昣,褾苞,成辅四人俱言道,
“此人胡说八道,死有余辜!”
司马越却是站了起来,长长叹出一口气,道,
“其实,此人,说的也并无道理,其实本王,现在就是司马颖的一条狗!”
司马腾,司马模并四位心腹都是大惊,司马腾惊道,
“哥哥怎如此说!”
司马越看着司马腾,说道,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真正把控朝廷大权的,是司马颖,而我司马越,只是司马颖手里的一枚棋子,他让孤往东,孤就能只能往东!他让孤往西,孤就只能往西!”
众人皆是不语,面面相觑,司马越突然厉声说道,
“想起来,孤也是一镇藩王,如何受得了这等侮辱,前几期,孤向司马颖进谏,俱言孤要返回东海封地,不料那司马颖竟然直接拒绝了!让孤继续留在朝中,好为他办事!”
司马腾咬牙切齿,道,
“这司马颖,也太欺人太甚了!”
司马越看着司马腾,突然不说话,沉默许久,道,
“你们都是孤的兄弟和心腹,孤对你们无话不说,现在,孤……孤……想反了司马颖,此事,你们怎么看!”
六人听闻司马越此言,俱是大惊,久久不能相言,许久,上官巳道,
“大王,这司马颖欺压太甚,如今竟然篡逆成为储君,实在是有违纲伦,朝中内外都不满司马颖,积怨已久,下官认为,此事可行,昔司马颖接连兵败于司马乂,尤其是七里涧的惨败,前前后后折损了超过十万兵马,这洛阳城内,还有司马乂留下的三万兵马,我们再联和镇守当地的官员,凑齐一支十万的兵马攻打司马颖不难!”
陈昣道,
“司马颖越来越无道,目无君上,肆意妄政,如今已经不得人心,此时我们正应该高举义旗,起兵讨伐司马颖!”
司马越拉着陈昣和上官巳的手道,
“孤作为皇室宗亲,一镇藩王,怎能唯别人马首是瞻,执马坠蹬!”
司马模和司马腾俱作揖道,
“哥哥胸有大志,必然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不过,司马模和司马腾自在表决心,褾苞却站起来,道,
“大王,如今既然已经定下决心,那就应该速速行动,这皇宫的中领军,乃是司马颖的心腹大将石超,我们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打着皇帝的旗号,必须先杀石超,以立军威!”
司马越扭头看着褾苞,道,
“可有良策?”
成辅站起来,道,
“大王,末将有一计,这个石超,最好饮酒,不如大王送石超美酒十坛,先灌醉了石超,再领兵冲进皇宫,请皇帝下讨伐司马颖的诏书和檄文,令天下人响应!此事可成!”
司马越大喜,围视众人,道,
“此事如成,你们便是开国功勋!位列三公!”
于是,司马越吩咐如此如此安排。
却说这石超,在自己府邸中,喝的酩酊大醉,不料中领督杜叟突然传进府宅,大叫道,
“不好了!石将军!出大事了!”
石超正喝的一头雾水,被杜叟的惊叫吵醒,摇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喝道,
“何事如此惊慌!”
杜叟见石超起来了,便几步窜进内房,也来不及行礼,道,
“大将军,陈昣,上官巳领着三百兵甲冲入了云龙门,直奔皇宫!禁兵不能阻挡!”
石超大惊,想要起身,不料酒醉未醒,脑袋清醒,脚下却是发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杜叟慌忙扶住石超,只听石超道,
“小贼安敢如此!立刻召集中领禁兵,随本将军杀进皇宫,斩首贼众!”
杜叟急道,
“大将军,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一个小小的陈昣和上官巳,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擅闯皇宫,他们可都是东海王司马越的心腹,此事,必定是司马越谋划的,但是此事司马越一直没有出面,末将估计现在司马越正带着人,直奔大将军而来!大将军速走为上!”
石超脚下发软,脑袋却是已被吓醒,听着杜叟的话,才反应过来,片刻间,只听家丁大喊,
“大将军!东海王带兵甲来了!”
石超大惊,强撑着腿脚,想要披甲,不料被杜叟制止,道,
“大将军!此番败局已定,大将军当速去邺城,回报成都王才是!”
说罢,杜叟也顾不得许多,强行拉着石超进入后门,后门早已经准备了一匹良马,杜叟刚扶石超上马,只听背后喊杀声震天,司马越大喝道,
“成辅,褾苞!不要走了石超!”
说罢,成辅,褾苞拔出佩刀,疾奔石超而来,杜叟亦是拔出佩刀,道,
“大将军速走!此地我来阻挡片刻!速去邺城!”
杜叟一拍马,马儿一声长嘶,奔逃而去,杜叟回望成辅,褾苞,大怒道,
“贼人休得犯上作乱!”
话音刚落,杜叟已被成辅一刀砍死,人头落地,司马越急追过去,看着已经逃远的石超,不仅坦言道,
“此番计谋还是不足,竟然走了石超!”
话说司马越挟持了皇帝,逼皇帝下诏,以谋国之罪令天下人起兵讨伐司马颖,同时重新起立羊氏为皇后,司马覃为太子,司马颖因为久失人心,枉断于朝政,令百度废弛,已然引起了公愤!诏书命天下所有部署兵马,全部讨伐司马颖,同时司马颖聚集了洛阳周围四郡,包括洛阳在内,所有富豪,王侯,将相所豢养的门客,家丁,奴仆,甚至是婢女,共收集了十五万人,扬言二十万,未经训练,便命陈昣为大将军,领兵杀奔邺城而来!这二十万兵马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司马越劫持皇帝在阵前,御驾亲征,以示正义之兵,这皇帝立于阵前,一声令下,堪比百万雄兵,这一点,张方,牵秀俱都深有体会。
坐镇邺城的司马颖,原来手里有二十万兵马,连败司马乂特别是七里涧大败,手里只剩下了七八万,听闻司马越竟然聚集了二十万兵马杀奔邺城,一时之间惊慌失措,连忙召各位谋士,将领前来府邸议事。
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依旧是卢志,只见卢志面色阴沉,一脸的严肃之相,在成都王司马颖的阵中,自孟玖起势之后,卢志对于司马颖便不再像从前那么信任了,司马颖看见卢志站出来,他并没有惊讶,因为他早知道卢志会站出来,而且司马颖还知道卢志要说什么,只听卢志说道,
“大王,天下之势,乃是帝王之势,朝中无论是谁掌政,最终,这权利,还是属于皇帝的,如今东海王司马越携天子以令诸侯,其目的,不在乎其兵之正,这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应当派人去洛阳说和,两家罢兵,俱言无谋反之意,只有这样,成都王才能重新聚拢人心!”
“此乃懦夫之言!”
卢志话音刚落,只听一人于阵中走了出来,众人一看,此人正是孟玖,不料孟玖刚刚出阵,还未说话,堂上一人爆喝道,
“你这阉人,这兵营大事,跟你有何关系!滚!”
众人大惊,回头一看,这怒骂孟玖的,正是大将军石超,一脸的怒发冲冠,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手指着孟玖,这孟玖在邺城谁都不怕,唯独害怕石超,一见石超,孟玖顿时就蔫了,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司马颖,司马颖冲石超摆摆手,道,
“孟玖不是外人,且让他说完。”
成都王如此信任孟玖,石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气哼哼地坐下。
孟玖冲司马颖作揖,言谢,然后看着卢志,正准备颐指气使嘲讽卢志一番,不料正瞥见石超在卢志身边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孟玖顿时没了气势,冲卢志作揖,道,
“子道所言差异,自古雄才掌天下,如今这皇帝没有威仪,被一波又一波的人劫持,想让皇帝干什么皇帝就干什么,朝中如此动荡,这正是因为朝中没有一个实力雄厚,又有威仪的人出来掌控局面,而如今成都王,威仪遍布天下,手里更是有雄兵十万,这司马越虽然号称十五万,但是细算下来,洛阳城内的兵马不过三万,这乃是司马越的诈呼,即便是司马越收拢了其他郡县的兵马,也不过区区七八万乌合之众,岂能是成都王的对手!”
卢志毫不示弱,争锋相对道,
“司马越的兵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皇帝御驾亲征,还记得牵秀引七万大军攻打司马乂,司马乂只有万余人,只是凭借着皇帝一人,便杀的牵秀大败,这皇帝在阵前,号令一呼,堪比百万雄兵!”
“臣有附议!”
只见堂下一人走出阵来,众人一看,乃是混及参军崔旷,这崔旷乃是孟玖的心腹,自然不会向着卢志,只听崔旷道,
“子道此言差异,现在朝纲崩摧,礼法尽末,皇帝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牵秀之所以兵败,乃是因为军威不足,此番,由石大将军领兵,石将军带兵有方,在军中威严有度,此战,能胜!”
孟玖的心腹王阐,郝昌,公孙藩也俱更随孟玖的意见,建议司马颖起兵,司马颖心中也是犹豫不决,不料,下人忽然来报,东安王司马繇求见!
司马颖大惊,话说这东安王司马繇,当年诛杀杨骏之后,也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不想后来中了贾皇后的反间计,被贬为庶人,流放带方郡,虽然已经不是藩王,但是旁人,依旧以东安王相称,最近因为司马繇的母亲新丧,便来到了邺城为母亲守孝,究竟这司马繇为何要见司马颖,又究竟能说出什么话来,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