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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刘琨石勒斗三阵 鲜卑段部起风云

    话说石勒亲率五万大军,进犯并州,刘琨意欲率兵抵挡,卫雄,姬澹皆是劝刘琨,道,

    “石勒如今方才剿灭了王浚,士气正盛,兵马正强,正是势锐之时,我们此时最好不要与石勒正面对敌!”

    但是刘琨此人,虽然忠贞,但却刚愎,不听卫雄,姬澹之言,反而对二人言道,

    “汝等莫不是怕兵败,无颜面对拓跋新主乎?”

    卫雄,姬澹二将闻之,脸露怒色,即刻向刘琨请军一万,对抗石勒。

    如今的局势,让石勒如坐针毡,他攻破幽州,斩杀了王浚之后,把王浚的首级送给了汉帝刘聪,铲除了王浚这么个心腹大患,刘聪自然大喜,封石勒为骠骑大将军,东单于,都督陕东上党军事,赠封二郡,进封陕东伯,立封地上党国,以长子石兴为上党世子,虽然封赏的官衔和爵位十分优厚,但是其实,都是些空衔,对于石勒势力的增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石勒也只不过是名义上臣服汉朝,实际上,他一直在找机会,寻求自立,而刘聪自然也知道石勒的不臣之心,所以只是用石勒作为马前卒,为自己铲除异己,他并不会帮助石勒增加势力,反而会在必要的时候,加以遏制,防止尾大不掉。

    在势力上,石勒虽然攻下了幽州,但是幽州刺史刘翰却是把鲜卑的段匹磾迎接到了蓟城,把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幽州之地,拱手献给了鲜卑人,自己势力,又只剩下了襄国城这么一小块地方,现在北面东面都是强大的鲜卑人,南边则是势力更加强大的汉朝,石勒想要开拓疆土,只能向西攻打并州。

    话说石勒在起兵之时,也颇为忌惮,之前石勒被鲜卑人击败数次,导致他一直害怕鲜卑兵马,刘琨虽然兵力不足,但是却因为拓跋部的内乱,得到了卫雄和姬澹两员大将和一万鲜卑兵马,他对于鲜卑骑兵,十分恐惧,但是时局如此,石勒不得不打,召来张宾议事,张宾略一沉思,便献出一招“假途伐虢”之计!

    石勒举大军,由并州北进军,看似要攻打并州重镇建兴和西河,卫雄和姬澹便引兵北上,对抗石勒,不料石勒于半路突然改道,引大军直奔乐平!

    镇守乐平的,乃是刘琨的心腹大将韩据,韩据自知不敌,连夜向刘琨乞援,刘琨马上尽起阳曲一万精兵来救乐平,同时让卫雄和姬澹火速南下,救援乐平。

    卫雄和姬澹要来乐平,首先要走太行山,姬澹和卫雄只以为石勒大军已经南下,不想在太行山,石勒却是依照张宾之计设下埋伏!只待卫雄和姬澹落入陷阱,只听左右一声炮响,郭敷,郭黑略两员大将引伏兵奔杀而出,卫雄姬澹大惊,慌忙引兵撤退,郭黑略大吼道,

    “贼将休走!今日当葬身于此!”

    说罢,郭黑略绰刀来斗卫雄,二人大战数十回合,卫雄见难以取胜,便卖了个破绽,奔马逃走,郭黑略以为卫雄不敌,便挥舞长刀追杀而出,郭敷大惊,吼道,

    “黑略!速回!不可追赶!速回!”

    郭黑略性格鲁莽,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哪还能听得郭敷的叫喊,心中只顾追杀卫雄,不料卫雄奔逃之际,突然扭过身来,手中却是多了一把宝雕弓,卫雄捻弦搭箭,一箭射中过郭黑略心窝,郭黑略毫无防备,惨叫一声,当即被射落坠马,郭敖慌忙引兵救下郭黑略!

    卫雄和姬澹率军复杀,不料后军马蹄声震,孔苌,刁膺领一万兵马杀来,姬澹一人斗住孔苌刁膺二将,吃下三十合,不敌,被刁膺一茅刺中肩膀,勒马而逃,而卫雄则见前后均有伏兵,自知不敌,心有怯意,勒马欲走,不料却被郭敖缠住,孔苌刁膺奔来,三面夹攻卫雄,卫雄以一敌三,吃下三十合,不敌,被孔苌一刀砍死于马下!姬澹自逃回了拓跋部。

    话说韩据得知石勒大军前来乐平,其心大惧,自知不能相敌,率五千兵士弃了乐平,投奔了刘琨,刘琨此时行军到广牧,石勒领大军来战,二人于广牧城下摆下阵势,刘琨拍马而出,以马鞭指着石勒,大吼道,

    “石勒!昔日汝母和义子石虎,流落街头风餐露宿,都是我刘琨找到的,并且送给你的,如今为何你要恩将仇报,攻伐我并州!”

    石勒亦是拍马而出,正色道,

    “一年之前,我假意屈降于王浚麾下,你却以为我势力弱小,率兵来攻伐我,幸亏我得到了上天的厚待,让你没有攻破紫荆关和居庸关,你我之间的情分,在那时候起,就已经是烟消云散了,明明是你先挑起来的战事,为何要强加于我!”

    刘琨呸了一声,骂道,

    “这不过是你兴兵的借口,你们羯人,都是如此忘恩负义吗!”

    石勒却是言道,

    “我们羯人,非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在乱世之中,救了我的母亲和我的义子,这份恩情,我石勒,记在心里,如今我大军压境,我石勒念在这份恩情之上,并不用大军强攻于你,不如我们做个赌注!”

    刘琨道,

    “怎么个赌法!”

    石勒扭身,看着身后桃豹,夔安,支雄,逯明,刘征等数员大将,道,

    “你出三将,我出三将,三将连斗三阵,如果你能赢下其中任何一阵,我便自当引兵退回,如果你连一阵也赢不了,那便是证明你刘琨将弱兵寡,无力守护并州,并州当由我石勒接管!”

    刘琨心中自知如果与石勒硬碰硬,赢面较小,于是咬牙答应,刘琨扭身,对众将领言道,

    “今日之战,当立我军威,谁可出马首战!”

    韩据拍马上前,对刘琨拱手作揖道,

    “主公,末将请愿出战,末将方才丢了乐平,现在正好将功赎罪!”

    刘琨默认韩据拍马而出,大喝道,

    “吾乃上将军韩据!谁敢与吾一决雌雄!”

    石勒扭身,看着众位将领,道,

    “谁可出战?”

    众将跃跃欲试,夔安挥舞长刀,率先勒马而出,道,

    “吾观此人,乃是插标卖首之辈,吾料定不出三十合,即可斩于阵前!”

    石勒却是言道,

    “刘琨对吾有送母之恩,只击败他便可,不可斩杀他的大将!”

    夔安领命,绰起长刀,奔马上前,大呼道,

    “区区小将,也敢上前卖弄,可识得我夔安乎!”

    说罢,两杆长刀,已然斗到了一起,顿时火花四溅,镔铁长声,声声震耳,韩据一心想要雪耻,拼死相战,无奈武艺是在不精,第二十九合,韩据露出破绽,夔安用尽力气,一刀斩下,韩据用刀柄相抵,只听“哐当”一声,韩据的长刀震得嗡嗡作响,双手虎口发麻,持不住刀,咣当一声,长刀被夔安砸在地上!

    夔安领了石勒不杀的军令,见韩据已败,便兀自收了长刀,勒马回到阵中,石勒阵中顿时鼓声大噪,为夔安庆功!而韩据则是一言不发,灰溜溜地逃回阵中,向刘琨请罪,刘琨怒极,大骂道,

    “败我军威,留之何用!”

    当场就要斩杀韩据,众将皆劝,刘琨倔脾气又上来,定是不饶韩据,不料后面一员大将,闪身而出,冲刘琨作揖,道,

    “主公,韩将军虽败,不过其一阵也,主公不妨暂且饶双将军性命,待吾破敌之后,再惩治不迟!”

    刘琨视之,乃是崔悦,刘琨心中稍安,将韩据放置后军,待战后再议,刘琨看着崔悦,道,

    “崔将军,此战定要取胜!三战两胜,也足以壮我军威!”

    崔悦领命,绰枪而出,大呼道,

    “吾乃上将崔悦,谁欲上来送死!”

    石勒还未搭话,只见支雄也不言语,挥舞长刀,拍马而出,直奔崔悦,崔悦见支雄不言,大呼道,

    “来者何人!留下姓名!吾不杀无名鼠辈!”

    支雄道,

    “啰哩啰嗦些什么,老子是你爷爷支雄!”

    崔悦大怒,绰枪与支雄斗到一处,支雄的打法,招招拼命,毫不防守,崔悦长枪刺来,支雄也不躲身,大刀便凌空砍下,崔悦只能躲闪,支雄刀法刚猛,雄壮,刀刀见势,虎虎生风,崔悦与支雄连斗二十合,崔悦一枪照支雄心窝刺来,支雄却是横砍一刀,只见崔悦刺碎支雄胸口的护心镜,而支雄却砍中了崔悦的左臂,崔悦惨叫一声,追于马下,支雄奔马正欲一刀砍死崔悦,不料却听见后军鸣金之声,支雄顿时想到石勒的不杀之令,于是刀口临斩下崔悦脖子的刹那间,收了长刀,勒马也回了本阵。

    石勒鼓声又是一阵大噪,崔悦也自向刘琨请罪,刘琨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对面石勒大呼道,

    “越石!你已经输了两阵了,如果再输一阵,你当遵守诺言,退出并州!”

    刘琨怒目圆睁,咬碎钢牙,心中暗道,

    “如若吾弟祖逖在此,休得他三阵,凭他三个一起上也不是对手!”

    说罢刘琨就要绰起长枪,披甲于身,亲自上马交战,此时刘琨已经四十六岁了,年过半百,发须斑白,众将阻拦刘琨,道,

    “大将军切莫不可如此!”

    刘琨定是要上,众将阻拦不住,突见一将已经飞马而出,众人视之,乃是大将闾嵩,刘琨心中暗道,

    “此阵,定是要赢!如若还是不赢,就跟石勒鱼死网破!”

    石勒见刘琨已经派上了第三阵,于是扭头回视众将,道,

    “这第三阵,何将可出!”

    话音刚落,桃豹挥舞长刀奔杀而出,二人自不答话,斗到一处,连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刘琨和石勒心中暗自为闾嵩和桃豹捏着一把汗!

    话说这闾嵩,乃是关中高陵人,自幼熟知马匹,其武艺不及桃豹,但是仗势着高超的驭马之术,才与桃豹斗成平手,二人于阵前大战了半个时辰,又各自吃下百余回合,仍然不见胜负,桃豹心细,发现了闾嵩只是马术精湛,才与自己战成平手,于是心生一计。

    桃豹大刀凌空斩下,闾嵩挥刀相抵,不料上招乃是虚招,说时迟那时快,桃豹左手猛然拔出佩刀,一刀刺中闾嵩胯下战马,战马倒地而亡,而闾嵩则是拨掉了桃豹的长刀,手中用力,一刀砍向桃豹,桃豹闪身躲过,不料此刀却把桃豹胯下战马的马头砍掉,二人俱被战马撅在地上!

    众人见二人几乎同时落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闾嵩也拔出佩剑,与桃豹步战,但是闾嵩没有了马术相加,很快便露出了败相,桃豹却是越战越猛,手中长刀攻势如雨,气贯长虹,闾嵩不敌,吃下二十合,便被桃豹一脚踹中心窝,闾嵩直接被踹飞一丈远!躺在地上,口鼻流血,胸口疼痛,肋骨尽断,不能起身,桃豹也自是听从石勒之令,并不杀闾嵩,而是收了宝刀,回到阵中换了马匹!闾嵩则是被步卒抬下救治!

    石勒哈哈大笑,道,

    “越石!如今你三战皆败,还有何话可说!”

    刘琨怒从心起,大骂道,

    “石勒!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我放弃并州!除非我死!”

    说罢,刘琨一声令下,全军冲杀,石勒却是不屑言道,

    “我石勒都听闻你们汉人讲信用,不想也都是如此无信之徒!”

    说罢,石勒命大军冲杀,三万大军倾盆而出,捉对厮杀,直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草木皆枯,鸟雀长鸣!从中午,一直杀到傍晚!杀的广牧城外血流成河,累尸遍地!

    刘琨自然不是石勒的对手,大败之后,引残兵败逃回阳曲,刘琨身中两箭,血流不止,在韩据,崔悦的护送下,一路逃到阳曲城下,崔悦大呼道,

    “放下吊桥!主公受伤,快让主公回城疗伤!”

    不料城上站着的阳曲长史李弘却是喊道,

    “刘琨,你一意孤行,刚愎自用,难成大事,我们已经决定要投降石勒,念及我们昔日的主仆之恩,今日我不放兵追杀你,你速速退去!”

    韩据气得大骂道,

    “李弘!你这个狗贼!之前怎么没看出你是个卖主求荣的东西!”

    韩据,崔悦于城下俱是大骂不已,李弘下令用弓箭射退二人,刘琨忍者疼痛,道,

    “如今再骂也无济于事,只恨我刘琨识人不明,用了李弘这样卖主求荣的东西。”

    韩据大哭,慌忙扶着刘琨,道,

    “主公,现在我们没有立脚的地方了,我们现在投奔何处?”

    刘琨道,

    “现在只能去拓跋部了,除了拓跋部,没有其他的地方了!”

    于是三将一路狂奔到拓跋部,但是此时的拓跋部,和一年之前,已经是天翻地覆,拓跋大单于拓跋郁律,却并不接见刘琨,反而是因为刘琨的冒然兴兵,惹得卫雄身死,而恼怒刘琨,刘琨寄人篱下,只能是屈膝卑弓,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过好在拓跋部并没有跟刘琨恩断义绝,还是让刘琨等诸将在新平城休息。

    石勒攻下了并州,势力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加,但是大将郭黑略却是被卫雄射中要害,久治不愈,不久病亡,石勒悲痛万分,当即泪流不止,为郭黑略设置灵堂,召来道士为其超度,全军戴孝三天,此事暂且按下不叙。

    刘琨在新平城没有呆多久,便迎来了转机,暗中收到一份书信,乃是鲜卑段部段匹磾的书信,原来鲜卑大单于段疾陆眷身染重疾,久治不愈,眼见不久于世,关键是段疾陆眷并无子嗣可立为后,于是镇守蓟城,手握重兵的段匹磾遂起争位之心。

    刘琨乃是当世名将,在北方群狼虎视眈眈之下,虽然一直不成气候,但是也经营多年,威望颇高,得知刘琨被石勒击败,失去了驻点,同时拓跋郁律也不待见刘琨,于是段匹磾便写书信于刘琨,力要求刘琨入驻蓟城,刘琨便离开了拓跋部,来到蓟城,与段匹磾立下重誓——“从今以后,匡扶大晋,剿灭叛贼,击杀石勒”,段匹磾与刘琨同饮血酒,堂下三拜,结为异姓兄弟!

    黄河以北的局势,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巨变,石勒的势力,大大增强,而刘琨与段匹磾走到了一起,鲜卑拓跋部在拓跋郁律的带领之下,愈发强大,鲜卑慕容部也在暗中蓄力,囤积兵马粮草,而此时,黄河北的第一强国,汉朝,却在此时,发生了耸人听闻的流血政变,其政变的幕后推手,正是刘粲和靳准,这场政变,是汉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汉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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