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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斗孔苌陈超取义 王羲之假谲而眠

    话石虎兵败浚仪,将死之时,被一名白面将救下,石虎召开大帐,将卸甲跪拜在地,石虎但见此人,玉面白肤,模样俊俏,颇有百年前赵子龙儒将之貌,石虎问道,

    “汝为何人?现居何职?”

    将道,

    “末将姓冉名良,字弘武,滑州内黄人氏,汉人,现为左卫率王南牙将。”

    石虎命其起身,见冉良身材约莫八尺,容貌英伟,心中甚喜,道,

    “方才吾观你的枪棒功夫不错,师从何人?”

    冉良跪拜道,

    “末将的先祖,曾任汉朝黎阳骑都督,家族世代担任牙将,末将受得家传,胡乱学了些枪棒功夫,今日见事急,不由多想,乱耍了些。”

    石虎听冉良言辞恳切,礼法唷度,心中愈加欢喜,下的堂来,双手扶起冉良,道,

    “你今年多大了?”

    冉良道,

    “末将今年正十七岁!”

    石虎站起来,点零头,道,

    “你以后想不想跟着吾,伴吾左右?”

    冉良再度跪拜道,

    “幸得主公赏识,求之不得!”

    石虎满意地笑了笑,道,

    “吾今年二十八岁,但是却无子嗣,吾差不多大了你一纪,今日收你为义子,升任吾卫率将军,你意下如何?”

    冉良俯首跪拜,道,

    “多谢主公……不……多谢义父成全!子今后当为义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石虎双手扶起冉良,道,

    “既然为吾义子,其冉姓改为石姓,石良,这个名字吾看不好,吾儿今年才十七岁,风华正茂,相比仕途能够扶摇而上,《魏风》有云,陟彼岵兮,瞻望父兮,吾就取字一瞻,改名石瞻,吾儿意下如何!”

    石瞻又是跪拜道,

    “感谢义父赐名!”

    话祖逖夜袭石虎大寨,杀死鲜于丰,重伤郭敖,部将战死十几名,石虎损失可谓极其惨重,不过祖逖的损失也不,董昭,樊雅,卫策尽皆战死,韩潜,谢浮率领残兵狼狈逃回大寨,祖涣早已在寨中等候,见韩潜,谢浮,牵腾二将前来,却不见父亲祖逖和叔叔祖约,祖涣道,

    “主公呢?”

    韩潜,谢竿牵腾跪拜在祖涣脚下,道,

    “我军前去劫寨,石虎早有准备,敌众我寡,不能力敌,末将退时,主公和二将军仍正在圈中力战!”

    祖涣大怒,道,

    “主帅不退,汝等岂能先退!如此怯战,留之何用!”

    牵腾慌忙瞥了宝刀,跪拜在祖涣脚下,道,

    “少主,当时情况危急,众将撤退,实在是身不由己,董昭,樊雅,卫策均已经战死了!”

    祖涣怒道,

    “樊雅一降将,尚且能为主公舍命,汝等安敢如此!”

    遂下令将韩潜,谢浮,牵腾尽皆捆绑,准备就地正法,三人大呼冤枉,祖涣只是不理,定要斩杀三人,正间,忽见路尽头尘土大起,祖逖和祖约二将自领残兵而来,祖涣慌忙去迎,跪拜在祖逖脚下,祖逖看着军前,被捆绑的牵腾,韩潜,谢浮三人,道,

    “此之为何?”

    祖涣跪拜,道,

    “主公,此三人临战怯懦,竟然弃主公于不顾,吾正要斩杀三将!”

    不料,祖逖却是呵斥祖涣,道,

    “众位将领夜劫石虎大寨,九死一生,幸得悯,捡回一条性命!如今汝却好恶不分,这就是你的带兵之法吗!”

    祖涣羞愧,不言,祖逖向来军法言明,下令解了韩潜三将的绳索,将祖涣重责三十军棍,众将见祖逖执法不避亲疏,无有不服,祖逖大军一夜劳累,祖逖遂下令原地休息,不料忽然林子里想起了马蹄之声,桃豹,孔苌各引五千兵马杀到!

    祖逖意见羯兵,心中大惊,大呼道,

    “敌兵已到!速速交战!”

    谢浮此时已经卸甲,见敌兵杀来,顾不得披甲,刚准备上马,不料桃豹射出一箭,正中谢浮心窝,谢浮当即翻身落马而死!

    祖逖绰枪来斗桃豹,桃豹引部将李戎,典藏,沙元缠斗祖逖,祖逖方才战了一夜,气力几近耗尽,此时力有不殆,节节败退,韩潜拍马而来,斗住桃豹,六人厮杀一阵!

    孔苌引部将赵岗,荣辉直奔中帐而来,冯宠斗住赵岗,牵腾敌住荣辉,孔苌却是绰着一柄宝刀,下马,冲进了侧帐,此时冯铁正躺在榻上养伤,不能起身,孔苌正欲一刀砍死冯铁,不料背后风紧,忽而躲身,一柄大刀侧身砍下,孔苌扭头一看,背后偷袭的正是陈超!

    二人俱是在战石兴之时所受的重伤,冯铁伤了胸膛,陈超则是伤了左腰,陈超见帐外有马蹄之声,便绰刀伏在帐后,只待贼人进来一刀砍死,不想却被孔苌躲了过去!

    孔苌与陈超斗了十几合,陈超毕竟左腰有伤,不能用力,武艺折了大半,被孔苌一刀刺中左肩,瘫倒在地,孔苌复身一刀,正欲刺死陈超,不想陈超一个地滚楼,滚到了帐外,孔苌遂一刀将冯铁砍死,然后绰刀又冲进了中帐!

    中帐之内,可是祖涣,祖涣被祖逖杖责了三十军棍,后背疼痛难忍,此时万急,祖涣忍者剧痛,从榻上爬起,绰着宝刀,与孔苌相斗,吃不下五合,被孔苌挑中手腕,宝刀落地,孔苌正欲砍死祖涣,不想帐外飞起一人,拦腰抱住了孔苌,大呼道,

    “少主!速走!速走!”

    孔苌视之,正是方才逃走的陈超,孔苌大怒,戳着宝刀,自上而下,朔进陈超后背,陈超口喷鲜血,死不松手,孔苌又连朔五六刀,直把陈超后背朔成了一团浆糊,陈超气绝,仍是不松,孔苌无奈,只得砍断陈超左臂,方才脱身,而此时,祖涣已经不知所终。

    冯宠在帐外与孔苌部将荣辉相斗,遥见孔苌钻进了侧帐,里面躺着的可是自己的兄弟,心自暗道不好,一分神,手下一慢,被荣辉砍中后背,翻身落马,此时祖涣逃出了中帐,荣辉顾不得追杀冯宠,奔马冲祖逖杀来,长刀砍下,不想身后祖约奔马而来,将长枪捅进了荣辉胸膛!荣辉坠马而死!

    另一边,牵腾与赵岗斗了四五十合,赵岗终于吃不住,被牵腾一刀砍死,孔苌见祖涣已经被祖约所救,抢了匹马,来助桃豹,大呼道,

    “速走!”

    桃豹,李戎,典藏,沙元遂弃了祖逖,韩潜,四散而逃,孔苌接下祖逖十几合,也奔马而逃,祖逖杀散众兵,各自收拾残兵,得知损了冯铁,谢浮,陈超,心中哀叹不已,遂与卫策,董昭,樊雅于一起,伐木建柩,设置灵堂,召来道士,为之超度。

    此后祖逖和石虎接连斗了三个多月,大战事十几起,均是互有胜负,难言成败,祖逖见石虎难取,遂分寨两部,一部由祖约,韩潜领兵扎于浚仪东台,自己领兵扎寨于浚仪城外三十里,而寨互为犄角之势,休整兵马,石虎慎于祖逖英武,自也不敢出战,苟缩在城内,并派人向石虎通信,俱言战事如何。

    石虎接到密信,感叹道,

    “祖逖乃是世之良将,吾儿能与之相持三月之余,殊为不易,祖逖,非吾儿可能取也!”

    当时,祖逖军中有一名功曹,名叫童建,反叛祖逖,而投了石虎,石勒遂命石虎斩杀童建,同时在祖逖的老家成皋县,为祖逖的母亲重修墓陵,做完了这些事之后,石勒密信一封,通与祖逖,俱言和好之意。

    石勒这么做,是因为北方又出了新的时局,段匹磾自从杀害了刘琨之后,汉人纷纷弃了段匹磾,转而投奔段末波,因此段匹磾势力大减,而段末波则是实力大增,由此段末波进攻蓟城,段匹磾大败,逃往了厌次。

    厌次太守乃是邵续的长子邵辑,邵辑跟其父邵续一样中正刚烈,只是苦于没有大将,段匹磾归降了晋朝,因此邵辑以倾城之力,援助段匹磾反攻蓟城,因此,现在的厌次,几乎只是一座空城,石勒想要抽调石虎,北伐进攻厌次,遂不得不向祖逖乞和。

    石勒想要乞和,其实祖逖也是进退维谷,毫无疑问,祖逖想打,他心怀大志,想收复整个豫州,但是关键问题是,祖逖起兵快要半年了,朝廷从来没有为祖逖拨调哪怕一粒粮食,他的军粮快要耗尽了,祖逖三番两次向建邺发密信,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复,石勒乞和密信传来的时候,祖逖军中的粮食只能再撑一个月了,祖逖决定再向朝廷索要军粮,如果军粮到,自己就打,如果军粮不到,自己只能无奈,先与石勒乞和,以图后计了。

    却这江东,汉安侯王敦把自己的大本营从扬州撤出,搬迁到了武昌,扬州乃是建邺屏障,建邺依长江而建,而从建邺出发,北渡长江之后,第一座重镇便是扬州,王敦此举,其叛逆之心,昭然若揭,但是晋元帝司马睿,力量远远不及王敦,只能是忍气吞声,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王敦非常喜欢一个十岁的孩,此人姓王,名羲之,乃是王敦的祖兄王旷的独子,王旷自身死上党之后,其妻子卫氏,便带着幼年的王羲之投奔了建邺,王羲之年方十岁,但是聪明伶俐,少年老成,尤其是精通书法,隶,草,楷,行都隐隐有大师之范,因此非常得王敦的喜欢,时常把王羲之带在自己身边。

    一日子夜,王敦和王羲之正在内室,一个榻上睡觉,忽而下人来报,铠曹参军钱凤求见,钱凤,字世仪,乃是王敦安插在建邺的心腹,此时大夜钱凤急寻王敦,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汇报,王敦此时睡得迷迷糊糊,不想更衣,便让钱凤入内室密谈。

    钱凤身材矮,不足六尺,面容猥琐,两只眼睛活像贼老鼠,因为长得不好看,屡次遭到司马睿的无端痛斥,因此钱凤十分憎恨司马睿,多次怂恿王敦起兵造反,王敦屏退左右,钱凤从怀中掏出一份密信,递给王敦,道,

    “侯爵,人此番前来,是向您禀报两件是事情,您看,这是祖逖向朝廷索要军粮的密信!”

    王敦把密信捏在手里,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不禁长叹道,

    “这个祖逖,当真是了不得,石勒是什么人,生的杀神,祖逖竟然能把石勒打的俯首乞和,睹是厉害无比!”

    钱凤俯首,道,

    “侯爵,这已经是祖逖这一个月来第三份索要军粮的密信了,前两封都被我压下来了,这一封真是压不住了!”

    王敦看着桌子上一簇一簇跳动的烛火,突然起身,一边缓缓踱着步子,一边轻声言道,

    “现在朝野之中,反对我的,不在乎陶侃,周访和甘卓,这个祖逖,为司马家可谓是忠心耿耿,我若是起兵,祖逖必然回来讨伐我!”

    突然,王敦转过身来,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钱凤,道,

    “军粮这件事,你一定要把他压下去!绝对不能让祖逖势力过大,否则,会影响我们的大计!”

    不料,钱凤却是两条薄唇向上一挑,奸笑道,

    “侯爵,还有一件事正是的要向您禀告的!周访在两前,病死于家中!”

    “什么!周访死了!”

    王敦大喜,道,

    “这真是助我也!现在周访已经病死了,我的心腹大患又少了一个,我如果现在起兵,陶侃肯定是要攻打我的,陶侃远在广州,高水远,等他来了,大局已经落定了,甘卓此人,性格犹豫,多谋而难断,我们要尽量拉拢他,祖逖这个……唉……”

    谈到祖逖,王敦又自是摇了摇头,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钱凤弓着腰,几步走到王敦身后,低声道,

    “侯爵,一个祖逖,您害怕什么,咱们手握江东大半兵马,足足有十万,祖逖不过三万人,您担心什么?”

    不想王敦却是呵斥道,

    “你懂什么!俗话,千军易得,良将难求,这祖逖一人,便能抵得上十万大军!石勒如此凶猛的一个人,却被祖逖打的服服帖帖!不行!现在还不是起兵的时候!”

    罢,王敦跟拎鸡儿一样把钱凤拎过来,道,

    “听我的命令,这军粮,一粒也不能运给祖逖,最好,让祖逖死在石勒手里……”

    突然,王敦停住了谈话,仿佛一瞬间想起来什么一样,眼睛猝然睁大,扭头看向自己的床榻,钱凤不解其意,道,

    “侯爵?怎么了侯爵?”

    王敦皱着眉头,要暴凶光,从墙上取出挂刀,然后缓缓抽出宝刀,慢慢走进床榻,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床榻上,还躺着个王羲之!如果王羲之没睡,自己方才和钱凤的谈话,王羲之全都听见了!

    王羲之当然没睡,方才王敦和钱凤的谋逆之言,一字一句,全被王羲之听到了耳朵里,躺在床上,背对着下堂的王羲之心中震惊不已,突然听见王敦停止了谈话,而且还传来了拔刀的声音,王羲之心里知道,这是我王敦要杀自己灭口!

    王敦缓缓走近床榻,挑开床帘,钱凤见床上还躺着个人,心中惊恐万分,他也知道其中厉害,以手指着王羲之,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让王敦杀死王羲之!

    王敦缓缓靠近王羲之,嘴里轻声唤道,

    “吾侄儿,吾侄儿?”

    王羲之紧紧闭着眼睛,假装睡觉,面上不查,心中却是突突直跳,额头上冷汗直流,缩在被子里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自己死与不死,就在王敦一念之间了!

    王敦轻唤几声王羲之,王羲之背对着王敦躺着,只是不理,王敦伸手摸了摸王羲之的额头,一看,满手的大汗,钱凤低声道,

    “侯爵,此人不可留……”

    王敦却是为王羲之盖好被子,道,

    “此人是我侄子,好了,八月伏,流些汗没什么。”

    罢,王敦和钱凤出了内室谈话,少顷,钱凤离开,王敦走到内室,心中还是犹豫,躺在榻上,王敦把手伸进王羲之的被褥内,但觉被褥已经被汗水浸透,王敦摇了摇王羲之,王羲之不动,王敦又使劲摇了摇王羲之,王羲之假装睡醒,用手揉了揉眼睛,只作困倦状,道,

    “叔叔如何搅我的好梦!”

    王敦笑道,

    “吾侄儿做了没什么好梦?”

    王羲之打着哈欠,又缓缓躺下,迷迷糊糊道,

    “方才……方才梦见我在沐浴,被人偷看了……后来……后来……”

    王羲之又沉沉睡去,王敦直觉王羲之不知,便自睡着,王羲之一夜未眠,为了打消王敦疑虑,原本打算明日便返回建邺的王羲之,又在武昌多逗留了三日,才返回建邺。

    话祖逖,多番催讨军粮不到,心中大怒,道,

    “我祖逖为朝廷,为下,出生入死,舍生取义,朝廷怎如此不助我!”

    话音刚落,祖逖突然心生一计,召来粮官,问道,

    “现在军粮可续几日?”

    粮官道,

    “如若兵士饱食,可续二十日,如每餐减三成,可续三十日。”

    祖逖道,

    “兵士为我出生入死,怎能饿着肚子作战,吩咐下去,把灶改为大灶,兵士每日增粮一成!”

    未知祖逖究竟何计,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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