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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艰难之旅

    重阳这,气格外晴朗。吃过晚饭,东方已升起浅白色的上弦月,李如斯和殷云明二人带着柴靖南开始向对面的山上攀登。

    这几来,柴靖南每十分的刻苦练功,已经不象在南京时那般的调皮任性了,殷云明心中高兴,对他的疼爱之心就更加深了一层。

    此时已登上了半山腰,月色已由白转成金黄色,照得山坡上如披霜般的洁净。殷云明见柴靖南已是气喘吁吁,虽时已深秋却满面汗水,便笑道:“靖儿,要不要殷叔叔抱你上去?”

    柴靖南摇了摇头:“不,我自己校”着又向上攀去。

    李如斯见状微微一笑,向殷云明做了个鬼脸。

    终于到了山顶,柴靖南兴奋的跳的老高:“呦!上来喽!”放眼四下里望着,又叫,“殷叔叔、李伯伯,上面好美哟!”

    殷云明也向远处眺望:“是啊,真的太美了。”

    柴靖南又叫起来:“能看到我们住的那些山后面。”

    李如斯笑道:“站的高、看的远嘛。”

    柴靖南想了想:“那、殷叔叔,靖儿能看到北平么?”

    殷云明知道他又在想燕王了,就道:“北平还很远,在正北方向。靖儿,你向这边望,那远处就是北平,也许此时四爷也在燕山上望着我们呢。”

    柴靖南惊喜:“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殷云明点头。

    看着柴靖南那望着远方认真的样子,李如斯会心的一笑,扭头却见殷云明望着西边出神,不禁心中一动。

    三人在山上边赏月边着话,不觉已至月中,柴靖南偎在殷云明怀中睡着了,李如斯和殷云明并肩坐在山坡上声的谈心。

    “‘每逢佳节倍思亲’,殷老大,你真的不想回去着着?”李如斯问着。

    殷云明笑了笑:“这不来看你这位朋友来了么?”

    “你少扯了,”李如斯并不买他的帐,“谁不知道你师父萧大侠和你们师兄弟三人同情父子,出来这么久了,怎么不回去呢?”

    殷云明不再笑了,半晌才道:“我怎么能不想念师父和两位师弟,只是怕一回去要连累他们……”

    李如斯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没做声,殷云明见他这副样子反倒不安了一下:“你怎么这么笑?”

    “我笑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你真的是怕连累师门么?”

    殷云明再次无言。

    停了停,李如斯又道:“你好象是在躲避着什么人,是谁呢……奇怪了,世间最麻烦的事不过儿女私情,你们剑门又没有女弟子,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殷云明听了有些窘:“你胡什么呢?你就是这点不好,总自作聪明。”

    李如斯一笑:“不幸的是,我的胡往往都是对的。”

    殷云明低头看着怀中的柴靖南,见他睡的非常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便脱下外袍盖在他的身上。

    正这时,只听柴靖南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四叔,靖儿听李伯伯、殷叔叔的话,练好武功保护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殷云明听得呆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羡慕这孩子,他心中喜欢谁就敢出来,敢表现出来,可自己……想着想着,不由得心口一阵绞痛,仰头望着那轮明月。

    李如斯一直在看着他,已不再什么,一声不响地坐在一旁……

    直到光渐亮,三人才从山上下来。

    柴靖南每勤练“八段锦”,李如斯除了为他运功疗伤,还配合针法、草药,一个月后,红晕又重新回到柴靖南的脸蛋儿上,身体基本上也恢复了,殷云明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又过了几,李如斯开始传他“六和功”,这套功法是武当淮河派最主要的功法之一,虽还是以强身健体为主,却已是向武技转化。

    转眼两个多月又过去了,已是我国传统的除夕。

    虽然来此不是很久,殷云明和柴靖南爷儿俩个同附近的村民也很熟了。除夕这,来拜年的人不少,还有的送来了许多自家产的鸡鸭鱼肉,虽都是农家的东西,却让人十分感动,若不是身负重任,殷云明真想一辈子就和这样的淳朴人生活在一起,远离那纷纭世界。此时他才晓得李如斯之所以来此定居的缘因。

    过了上元节,殷云明已计划着要动身前往华山,李如斯便为他打典准备。

    二月二这,殷云明启程上路了。李如斯领着柴靖南一直送出山,相互嘱咐了一番,柴靖南问道:“殷叔叔,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殷云明附下身,抚着他的肩头:“很快,等殷叔叔办完事就回来找靖儿。”

    柴靖南点着头:“靖儿等着您。”

    殷云明拍了拍他的肩,直起身对李如斯道:“如斯兄,靖儿就拜托你了。”

    李如斯笑道:“有靖儿做伴,倒也满不错的。”

    “那好,告辞了。”点头笑了笑,殷云明转身离开了三清山……

    没有骑马,因为殷云明觉得凭自己的脚力,若骑马有时反倒是个累赘。

    这来到离鄱阳湖不远的波阳镇,因为这里处于三条河交汇之处,所以到处都是河。殷云明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见路边有个饭摊,便来到棚下,一个伙计忙过来招呼他坐下问:“客官,您吃点儿什么?”

    殷云明笑道:“这里河道纵横,想必鱼该不少吧,我就来条鱼吧。”

    “放心吧,我们波阳镇的鱼个保个没错。”边着,伙计边麻利地擦干净桌子,下去准备了,殷云明独自在桌前喝着茶。

    正喝着,忽见一个大汉提了一大条足有两尺多长的江鲤子来到面前,亮开他瓮声瓮气的大嗓门儿:“殷大侠,想吃鱼是吗?!我请客!”

    殷云明打量着这人,见他有三十余岁,好高的个子,好象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长得象半截铁塔一般,黝黑的面皮,下巴上一部虬髯,浑身上下穿青挂皂,看样子就很吓人。

    这人着、便跨坐在殷云明面前的凳子上,叫道:“伙计,把鱼拿去拾辍拾辍!”

    伙计好象很怕他,忙应着:“好、好,邢三爷,的这就去。”

    殷云明心里好生奇怪:这又是个什么角色。

    不等他问,这大汉已经话了:“殷大侠,您大概没见过我,可你一定听道‘鄱阳三鬼’了吧?”

    殷云明还真没听什么时候又冒出来这个名号,便摇摇头:“不曾听道。”

    这大汉瞪大眼睛看着他半,又问道:“那你听道过邢泰吧!”见殷云明微微一笑,大汉很高兴,“听过?那就是我呀!”

    殷云明却又摇摇头:“没听过。”

    大汉愣了愣,尴尬地一笑:“没关系,从前没听过,现在认识也不晚。我叫邢泰,‘鄱阳三鬼’中的老三,我大哥叫易春,二哥叫梁开。”

    殷云明心中好笑,见他那样子,料也是个直性子的人,便不再为难他、笑道:“幸会。”

    邢泰顿时又兴奋起来:“是嘛,我听殷大侠不是不尽人情的人嘛,也不是瞧不起饶人嘛,更不是……”

    殷云明摆了摆手:“邢三爷来此就是为给殷某送条鱼么?”

    “这、这个……”邢泰竟一时吱唔起来,“唉!我直了吧,我来是想知道殷大侠,想把那东西给谁?”

    这一下,殷云明心里警觉起来,联想起在经过黄山时那黄山五怪好象也向自己要什么东西,当时因为匆忙间、并没有问清到底是什么,而现在这个邢泰又来提起此事,便一转念:不如从他这问出点儿什么。便故做轻描淡写地道:“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给谁还不一样。”

    听此言,邢泰顿时惊讶万状,抬起屁股、几乎到跳了起来:“无关紧要?!关系大了!”又想了想道,“噢、对了,贵门向来与世无争,自然不看重了,可别人就觉得很重要了。”

    殷云明心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微微一笑:“我还没想过给谁。唉,邢三爷怎么知道在我手中?”

    邢泰大大咧咧地又坐回到椅子上:“嗨!‘玄铁绿林令’重现江湖当然是大事,现在落在您手症谁不知道啊!”

    殷云明心中一颤:怎么会是“玄铁绿林令”,难怪他们如此逼人。

    要知道,玄铁绿林令是在隋朝末年,由当时的绿林总盟主单雄信采外玄铁制成,也是绿林盟主的信物与象征,如同君王的御玺一般,可在南宋末年突然失踪。前年有消息道绿林令重现江湖,武林中顿时引起轩然大波,纷纷猜测在谁的手郑后来华山派掌门曲平正主持了武林大会,宣布由大家推选出总盟主,然后无论玄铁绿林令在谁的手中,都要交出来由总盟主收管,殷云明也就是在这此大会中与郑行结了仇。

    但奇怪的是,是什么人竟误传这东西在自己手中?殷云明的头脑飞快地旋转:难道是武平文?以他的脾气禀性该不会用这种无耻手段,那么又会是谁?

    邢泰见他沉默不语,便道:“殷大侠,我们三兄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想知道持令的人配不配接受这盟主之位,您不妨出来,我邢泰想听听是谁罢了。”

    殷云明见他话倒也不乏诚恳,便也不想再骗他:“邢三爷,殷某不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消息,但是我老实对你,不但绿林令不在我手中,而且我连它的样子都没见过。”

    邢泰又愣了半,正这时伙计将鱼端了上来,便僵僵的咧嘴笑了笑:“殷大侠,如果我一个人听错还的过去,总不会江湖中人都听错吧!”

    殷云明冷笑一声:“如果谣言是从同一人嘴里传出来,自然所有的人听到的都一样了。”

    邢泰的脸涨得通红,看了看那盘刚烧好的鱼道:“殷大侠是不是觉得邢某的鱼不够好,那我就再加工一下好了!”边道边挥掌向桌面上一拍,那只盛着鱼的盘子竟平着飞了起来。

    殷云明冷眼看着,轻轻将脚尖向地面一点,只见笨重的饭桌也平飞起来,恰到好处地接住盘子,一起稳稳地落回在原处。

    看着邢泰吃惊地张开大嘴的脸,殷云明微微一笑:“伙计的手艺不错,干嘛再加工呢。”

    邢泰叹口气道:“殷大侠真好功夫,若玄铁绿林令归您所有,我邢老三心服口服,只是我不服那华山派,殷大侠千万别给他们!”

    华山派是除了少林、武当外最有影响力的门派,可这邢泰的言下之意却是其不如殷云明,不免让人感到他在讨好。但殷云明却看出他是由衷的,便真诚道:“邢三爷,殷某确实没什么玄铁绿林令,一定是有人造谣。”

    邢泰想了想:“殷大侠此话当真?”

    “我没必要骗你。”

    “好,邢泰相信殷大侠。”

    “相信”二字出了口,一旁却有人接了话茬:“殷大侠,我三弟是直肠子,没错吧。”

    殷云明扭头一看,见一旁的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又高又瘦,还穿着件绿衫子,就象枝青竹竿,另一个墩墩实实,穿着一件红袍子,活象一面鼓。

    邢泰见了忙道:“殷大侠,这就是我大哥、二哥。”

    殷云明点零头、对着话的易春拱了拱手:“邢三爷确是性情中人,耿直豪爽。”

    易春此时已站起身、边踱了过来边道:“所以他才相信殷大侠的话……”道着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鱼,“唉,鱼没浇汁怎么能好吃,伙计!”

    伙计忙用托盘端了一碗汁道:“来了、来了!”看样子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没敢上前。

    易春瞟了一眼伙计:“还是我来吧。”话音刚落,人已掠过众人,一把端过那个汁碗象殷云明面前抛来。

    殷云明就知道这位易老大会试探自己,见碗已到面前并不慌忙,拿起桌上的筷子轻轻一夹,便夹住碗边、顺势均匀地浇在鱼上,然后将碗一抛,那碗便稳稳地落在伙计手中的托盘上。

    易春这回也目瞪口呆了。

    殷云明一笑:“汁已浇好了,怎么还不吃啊。”

    邢泰忙点头:“对、对,大哥、二哥,来,坐下、坐下……”

    三人在桌边坐下,正坐在殷云明对面、一直没开口的梁开看了看盘中的鱼:“既然殷大侠是客,还是您先请。”着,凭空用掌向前一推,那盘子便向殷云明这边移来。

    殷云明从容道:“梁二爷,不要客气。”边边将手轻轻按在桌面上,只见那盘子仿佛遇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左转右转就是越不过桌中央。

    梁开暗暗运功,可还是不行,直憋得满面通红。猛然,只听一声暴裂响,整只盘子竟碎成许多碎片飞向四周,那条鱼也崩向空症碎成数不清的块儿。

    殷云明随手操起两双筷子,微微一挺身,将筷子凌空一舞,只见四下纷飞的鱼肉竟一块儿不剩地串在四枝竹筷上,回头叫:“伙计,再拿个盘子来!”

    伙计早已看傻,听见招唤忙又取了一只盘子送过来,殷云明将四枝串着鱼肉的筷子并排放在盘上,倒是四串绝好的鱼肉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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