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异响
仲泊确信,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因为他的那只手,此时就握着一禾的手腕,正搭在他的身前,而他,就躺在自己的腿上,正闭目休息。
他不敢动,生怕会吵醒了一禾,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到刚才之前都不能发觉到彼此的存在,为什么这时候,他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从仲礼那里,仲泊知道一禾现在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人界的作息时间,这个点本就已经深夜,他会困倦是很正常的。
他躺下休息,估计也是因为察觉到这周围都没有任何危险的缘故,才会选择了这种比较舒适的姿势。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在这时候能够看到彼此呢?
会不会是因为一禾陷入沉睡,神识对外界没有过强的防备,才将两人之间的隔阂给抹消掉了?
仲泊冷静的分析着,他想要弄明白为什么他和一禾之间,会突然能够触及到彼此。
他觉得搞清楚了这一点,或许他们就能从这中间脱困了。
在外面一直想办法联系两人的众人,也发现了这两团身影的位置变化。看着一禾横躺下,头枕着仲泊大约是膝盖的位置,白虎在想这两人是不是知道了对方的存在?
刚才他觉得两人之间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那是因为若是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情况,那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突破当前的困境的。
可是这么久时间过去,两人的位置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也没有从那浓浓的雾气中脱身的迹象,他才确定他们可能也不知道彼此的情况,才没有办法突破。
不久前,两人的姿势都发生了变化。
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盘腿坐下的姿态,那姿态虽然不太明显,但白虎也能猜到他们应该是因为站久了,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方式来进行休息。
他们既然能够放心休息,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们在雾气之中,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若是这样,两人会选择这个姿势,可能一是为了放松,二是为了调息。
毕竟这两人在雾气之中肯定是为了搞清楚状况,有过神力虚耗的,为了能养精蓄锐,他们肯定会趁着安全的时候,吐纳调息的。
不过一禾后面变化的姿势,白虎也明白,这早就已经过了休息的点儿了,他肯定是困了,才会选择躺下,也就有了现在两人的一个盘腿坐下调息的姿态,一个斜躺在另一人膝上的姿态。
两人的身形变化了,可相连的手部位置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说明仲泊到现在也依旧没有松手。
在他们看来,两人应该是有了更多的接触,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已经有所接触了。
仲泊觉得自己的分析应该是不会错的,一禾的沉睡让他对外界的戒备交给了本能,而魂识处于一个非常放松的状态。
或许就是因为魂识放松,他才能打破壁障,和自己有了联系。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将他唤醒,是否还会重启这份壁障?
仲泊不敢贸然一试,他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本能的想要眼前的时光流动得更慢一些。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最接近一禾的一次,就连上一次的救她,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没有如此之近。
以前,他只能在远处遥望她一眼,到后来成年之后,更是只有趁着她休息的时候,偷偷的去看望她一眼。
他都已经快要忘记,她就在自己身边时的感觉了。
“你……”
他的手指悬在一禾的脸上,久久不敢落下,他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自己手指过去,会戳破这层幻象。
哪怕这真的就只是幻象而已,他也想要让这一刻多停留一会儿。
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用意念去抚摸着她的脸庞。
虽然此时的她是男儿身,但在他眼中,依旧是那个自己记忆中的小姑娘。
“你长大了,也变漂亮了。”
他们离了院子之后,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自然也会接触到不一样的人。
可不管接触了再多的人,仲泊都觉得一禾是自己见过的所有女性当中,最美的那一位。
哪怕她的脸上一直有面具遮盖了她本来的容颜,但他还是记得那次在一禾的房间里,老师无意间揭下一禾面具时露出来的那样惊为天人的脸庞。
连那样高深修为的老师都差点把持不住,他更是在房梁高处一下子迷了眼。
只那一眼,他的眼中便再也装不进别人。
仲礼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那么执着于一禾,比亦周和为安还要执着于一禾。
在仲礼看来,一禾就只是一个长相还算过得去的小丫头片子而已,哪里值得他如此惦念。
可只有仲泊知道,那一眼之后,别说是自己,就连老师,也从那之后再也没有直视过一次一禾的眼睛。
他们都怕会回想起那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来,那张清纯中带着妖媚气息,能让人瞬间迷了心神的脸。
仲泊花了很长时间想要去忘记,甚至为了安全,他不得不背着仲礼封印了自己那一部分的记忆。
还好仲礼这人神经大条,偶尔缺失一点记忆,也只会觉得是因为自己疏忽,把记忆给混淆了而已,绝对不会发现是仲泊故意封印了记忆。
看着一禾就在自己这么近的距离,那被封印的记忆再一次的蠢蠢欲动起来。
不行!他不能乱了心神!
现在他们之中,就只能靠自己来打破现在的僵局。
为了分散注意,他将头抬起来,尽量不去注意一禾的脸。
他张望了四周一眼,想要看看周围空间是否有变化,却发现周围还是和之前一样,白茫茫的一片,什么其它情况都没有发生。
一直枕在他腿上的脑袋,突然动了一下。
他低头本能的去看一禾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在变成雾状,渐渐消散。
他伸手去抓,想要把他抓住,却只徒劳得抓住了一把空气而已。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中,他终于确定,他和一禾之间的壁障,是因为魂识的放松而打破的。
话说一禾本来睡得挺香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背脊处突然滑过一丝冰凉,将他生生从梦中给拖了出来。
他揉着有些迷蒙的双眼,撑起身体来,却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
他反手抓了一把背上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摸到,只是感觉背部有些凉凉的。
再次睡眠被打断,他就算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根本不想睡了。
一边打着哈欠,他一边坐起身来。
“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啊。”
他无奈的长叹一声,选择了打坐宁神。
这一天天的,睡眠也不充足,他真的害怕明天大早的起来,自己会跟人界那些熬夜的人一样,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他可不想那样,难看死了。
这休息又不是只能躺着,那是因为他懒,才选择了躺着。
现在既然躺着有人打扰自己休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选择坐着调息吧。
深吸口气,他吐纳出息,脑袋缓缓下垂,身体放松,不一会儿,他就又陷入了睡眠之中。
一禾最好的就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没有感觉到危险,他就能瞬间进入睡眠状态。
这点,白虎曾经说过好也是不好。
一禾也想改改这毛病,可惜始终都改不了。
他的身体本来就有缺陷,这种事情不能控制,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随着一禾陷入沉睡,刚刚还因为失去了一禾的踪迹而惋惜的仲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对面,一禾的身形越来越清晰,直到后来的完全显现出来,他更是肯定了这一切都和他们魂识的清醒度有关。
一禾的脑袋随着呼吸一点一点的,很明显,他又睡着了。
这一禾的睡眠之快,都是小院众人早就知道的。
以前她只要有一点的困倦,这一揉眼睛,都还等不及白虎把她抱回自己的院子,她就能在路上就睡得昏天黑地。
现在就算是到了人界,她这好本事也依然没有落下。
不过也幸亏她能如此快的入睡,仲泊倒是能又一次的见到她。
这一次,他不能将精力都留到去注意一禾上去,他得想办法把这个情况告诉一禾,他们两人现在被困在这里,孤立无援,又不能清醒相对,唯一的能设法交流的办法,仲泊早就已经想好。
趁着一禾睡觉的时候,他变出一只毛笔来,将自己的分析都写在了她的衣裙上,这样就算他醒来,和自己不能相见,她也能凭着自己留在她衣服上的线索得到解决的办法的。
只是仲泊不知道,一禾的魂识陷入放松状态时,能打破她和自己之间的壁障,那自己若是也一样选择进入睡眠,是否就能从这篇雾气之中脱身出去呢?
他现在还不敢赌。
他经过刚才的分析,已经确定这眼前的困境应该是魔族搞鬼,他不知道自己若是睡了过去,是否还有能力避免自己和一禾被分开。
他知道一禾没被带走,肯定是因为自己到紧要关头的时候抓住了她的关系。
肯定是因为多了一个自己,这术法才没能实施成功。
他害怕若是自己陷入沉睡,加在一禾身上的神力会减弱,这样就拖不住这困境,就容易让一禾被带走。
他现在要想办法让自己既能陷入沉睡,又不会在沉睡的时候,被拖走。
他刚才变出毛笔的时候,就已经试过,在这里用法术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这里能够承受多大的法术,变毛笔那只是需要一点点的神力就能完成的法术,就算这困境对法术有抵御,那一点点的神力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反噬。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困境对神力的反噬会很重,若是那样,他施展需要更多神力的法术时,很可能就会激发困境的反噬,那样不仅他们不能逃脱,还有可能因此而受伤。
他不能受伤,也不能让一禾受伤,他既然现在是她唯一的脱困希望,他就必须要以安全为前提。
所有的术法之中,他觉得结界所需要的神力应该不多,他想要尝试着给自己和一禾布下一层结界。
若是能成,在结界之中陷入沉睡,就算有外力来伤害他们,结界也能阻挡一段时间。
他尝试着张开结界,小心翼翼,让结界从自己的掌心中生出,然后再慢慢的扩大。
他能察觉到,结界扩大的同时,周围的空气出现了变化。
一直停着不动的雾气,开始慢慢的流转了起来,随着结界的扩大,雾气流动的速度越来越急促。
他害怕这是反噬的前兆,只能暂时停下了结界的扩张,静静的等待雾气的停下。
随着结界扩张停止,雾气的流转也渐渐的减弱,最后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
仲泊看到雾气停下来,深吸口气,又将结界再次扩张。
这一次,他用了更缓慢的速度,可还是引起了周围雾气的再一次的流动。
不管他如何的控制速度,那雾气流转的速度都在加强。
眼看着这结界就要能同时护住他们两人了,仲泊决定拼一把。
他也不管那雾气转得有多厉害,甚至在周围都刮起了旋风,他直接加快了结界的扩张,迅速的将自己和一禾都罩在了结界之内。
“嘭!”
一声巨响,突然在结界上传开,还好在张开结界之前,为了不吵醒一禾,仲泊干脆对一禾施了术,让她直接陷入沉睡,不管什么样的动静都不会被吵醒,要不然这一声巨响,肯定会让一禾惊醒过来。
困境之内传出巨响的同时,外面的世界也响起了一声巨响。
众人纷纷看向城中爆出巨响的方向时,白虎注意到眼前的絮状雾气开始在继续的流动。
“我去看看,你留下吧。”
玄霄看出了雾气的变动,也看出了白虎既想去看看城中发生的情况,又想留下看看救出一禾的心情。
他知道很难抉择,但这时候总是要有人去做这些事情的。
他挺身而出,仲礼也不能让他一人独去,自己去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也能添一份力不是。
“我和你一起去。”
他说话就跟了上去,这院中一下就只剩白虎和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