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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溪鱼野鸟共忘形

    耿家老宅!

    昏迷不醒的姜呼阚脸色苍白,围绕周边的姜御景急不可耐,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耿爷爷不急不忙地碾磨药材,碾到半途的时候,意外发现药材不足,所缺的两味药材药铺暂时没有,必须得去群山中采摘。

    “我和御景去,星河能不出门就别出门。”李成蹊主动应承下这个事情,选择陪着姜御景出去散散心。

    “木头,东仑山,白谷树,要八两树皮;西来山羬羊,要一两。。。一斤羊脂,要他脖颈下方的那种。”根老先把这两味稀缺药材点明,再额外了几种日常用到的药材,至于李成蹊懂不懂,耿爷爷从不担心,顺便提了一句,“两旬内赶回即可,晚个四五也没问题。”

    钱守风别的本事不行,教人识物是一等一的高手,何况李成蹊是整座洞溪里最爱跟在他后面的孩子。

    “好的,耿爷爷,我和御景这就去。”李成蹊暗中牢记,拉着姜御景就出了门。

    他俩前脚出门,耿爷爷后面便安排耿星河道,“你憋在家里不是个事,你那便宜舅舅既然不管你,那你就多去耍耍,好叫他知道老耿家的孩子都不是泥捏的。”

    “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回场子?”

    耿爷爷敲了他一板栗,“去暗中跟着木头俩,那些外乡少年不是个好脾气,等他们回过神肯定要来寻仇的,就凭他俩能跑得了?”

    耿星河欣然受命。

    耿星河出门之际,锦衣佩剑的中年男人与他擦肩而过。

    一中年一少年,四目相对,没来由的心生亲近,相互点头便各奔东西。

    耿爷爷见了他进门,客客气气地招呼着他。

    锦衣男人亲近地递过酒壶给他,恭敬地请耿爷爷坐下,这才轻声来,“耿爷爷,复返届时成婚,还望亲临。”

    耿爷爷闻声,笑开了花,“狄婆婆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来了你子的婚期。”

    狄复返一笑置之,拍了拍腰间的剑柄,“长者命,不敢辞。”

    耿爷爷掀开酒塞,爽朗地喝了一大口,“好好好,洞溪里公户好些年没有喜庆的事。”

    “那你的良配是哪家的姑娘?”

    狄复返笑了笑,“是私户顾家顾翠盖。”

    听到这个名字,耿爷爷一口老酒喷出来,“这姑娘瞧着羞答答,可骨子里脾气一点不温柔,时候也算是拳打一片的霸王。”

    狄复返面色尴尬,声嘀咕了句,“老祖宗没和我过这一茬。”

    耿爷爷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狄婆婆是胸有青万事轻,给你选的姑娘想来是最合你性子的。”

    狄复返只好敷衍一笑,耿爷爷你安慰倒是安慰,能不能别笑的如此夸张,“耿爷爷,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耿爷爷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头,“我这一辈大多数都是你家老祖宗安排的婚事,谈不上顺风顺水,日子顺心,可每个人都过得自在安心,尤其是后世子孙无一不是各得其所。”

    “狄婆婆的眼光,是洞溪里第一好。”

    耿爷爷喝着酒,脸色涨红,竖着大拇指夸赞道。

    也是这时,狄婆婆慢慢放下隔空一掌的念头,眯着眼继续躺在藤椅上,晃悠悠地悠哉悠哉。

    “复返如今婚约在身,也该给进金挑个好对头,林家那一看就不是个贤配,可配不上我家性机灵的进金。”

    出了门庭的李成蹊和姜御景,没有选择光明正大地沿街串巷,而是鬼鬼祟祟地沿着墙角溜走。

    “成蹊。。。”

    “御景,闲话少,留心秋收万的那群人,可没有下一个盖青荷可供消磨。”李成蹊声提醒道。

    姜御景重重一点头,擦掉眼角的泪痕,高度警惕。

    这还没走多远,李成蹊心头猛地一跳,不是那种危机使然的危险,而是好巧不巧地遇见。

    “李成蹊,你在那偷偷摸摸地干嘛?”

    下一刻,陡然出现在街道的狄进金大声喊道。

    “御景,跑!!!”

    其实不等他这句话完,姜御景已迈开腿一路狂奔,因为他压根就不敢逗留,那个孩子的一句话一瞬间激起千层浪,原本喧闹噪杂的大街瞬间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顺着喊声望去。

    “李成蹊,我但求一战。”

    “李成蹊,可敢一较高下?”

    “李成蹊,我要和你做拜把子兄弟。”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吼声响彻街头巷尾。

    狄进金见机不妙,早早地撒腿就跑,找了个无饶拐角躲进鸡笼,铁了心地等黑。

    可惜,他年纪哪里跑的过武道傍身的少年郎,不一会儿就被一群人给围着鸡笼。

    “大哥,你这子躲在鸡笼,不闲臊的慌?”瞧着身高马大,声音却轻柔的少年郎低声嘟囔着。

    “对啊对啊,大哥鸡毛味又臭又臊,沾一沾好几都洗不干净。”在他边上的少年低声符合着。

    那被称为大哥的少年听他这句话,脸色一片阴沉,“陈阑干,你别话。”

    符合少年撅着嘴,闷闷不乐,“凭啥院宇能,我就不得,大哥你偏心。”

    大哥一巴掌呼在他的脑袋上,“你一话气的我脑壳疼,算大哥我求求你,出门在外给我留点面子,别话了,行不?”

    “我不,言论自由。”

    大哥还要争执,狄进金都听不下去了,跳起来指着阑干道,“院宇的是鸡笼味,你却把味道灌入你大哥身上,是个人都受不了你这污蔑。”

    阑干据理力争,“胡袄,我明明的是大哥,鸡毛味。”

    狄进金道,“对啊,你的大哥鸡毛味。”

    阑干愤愤不平,“我的是,大哥。。。鸡毛味,不是大哥鸡毛味。”

    狄进金反驳道,“可在别人听来就是大哥鸡毛味。”

    “你子污蔑我。。。我明明的是。。。”

    不等他完,院宇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面色发黑,恨不得马上把他给找个地缝塞进去,“还嫌弃不够丢人,给我消停会。”

    阑干支支吾吾,还想挣扎。

    大哥快刀斩乱麻地道,“再多嘴,我就把你塞进鸡笼里。”

    阑干立马不出声,温顺的像只绵羊。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洞溪里人,正儿八经的本土百姓,谁敢惹了我,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狄进金恶狠狠地威胁道,同时在心里不断回想黑蛋的那些神情语言,寻思着如何吓唬住这些人。

    大哥拍了拍衣襟,整了整衣角,一本正经地拱手作揖,开口道,“我是陈子微,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并蒂弟弟,陈阑干与陈院宇。”

    “翔凤阑干,啼鹃院宇,相逢似梦才醒。谁道无情,飞红舞翠欢迎。”狄进金信口道,“好名姓,好名姓,不愧是陈氏子孙。”

    三人闻声,不由得大吃一惊,瞧着他古灵精怪,没想到腹中还有几斤墨水。

    陈子微欣喜地问道,“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我姓郑,名逢集,住在这不远处的胡同里,可不认识什么李成蹊、耿星河,你们找错人了。”狄进金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陈阑干要去拦他,陈子微眼神制止了他,“最好不要轻易行事,洞溪里鱼龙混杂,咱们来这也是碰碰运气,能找着流落在外的陈氏就找着,若是找不到就当历练历练。”

    陈阑干哦了一声,郑重其事地纠正道,“我的是,大哥……鸡毛味,不是大哥鸡毛味。”

    陈子微和陈院宇一脸黑线,一人一边一巴掌。

    狄进金出了拐角,暗暗庆幸躲过一劫,却见手臂负赡少年凶神恶煞地拦住去路,“你既然认识李成蹊,想必和他关系也不错,不妨和我走一走,我也想认识认识他。”

    狄进金眼珠子一转,还想找个借口忽悠过去。

    负伤少年眼神一冷,“王八羔子,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不建议你和我一样的下场。”

    狄进金吓得一激灵,略带哭腔地回道,“不敢。”

    负伤少年邪魅一笑,“不敢就好,那你怎么能找到李成蹊?”

    “我和你实话,你能不能不要透露是我的?”狄进金迫于形势,声地问道。

    负伤少年听的是心花怒放,是个坏胚子,立马答应道,“没问题,我保证不透露给他。”

    狄进金见他信誓旦旦地答应,还是有些不放心,“出卖了李成蹊,我有些于心不安,你必须得给我点钱,以此来安慰我脆弱的幼心灵。”

    负伤少年笑逐颜开,一巴掌搭在他的肩头,“以后没地方可去,来我秋漠。我秋收万的,从今往后,都由我罩着你。”

    狄进金见他不给钱,暗暗地鄙视了一把,又一脸恭维地点点头,“你沿着三垒街,一直往前走,看到最大的宅子后,我保证能找到李成蹊。”

    秋收万得意洋洋地拍着他的脑袋,了句前途无量,领着一堆少年直奔其所指方向。

    忽然间,通眉长爪的瘦削中年凭空出现,蹲在狄进金的正对面,以毋庸置疑地口吻道,“你谎骗了那孩子,难道不怕他事后寻仇?”

    狄进金坏笑一声,“那家宅子是岳家大宅,那孩子要是敢逞凶,我保管他去多少没多少,他要是不敢逞凶,我就乖乖躲在家里不出门,哪怕是出门也是我那个看着就很厉害的二叔跟着。”

    瘦削中年拍了拍他的脑袋,“古灵精怪,机关算尽,出口成章,你这年纪可别将学问一事都用歪点子上。”

    狄进金眼珠子下意识一转,瘦削中年一巴掌拍下,“别在我面前动歪脑筋,我可不是那群兔崽子,能任你忽悠。”

    狄进金浅浅一笑,“我哪里敢骗您?我只是在想您找我有何贵干?”

    瘦削中年深信这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再询问,起身便走。

    “你还没付我钱。。。”

    狄进金眼睁睁看着那人离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到处都是居心叵测的外乡人,在外果然一点都不安全,要不是奶奶要我出门,我是打死都不会出来晃悠,可快吓死我狄进金咯。

    始终躲在暗处的耿星河亦放下心神,幸好狄进金没出卖李成蹊,也没受到外乡饶伤害,至于诓骗秋收万的事情,骗了就骗了呗,他秋收万还能怎么着?

    “成蹊,这兜兜转转怎么跑到桃花园来?”姜御景见身后无人,不解地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李成蹊故作高深地道。

    “妙不妙计我不知道,但是想逮住你俩换取那一尾桃花鱼倒是有机可乘。”少年武者隋金风领着八位少年尾随而至。

    这一次,李成蹊也是惊讶失声,“你们怎么可能会埋伏在此?”

    隋金风扬了扬下巴,“别人来你洞溪里只知道游街走巷,漫无目的地投机取巧,但我隋金风不同,我第一时间就是走遍洞溪里的山水地界,在去私户耍零手段骗来了你的过往,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你李成蹊十有八九会途径簇,借由水道暗度陈仓,前往群山。”

    李成蹊眉头一皱,“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群山?”

    隋金风神色一慌,佯装无所谓地道,“胡袄,我哪里知道你要去哪里。”

    李成蹊见状,越发笃定,“是药铺薛掌柜卖的消息。”

    隋金风勃然大怒,“众位兄弟,拿下此人,桃花鱼必定是囊中之物。”

    “御景,待会我先拖住他们,你先走。”

    “不,要走一起走。”姜御景可不信李成蹊独自一人还能走掉。

    “你先走,我在簇,如入无人之境,你留在这是拖累我。”

    “我不。”姜御景咬牙坚持道。

    “快走。。。”

    隋金风嘿嘿一笑,与其余八人围住他俩,“想走,我看谁也走不了,都给我乖乖留在这。”

    姜御景拔出腰间木鞘,瞬间洞开递炤关,直指隋金风,“我要走,凭你也配拦我?”

    “你的双手伤势还未彻底痊愈,我要是以伤换伤,就是不知道耿家老头子还能不能再治好你?”隋金风递炤关洞开,一身气旋咧咧作响,腾身逼近姜御景,双手直抓起十指。

    噗!

    下一刻,李成蹊腾空而起,手中紧握着一把尖头木棍,笔直无误地贯穿隋金风的掌心。

    “谁若拦我,休怪我棍下无情。”李成蹊拔出木棍,冷冷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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