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元帅之女
“无妨无妨……”
顾北忙笑道。
“公子是否愿意来在下帐中一叙？”此人言辞恳牵顾北颔首回礼，随此人进入元帅帐侧的一顶军帐。
此仗却别有一番风情。虽大相当，里头布置如女子闺房一般，帐内被一帘浅蓝垂幕分为两间，后为卧榻，垂幕前置一黄花梨镂雕凤穿牡丹纹妆奁，妆奁前放着银胎掐丝珐琅绣墩。西侧置一大理石书案，案上垒着各类名人法帖，及数方宝砚。东侧竖立几只琉璃瓷瓶，内插各类花草，散着清香。
“公子请坐……”此人指着帐中两把闲置的四方木椅道。
“顾某谢过……”顾北不知如何称呼，却见此人脱下头上银盔，撒下一头青丝。
“原来是元帅千金……顾某失礼了……”罢忙拱手施礼。
“女正是，公子不必拘礼……我叫陈萋萋，你呢？”陈萋萋坐于顾北对面，大大方方地问道。
“在下顾北……”顾北见元帅之女气定神闲，一副巾帼不让须眉之模样，当下便道，“方才顾某有柬于元帅，倒让姐见笑了……”
“顾公子莫要如此见怪，父亲生性豪烈，又为人臣，万事皆以皇上旨意为准。顾公子之言，女却是十分钦佩。”陈萋萋道，“而今父亲年事颇高，这征伐之事，逐渐力不从心，军中大事宜，倒让女替他替他参谋……公子本是一颗善心，却偏偏未将父亲之苦楚思虑周全啊。”
“顾某只念及北国百姓之苦，想元帅理应菩萨心肠。姐如此一，着实是在下的鲁莽，还望姐转告元帅，望元帅莫怪。在下这就告辞。”
“顾公子莫急，女还有一事，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如实相告？”陈萋萋抬手示意顾北别动。
顾北又坐下，此刻他惦记着长缨谢柄文一干热，生怕有啥闪失。
“顾公子？”陈萋萋瞧他心神不宁，复又问道。
“姐莫怪，顾某此时挂牵我一朋友，元帅已派人去接，我担心他来扰到元帅。”
“顾公子不用劳神，大营若来生人，必先让我过目……唯独顾公子你……”陈萋萋突然一停，抿嘴一笑道，“竟似出入无人之境，径直闯入父亲营帐，女佩服……”
顾北微微一笑道：“姐方才欲问顾某何事？”
陈萋萋稍一正色：“父亲治军，向来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昨夜一守卫兵士报得，有二人意图潜入大营，已被劝回，不知公子是否……”
“此二人正是顾某和元帅去接的这个朋友。”顾北道。
“顾公子爽快！”陈萋萋似笑非笑道：“此兵士顾公子可否相识？”
“此人名董里，昌城知府师爷之子，颇有治军才能。”顾北道。
“女感谢公子坦诚，此人已被提为副尉……还有一人，不知公子是否相识？”陈萋萋紧盯顾北，眼神射出一股英气。
“此人顾某也相识，姓胡名有珍，原是花都一郎中，昨夜他误以为顾某夜闯大营，斗胆前来寻找。敢问姐，此人现在何处？”
陈萋萋“嘻嘻”一笑，道：“如顾公子这般坦诚之人，怕是世间少有了……此人已被斩首……”
“啊？”顾北惊道，“这是为何，他不过是前来寻我罢了，又不是什么死罪！”
“女子适才过，父亲治军，恩威并重。”陈萋萋淡淡笑着道，“擅闯大营，本罪不致死……”
“那为何还要斩首？”顾北怒道。
“公子莫怪，听女向公子明，免得独隐前辈在之灵，怪罪女。”陈萋萋示意顾北莫怒，接着道，“公子与此人相识，想必也知道江湖中的长缨帮吧……”
一听长缨帮，顾北点头道：“顾某略有耳闻。”
陈萋萋接着道：“这长缨帮，此数年间，势力蔓延极快，如今已有遍布整个北国之态势。虽是以江湖帮派自居，但女子听闻，我北国皇城之内，也不乏有长缨帮的爪牙，公子可知为何？”
顾北道：“江湖中各门各派，鱼龙混杂，却皆为利往。那花都西河帮，不也勾结着朝中些许不法之徒，做着暗杀的勾当吗？”
“公子所言极是……女虽常年随父居于军中，对江湖朝堂之事，仅是听闻而已，也未仔细揣摩，不过这长缨帮，并非公子想的那样简单！”陈萋萋接着道，“虽未证实，但此批兵士当中，倒不乏一些江湖义士，女听闻，他们倒像是追随公子而来。从军是假，寻什么锦囊是真。公子可愿如实相告？”
顾北一听，心笑道：“董里这家伙，不就一副尉，何须如此……”
又一想：“眼前此人，却是比陈元帅多了很多心机，我须提防才对……”
当下便道：“此事顾某也略知一二，至于内情，也和姐一样，仅是听闻而已。”
“那便是确有此事？”陈萋萋追问道。
“恩师多年前，游历下，确布下几处锦囊，皆是希望借此警示弟子，早日步入正途……那些江湖传言，顾某向来只是听之笑之……”
“女还听，公子在昌城，为父亲备了一份薄礼，今日何不献上？”
陈萋萋如此一来，明摆着先礼后兵来了。
敲此时，帐外一阵喧闹，陈萋萋眉头一皱，对顾北道：“公子且等，女出去瞧瞧。”
顾北拱手相送，心下想：“原本让董里操练这百名兵士，希望日后能帮到自己，不想反倒落下了把柄。”
正思忖间，瞧见陈萋萋自帐外提进一人。
“柄文……”顾北一看到谢柄文，忙起身道，“姐手下留情，此人正是顾某的朋友。”
陈萋萋一松手，谢柄文便瘫在地上，顾北上前将他扶起，问道：“柄文……这是为何，他们欺负你了？”
谢柄文一见到顾北，顿时泣不成声：“大哥……呜呜呜……我正在睡觉……他们突然冲进来，把我扔马背上，径直带到这里来了……呜呜呜呜……”
顾北安慰道：“是大哥不好……柄文别怕，咱们这就回家，大哥把你带回昌城去。”
“真的吗？”谢柄文边擦眼泪边道：“这里太不好了……昌城他们欺负我，却从来不把我扔马背上……”
顾北将谢柄文拉到自己身后，对陈萋萋道：“我想，姐此时想：从军之人鲁莽，切勿怪罪。对吧？”
陈萋萋愣住不言。
顾北接着道：“感谢陈元帅父女今日之款待，还望多多保重，顾某告辞！”
罢拉起谢柄文便走。
“公子……”陈萋萋身后喊道，“公子……对不起，女……”
“姐勿送，顾某担当不起。”顾北拉着谢柄文大步走出军帐，瞧见帐外一干兵士皆牵着马，笑嘻嘻望着谢柄文。
“退下！”陈萋萋怒斥道。
众人皆忙转身离去。
“顾公子，稍等……”陈萋萋唤道。
顾北停下，回头施礼：“姐莫不是也要将顾某斩首？”
“公子误会了……”陈萋萋赶上来，看着谢柄文道：“这位公子，刚才确实对不住，你别担心，我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谢柄文却躲在顾北身后，紧紧抓着顾北衣襟不放。
顾北道：“姐不必客气，顾某这个朋友，没见过慈世面，姐见笑了。这就告辞。”
“顾公子……女还有一事，有求于顾公子，顾公子胸怀大义，想必不会拒绝女吧……”陈萋萋道。
“姐瞧得上顾某，顾某惶恐……”顾北揶揄道。
陈萋萋只一笑，道：“斩首一，方才女只是试探公子，现在劳烦公子将这个姓胡的带回去，还请公子替女察明，这长缨帮，是否真如传言所，属西凉国掌控。公子若不嫌女任性，这大营，随时恭候公子。”
顾北听此一讲，忙问道：“姐，你怀疑这长缨帮，是西凉安排在我北国的……”
“嘘……”陈萋萋嘟嘴示意顾北禁声，轻声道，“公子是否愿意查实？”
“此事关乎我北国兴衰存亡，顾某岂能坐视不理？”顾北正色道。
“顾公子深明大义，请受女一拜……”陈萋萋罢，朝顾北深施一礼，接着道，“那人就在前方帐内，公子带走就是，女子不便相送，往公子保重！”罢转身回到帐内。
顾北拉着谢柄文走过去，掀开帐帘一看，里头果然是胡有珍，被五花大绑，捆于拴马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