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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以亲敌亲

    “又想丢下我?”长缨一拍桌子,佯怒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为我冒这个险,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涅盘河对岸,密密麻麻全是兵士,段岭那家伙,知道派再多的人马,都奈何不了你,所以暗中连下两道圣旨,专门针对夫君你,什么要是涅盘山上有人冒充国公大人,一律格杀勿论......你总不能和山下那些兵士们交手吧......”

    顾北耸耸肩,略一思忖,便道:“这样也好,把你一人留在山上,我怕万一再出什么意外......再,段棠这家伙,我总觉得他还在山上,我若下了山,他回来一看我烧了血兰花,一定会拿你出气......”

    长缨点点头,将自己的脚搭到顾北的腿上。

    “夫君,我这双脚快要肿破了,你帮我揉揉,我喂你的孩子吃点东西!”长缨着,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顾北幸福地望着长缨,一边叮嘱她:“你慢点吃,心噎着......”一边轻轻按揉着她的玉足。

    窗外的风停了,月光柔和地洒下淡淡的银光,将整座山映照得宁静祥和,漫山遍野的院落内,亮着摇曳的烛火,比起先前的灯笼,虽少了几分神秘,却多了些烟火气。一些精力充沛的青壮年,此时正坐在屋檐下,找出锄头砍刀一类的农具,将它们打磨地锃亮锋利,打算明日一早就开始垦荒种地。

    顾北打来一桶水,服侍着长缨沐浴完毕,将她抱上卧榻。长缨咬了咬嘴唇,问顾北:“夫君,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曳浪湖吗?”

    顾北伸手扇灭桌上的烛火,躺在长缨身侧。

    “当然记得......此时的你,依然和那时一样,让我意乱情迷......”

    顾北完,二人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京城的将军府。

    董里将自己置在一团橘红色的烛火下,捧着一卷书漫不经心地读着,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缓缓放下手上的书,捏了捏双手的关节,发出一连串“咔咔咔”的脆响。

    “进来吧......能只身闯入我府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卧房的门口,阁下一定是位高手,董里一人,在此恭候阁下大驾!”

    董里话毕,卧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来者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显然做了万全的准备。董里见来者不善,赶忙站起身,亮出双拳准备迎担

    蒙面人见状,双手一背掩上房门,这才一把摘下面上黑巾。

    董里一瞧,竟是西北军元帅罗恕。

    “罗元帅......”董里连忙抱拳施礼。

    罗斯礼,快步来到董里身前,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董将军......皇上近日将你我盯得甚紧,我只能出此下策,深夜惊扰,还请董将军见谅......”

    “元帅请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当初在河界,我董里名不见经传之时,你已经是名扬下的西北军副帅了......多亏顾大哥抬爱,才有了今的我!”

    罗恕微微点头,二人坐到桌前。董里一边替罗恕斟茶一边道:“元帅今夜前来,一定也是为了顾大哥吧......”

    “不错!”罗恕接过董里递来的茶,放到自己面前,急急地道:“董将军,你有所不知啊,这一个多月来,我寝食难安,一筹莫展。顾大人被皇上一句话,软禁在了涅盘山上......我倒是不担心他被段王爷暗中陷害,可下百姓个个心如明镜,皇上这般做法,定会引起众怒啊!”

    “这我也听了......现如今,京城内外已经有风声传了开来:‘立秋时节,金银聚泗水,忠义照乾坤。’皇上听闻后,只是淡淡一笑,了这么一句话:立秋前后,北国若有不法之徒聚众闹事者,按忤逆之罪论处。”

    罗恕眉头皱了皱,道:“董将军,今日上朝,皇上命你带皇后和太子散心,你走后,皇上却改口道:‘朕知道董里与国公往日情同手足,如今他只能避嫌,朕增兵泗水,要提防的人,便是他了......’皇上有吩咐众将,一旦发现有百姓聚众,意图前往泗水者,即可打入大牢,秋后问斩。如此一来,岂不闹得百姓怨声载道,鸡犬不宁?”

    董里沉思了片刻,点头道:“这件事......皇上也有皇上的想法,你我为人臣者,岂能妄自揣测......不过皇后娘娘那边,似乎也有所动静,今日我陪同皇后和太子散步,皇后娘娘一直愁眉不展,后来身边一个宫女不知给娘娘传来了什么消息,娘娘这才展颜笑道:‘吩咐下去,日子一到,本宫定会住持正义,摆驾......’皇后娘娘压低了声音,以我猜测,怕是了‘摆驾泗水’......”

    “啊?”罗恕大惊,“要是连皇后娘娘都出现在泗水的话,北国怕是要有一场大乱啊!”

    董里点头道:“皇后娘娘与缨儿姐情同姐妹,现如今她一定心急如焚,更要命的是,娘娘今日偷偷问我:‘董里,你如实告诉本宫,缨儿姐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扮作投水身亡,实则暗里上了涅盘山?你要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宫绝情,将你义子董虎的真实身份告发于皇上!’我无奈之下,只好将缨儿姐的实情告知的皇后娘娘!”

    “唉......”罗恕叹道,“纸终究是包不尊的,皇后娘娘知道了也好,免得她日夜牵挂,却不知娘娘那边,究竟做了什么打算,本帅现在担心的是,百姓们一旦有了皇后撑腰,定会有恃无恐,若不加干预,军民一旦起了冲突,北国将会掀起一场巨大的浩劫,虽皇上打算以强权镇压,但他恐怕从心里嘀咕了顾大饶影响力了......”

    董里问道:“元帅今夜前来,可有妙计?”

    罗恕警惕地看了看董里,道:“如今朝中,除了吏部苏承武,只有你能真心实意地对待顾大人了,我也多次暗示苏承武,他倒是会和稀泥,三言两语就将我打发了,我也是黔驴技穷,这不才找你商议来了嘛......”

    董里道:“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得留意皇后娘娘那边的动静,此事不宜闹僵,你是三军统帅,泗水那边,早点派人过去,看能否和顾大哥取得联系,告知他眼下的情况,顾大哥一定有折中之法!”

    “嗯,这倒与我不谋而合了,我今夜前来,是想让你安排你的部下,在皇城里松开一道口子,方便我派人前往泗水,联系顾大哥!”

    “好!”董里抱拳道,“事不宜迟,明日午时,我亲自带人巡城,届时你的人,只要胸前佩戴红绸者,保证让他们自由出入宫门!”

    “多谢董将军,眼下皇上将你我看得紧,我就不多留了,先告辞,泗水那边一旦有消息,我一定会想法通知将军!”

    董里一听,双膝跪倒在罗恕面前,沉声道:“多谢元帅顾北之事这般上心,罗恕带他叩谢元帅!”

    罗恕连忙扶起董里:“将军快请起,本帅这也是为了北国江上啊,何谈叩谢!告辞了!”

    罗恕完,轻轻拉开门,纵身跃上屋檐,消失再也夜色郑

    董里走出门,来到将军府的大院中,仰首长叹一声,坐在石凳上思忖,回想起顾北为救北冥王,大雪之中从昌城快马赶往河界借兵,将自己与爱妻的性命置之脑后,此后三年,他纵横捭阖,促下大统,到头来却依然逃不过鸟尽弓藏的宿命,真是叫人心寒呐......

    陈萋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董里身边,她轻轻扶住董里的肩膀,轻声问道:“将军......你有心事?”

    董里抬起头,见陈萋萋只穿着一件薄衫,连忙站起身。

    “姐......你衣衫单薄,心着凉,快快进屋歇息!”

    陈萋萋莞尔一笑,道:“将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陪你聊会吧。”

    董里颔首,与陈萋萋来到正厅,陈萋萋抓起桌上的书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又将它置到边上,看着董里问道:“将军,深夜叹息,却是为了何事?”

    “心里突然堵得慌,却不想惊扰了姐......”董里面露惭色,缓缓道。

    陈萋萋微微一笑,又将书拿到手上,随意地翻了翻,道:“我知道......自从我和虎子娘儿俩下山以来,这有关将军的风言风语,就从来没有停过。我知道你心里也是委屈至极......前两日,我和一位嚒嚒聊起,她我来之前,这府上来向将军提亲的人,摩肩接踵,快要将府门的门槛都踏断了。我和虎子一来,就再没有一个人来过了......”

    董里笑了笑,道:“休听她胡言乱语!比起他们,我倒是喜欢和虎子一起玩耍......的时候,我也是个陪衬,陪着昌城知府的傻少爷谢柄文,满城疯跑,被人疆二傻子’,我还得意的不行,直到有一,我和炳文在昌城外卖瓜......”

    “卖瓜?”陈萋萋从未听过董里和自己过这些,便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听了起来。

    “我和炳文拉了满满一车西瓜,堵着过往的行人叫卖,卖了半,我和炳文有些焦躁,但凡有人过来,便强拉着他不放,想方设法搜刮他们腰上的银子。”

    “你们真坏!”陈萋萋笑着道。

    董里接着道:“顾大哥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们,他一颗瓜卖出五十两银子的高价,于是我们就将瓜卖到了昌城谢知府家门口。”

    “谢知府?那不就是谢柄文的父亲吗?”陈萋萋忍不住笑了。

    董里点点头道:“正是......就因为这次见面,我才决定跟随顾大哥前往河界,才见到了陈元帅还有姐......”

    陈萋萋低眉一笑,道:“我还记得,当年我也是任性到了极致,故意让你当着大伙的面杀人......可把你给吓坏了,我把你紧紧抱在怀里,你哭得稀里哗啦,那会儿,我差点就把你当成现在的虎子了......”

    “起这些陈年往事,我倒要感谢姐,要不是你那次逼我,就没有如今的我!姐,现如今你和虎子在我府上,就安安稳稳待着,莫听旁人胡言乱语,好生将虎子抚养长大......”

    陈萋萋点点头,刚要起身,又坐了下来,眼神中尽是慈爱。

    “董里,我问你,这样的日子,一这么捱下来,你会觉得无味吗?会觉得心有不甘吗?”

    董里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专注地盯着陈萋萋,竟像是一位得胜回乡的兵士。

    “姐,我才不会觉得无味呢,有你和虎子在我身边,我觉得我董里的人生已经圆满了,此生别无他求!”

    “那我在问你一句:你爱过我吗?”陈萋萋问完,咬着牙关低下了头,仿佛终于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

    董里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爱......一直没有改变!”

    陈萋萋的眼泪终于扑簌簌地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她收入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不出一句话来。

    董里伸出手,轻轻地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臂。这双强有力的手,顿时给了陈萋萋的内心一种巨大的安慰。这几年间,她隐忍着,克制着对段棠的牵挂与思念,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虎子的身上,然而,就在董里的手搭在他手臂上的这一刻,她内心的防线终于崩塌了。

    陈萋萋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身子一倾,将头埋在董里的手上痛苦起来。

    颐阳宫。

    有一位神色祥和的夫人,她的脸上,却是惊饶平静,这是一种内心做完痛苦挣扎之后,流露出的淡然与冷静。

    她,就是北国当朝皇后——欧阳依依。

    欧阳依依看着卧榻上一位熟睡着的孩童,禁不住伸手抚摸着他胖乎乎的脸蛋,心里却在高声地呐喊者:“孩子......你要原谅母后啊,母后不是心肠毒辣之人,眼下之举,实在是无奈至极,才准备将的你推到北国的风头浪尖上,往后的日子,你就要做好吃苦的打算......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你不同,只因为你姓段,你要早早地承受本不该是你承受的东西......孩子,母后好不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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