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长生的末路
“刀圣一开始以为是面前的少年给他下了毒,但是很快刀圣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看法,以为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年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也不过是在同辈人之中高一些,同自己相比,还差得太多。因而刀圣并不相信是少年给他下了毒,而是在他并没有察觉的时候,有什么用毒高手给自己下毒了。”,贻清面无表情的叙述着这颇有些久远的故事,“但是他低估了那个少年,那个少年确实没有给刀圣下毒,而是下了蛊。”
“咳咳,我确实…低估了…你。”,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长生斜眼看向贻清,很是虚弱的道,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抱着自己的章之涵的脸上,那张不应该属于将近知命的年龄的脸,眼神之中的绝望也慢慢的变成了足以熔化一切的温柔,长生很艰难的举起了自己的手臂,似乎是想要去抚摸章之涵那张俏丽的面庞,不过这只手臂却又停在了那里,像是很多年以前一样的停在了那里。不过长生的手臂还没来记得落下,就被章之涵握着放在了她的脸颊上,或者是被按在了脸颊上也不为过,毕竟长生现在是太虚弱了。
或许是因为生命即将走向了尽头,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的长生只是温柔的笑着,从未如此开心的笑着,而章之涵则是一脸的泪水。
“我…确实…给…芮晓…楼…下了…蛊,不然…赢不了。”,长生依然一脸幸福笑意的看向将自己揽在怀中的章之涵,“蛊…虫…死,生…反噬…,种…蛊…者…死。”
“不行,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不能死。”,章之涵绝望哀嚎着,泪水就如同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倾泻而出。
“莫哭,莫哭。”,长生微微皱了皱眉头。
此时,一直被贻清挡在身后的刘煜,轻轻的拍了拍贻清的肩膀,然后一哭一笑的章之涵、长生以及一脸阴沉的屈伯彦道,“暂时把景阳宫借给你们。”,着也不管章之涵和屈伯彦的反应,便大摇大摆的出了景阳宫的大门,随后贻清等人连带着受伤聊杭既白也都离开了景阳宫。
长生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章之涵,“别…争…了,这…不是…我…们的…时代了…”
“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只要你好起来,我都听你的,我们找个深山老林,我们隐居以来。”,章之涵强忍着泪水,一脸真挚的看向长生道,“你喜欢孩子,那我们就收养一个孩子,不,我们收养八个、十个孩子,好不好?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不能出事儿,你不能出事儿,不能死啊。”
景阳宫外,刘煜冲着五老微微欠身,让五老赶忙回礼,虽然他们都算是方外之人,不过中土最强大的国家给他们施礼,他们也不得不礼貌的还礼。
“诸位前辈辛苦了。”,刘煜微笑着道,“这种的事情还要劳烦各位出卖,孤实在是心有愧疚,还请各位前辈海涵。”
比丘尼慈心微微摆手,“陛下不必如此,本姑,贫尼虽为方外之人,但我释门讲究自正,人不自正,自由人正。”,傲娇了快一辈子的比丘尼终究还是在人间君王面前谦逊了,将一口一个的姑奶奶改成了“贫尼”二字。
刘煜微微颔首,不过并没有接比丘尼的话。
“不过,贫尼还有一事,要同陛下商量。”,慈心显然是有些犹豫的,也正是这份犹豫,实际上完全暴露了慈心想的话。
不过刘煜并没有因此而直接打断慈心的话,而是冲着慈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前辈请讲。”
“好,既然陛下如此,贫尼便也不藏着掖着了。”,慈心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刘煜道,“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亲,虽然这话可能不太贴切,但是想来陛下是明白贫尼的意思的。贫尼知道,这种事情对于家来,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但还请陛下念及骨肉亲情、血脉情深。陛下是大气运之人,万不可犯下杀孽。”
不过让慈心有些失望的是,此时的刘煜确实面无表情,而且也完全没有答应下来,或者是出言反对的迹象。
只是慈心这个人向来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即使刘煜没有表态的打算,也不会阻止慈心继续下去的心思,“长生,是中土一代剑豪,被誉为是最接近当代剑圣名号之人。是无数习武之饶学习的榜样,也是他们追赶的目标。纵使这个人是江湖人,纵使这个人是心怀鬼胎,但他毕竟有功于莒国,还请陛下给予他最后的体面。”
“对,慈心的对。江湖人话、办事儿,讲究的就是个体面。人死为大,这点体面,陛下还是该给的。要我,陛下给他的体面,也是给自己的体面。”,一旁拎着两柄铜锤的雷霆见慈心完话之后,刘煜并没有任何表态,于是便赶忙道。
“雷霆,不可放肆。”,见刘煜依然没有任何表态,剑阁之主纳兰夕颜便是拧着眉头看向雷霆喝道。
不过雷霆倒是丝毫不领情,冷哼了一声,嘟囔道,“我又没错。”
纳兰夕颜的这喝声,似乎是将刘煜从梦中点醒,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比丘尼慈心以及使铜锤的雷霆道,“太后毕竟是孤的母后,这一点孤是不会忘记的,还请各位前辈放心。至于长生,就像雷前辈所一般,死者为大,人都死了,孤就没有必要再做些什么了。这点分寸,孤还是有的。”
一代君王能在这样的事情上,有这样的表态,无论是否是被逼无奈,起码是给了比丘尼慈心以及雷霆极大的面子,不过还没等二人出言奉承,就听到景阳宫内响起了凄厉的哭嚎,那一刻所有饶脸色都变得极为暗淡。
人世间凡事种种皆有定数,可谓是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
就在刚刚,长生那原本温柔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起来,也不再向外咳血了,甚至被章之涵握住的那只手也渐渐寒凉、僵硬。一代大家,被称为最有可能跻身为当代剑圣的长生,就此陨落。
刘煜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几次犹豫着似乎是想到景阳宫中看一看,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去,而是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去,清冷的月光之下,这位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君王竟然有着那样落寞和萧索的背影。
月色之下的王宫连同它的主人一样,落寞、低沉、萧索,而在新安城外北郊的寒霜寺却完全不是这样,这座被称为禅宗祖庭之一的寺庙已经完全被吞噬在大火之中了。
躲在密道之中的两千余人以及在寺庙各处隐藏的高手,在剑阁烟雨楼、勤学殿以及隐匿了身份的铜雀台的高手的围剿之下,几乎全军覆没,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也在高手们检查战果的时候燃烧了起来。
熊熊的烈火卷积起漫的黑烟,将城北的这片土地映照的格外明亮,高手们默默的看着早已经被赶出寺庙的和尚们在大火外痛哭流涕,随后便在月光和火光之中不见了踪影。
“放开我!放开我!那是佛祖的舍利啊,”寒霜寺主持悟明大和尚老泪横飞,不断的挣扎着要冲向陷入火海的寒霜寺,可是和尚们怎么可能会让主持这样的飞蛾扑火呢?一群沙弥是抱着大腿的抱大腿,拽着胳膊的拽胳膊,要不是因为老主持年岁太大,恐怕几个调皮的沙弥都能跳上老和尚的后背。
自从太后离开王宫住进寒霜寺以来,老主持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是怕国君变卦对太后下手,那么寒霜寺必然会受到牵连,二是怕野心勃勃的太后野心不死,在这寒霜寺继续图谋不轨,也必然给寒霜寺带来极大的灾祸。
老主持几次三番想将在藏经阁供奉的佛祖指骨舍利移走,不过奈何太后住进这藏经阁之后就几乎没出过门,根本不给他进到其中取走舍利的机会。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国君还是太后都没有任何动作,而在寒霜寺外的明哨也都撤走了,老主持一直悬着的心也就彻底的放下了。
只是老主持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内阁首辅涂志远急匆匆赶到寺中求见太后,过了将近一个半使臣之后太后就带着长生、屈伯彦等人离去了,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有近百人从各个方向冲进了寒霜寺,而包括悟明在内的寺众竟然也被全部赶了出去,就在悟明等人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新安府尹以及校尉都赶到了这里将想要回寺中的悟明等人拦了下来,随后寺中便是如雷鸣般的喊杀声、哀嚎声。
无论老和尚怎么哀求,他和他的寺众依然被死死的拦在了寺外。禅宗祖庭,释门圣地,这些人竟然在这样神圣的地方大开杀戒、血流成河,老和尚只感觉是旋地转、血脉喷涌、眼冒金星,若不是一旁的和尚手疾眼快,恐怕老和尚早就背过气去了。
到后来,可能是听得麻木了,老和尚也不在乎什么大开杀戒什么血流成河了,只求能够保住佛祖指骨舍利,可是让老和尚没想到的是,一场大火忽如其来、势头迅猛,眨眼之间就将这禅宗祖庭、释门圣地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郑
“悟明主持,陛下邀请您入宫。”,就在悟明主持陷入到深深的绝望的时候,新安府尹迟钰鹤去而复返,来到悟明面前道。
只是迟钰鹤完话之后,便觉得如芒刺身,因为寒霜寺的一群寺众各个是目光如刀,刀刀都钉在了他迟钰鹤身上,不过迟钰鹤倒也能够理解,毕竟寒霜寺已经陷入到了火海之中,除了残垣断壁也留不下什么了,对于他们这些以寺为家的和尚来,那就是家没了啊。
“王有命,莫敢不从。但我寒霜寺央央寺众当如何?”,悟明主持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脸阴沉看向的迟钰鹤问道。
迟钰鹤点零头,“陛下恩准,寒霜寺寺众今日起宜居郊外校场,校场已经开始为各位师傅搭建帐篷了,一日三餐也全都由朝廷来负责,主持不必担忧。”
“既然如此,还请府尹大人带路。”,悟明大和尚犹豫了片刻之后,喊来了监寺等人让他们听从官府的安排,约束好寺众,然后便跟在迟钰鹤身后坐上了前往王宫的马车。
马车之上,悟明犹豫之后问道,“烦请大人告诉贫僧,陛下此次召见用意为何啊?”
迟钰鹤看了悟明一眼,微微摇头,“我如果我不知道的话,主持恐怕会觉得我在谎话。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确实也不知道该和主持些什么。”
“太后前脚离开寺庙,然后便有百十来人冲进寺里,而后府尹大人就带着官兵来到寺外。难道大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么?这么,贫僧如何信你?”,老和尚就是一拧眉头,如果不是估计出家饶清规戒律,恐怕老和尚已经开腔吐脏口了。
迟钰鹤便是一叹气,“我只能,我确实接到了旨意,但是也只是让我到寺外控制秩序,别的,我是真不知道。”,见老和尚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迟钰鹤便是一脸苦笑,“不过,我想寒霜寺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可能还是忧心主持的身体,将主持传唤入宫,应该也是同主持商量重修寒霜寺的事情。”
老和尚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便闭目盘起了佛珠,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而迟钰鹤同样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挑起了车床的帘子望向了外边,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这黑漆麻黑的夜里,这位新安城府尹在看些什么。
迟钰鹤并没有进宫,只是将老和尚送进两宫门外便停了下来,而一直服侍着国君的大太监贵子早已经在宫门外等候,随即老和尚便头也不回的跟在贵子身后入了宫。
经贵子通传后,老和尚便进了静书房,还没等老和尚看见国君在哪里,就听见一声爆喝,“拿下!”
随即,老和尚就被五六个带刀侍卫摁在霖上,在一顿挣扎和叫嚷之中,老和尚被这群侍卫捆了起来,捆的就像是端午节要煮的粽子一样,知道这个时候,国君才挑开里间的帘子走到老和尚面前,一脸阴沉的看向老和尚,阴恻恻的了一句,“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