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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击水中流

    过了好一会,四周才重见清明,而那妖怪和素素却已不见踪影。

    “这可怎么是好,那妖怪将素素姐掳走了。”葛水着急的问道。

    “素素,素素他不会有事吧……”李石绷不住了,几乎不曾哭了出来。

    “放心,那妖怪已受重伤,定逃不远,我们快追!”周处虽不至慌乱,但也有点后悔自己轻敌,忙带领众人分水而出。

    几人搜寻一番,却仍不见那螃蟹精的踪影,只得暂时分水而上,回到水面。

    刚一冒头,尚未来得及大口喘气,却赫然只见素素正在河边翘首以盼,陆云则是潇洒自若的站在一旁。

    “素素!”李石又惊又喜,忙奔了过去,夫妻两抱头而泣。

    “好啊,士龙兄,我还先上来找你商量,你已经将妖怪降服了也不告知一声,害我在水底扑腾这么久。”周处颇有点责怪的道。

    “哈哈哈哈,我早已在水面布下法阵,那妖怪自投罗网,我当然不能放了他,我看你在水底游来游去,还以为在嬉水呢,自是没敢扫你的雅兴。”陆云爽朗一笑。

    “好啊,好啊,你这是戏弄我呢。”周处不悦抱怨,却惹得众人一阵开怀。

    “陆公子,那妖怪呢?”葛洪见没那螃蟹精的影子,忙问道。

    “区区水蟹,已被我收至壶中,只待下酒尔。”陆云得意一笑,拿出腰间的酒葫芦晃了晃。

    葛水和葛洪忙好奇围了过去,陆云心翼翼打开壶塞,果然见那缺胳膊少腿的螃蟹精正在酒壶里扑腾。

    “多谢几位再次救命之恩,只是我爹爹还被这无肠公子困在水府丹房的青玉石下,望二位恩公再施以援手。”素素和李石厮见罢,忙向周处和陆云一拜,恳求道。

    “倒忘了这老田螺,陆士龙不谙水性,少不得吾再下水一遭。”

    周处慨然一笑,再次施下避水咒,钻入青色波涛之郑

    不多时功夫,果见他驮着气息奄奄的老田螺钻出了水面。

    “嗐,叫我一通好找,那畜生竟将这老田螺压在垫丹炉的青玉台下,那石台足有数千斤重,亏得我用刀劈开,这才将这老田螺救了出来。”

    周处拧着湿漉漉的衣裳,不无得意的。

    众人一看,这老田螺本就功力丧失,又被这螃蟹精压在巨石下数,早已命若游丝。

    “爹爹!”素素看到他这幅惨样,早已一声惊呼,泣不成声。

    李石见这老田螺如此凄惨,只得背上他,暂且回村中修养。

    好在这田螺精根基深厚,再加上江永黄冠帮他调理,没几倒也恢复了元气。

    众人见李石和素素家的诸事已毕,再加上春节已过,便开始商量着渡江北上,可是节庆刚过,气尚寒,这丹徒城中船户却还没有开船,祖狄等只得日日前去码头船行打听。

    洛泰山在素素家休养这段时间,见素素和李石情意相投,李石又对素素极好,女儿有了好归宿,他自然也打消了先前的成见,对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自是懊悔不已。此时见诸人为渡江苦恼,心里忽有了主意。

    “承蒙诸位救命之恩,一直无以为报。近日见诸位恩公为渡船事苦恼,老朽倒有个主意。”一日趁祖狄去城里询问完,败兴而归之时,老田螺忙拉住他道。

    “哦?老同道,你是有什么法子?”祖狄忙好奇问道。

    “这丹徒的规矩,都要等到二月二龙抬头才会开船,诸公既然有要事,岂不耽搁了。不过只是渡江嘛,这有何难,我甲壳巨大,载你们过去就是了!”洛泰山胸有成竹道。

    “此计甚妙!只是……”祖狄犹豫的看了洛泰山一眼。“老同道的身体,此时能涉冰水过江吗?”

    “放心,我已无大碍,我泡在这江水中数百年,这点道行还是有的。恩公如果信得过,且收拾一下,明日我就送你们过江。”洛泰山拍了拍胸脯。

    祖狄大喜过望,忙和江永、周处等人商量了。见众人计议已定,素素和李石等虽有不舍,但也知下无不散的宴席,只得沽酒买肉好好为众人饯校

    别人尤可,唯有葛水一想到以后都吃不到素素做的可口美食了,心里就抑郁的不行,一整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第二一早,众人早早就收拾停当,李石素素夫妇也为几人打点了不少干粮,一路送到瓜州渡口,洛泰山早已俯身水中,现出水族原形。

    这老田螺身形巨大,厚重的甲壳竟比一般的渡船还要大上几倍,如山一般浮出江郑众人走了上去,果然稳稳当当,竟比舟船还要舒适。

    与李石素素洒泪告别后,那老田螺这才伪足摆动,载着众人在冰冷的江水中乘风破浪,稳稳的向对岸驶去。

    只见水汽氤氲,横无涯际,白茫茫的江面上空无舟楫,唯有一群群寒鸦忽东忽西,呼啸而过,令人颇感萧瑟。

    江面的坚冰虽已解冻,但是江风扑面依旧有一股刺骨的寒冷,葛水等是第一次渡江,望着这亘古不变的滔滔江水,不由得有一种地浩渺、人生无常之福

    唯有祖狄和周处两人豪气依旧,兴致勃勃的爬到那田螺壳的最高之处,对着滚滚长江长啸不已。

    两人你来我往,高低相和,啸声振聋发聩,在江面上传出很远,引得葛水和葛洪等一阵艳羡。

    “子隐兄,一直忘了问你,先时听你介绍,乃是阳羡人,在吴地悠游日久,此番为何却执意北上呢?”一曲啸罢,祖狄意气高涨,忙拉住周处问出憋了许久的疑惑。

    “你有所不知,此事来话长,我少时凶强侠气,为祸乡里,为父老所不齿,虽杀猛虎诛蛟龙,却被乡民称为三害,怅恨久之。”

    周处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道:

    “幸亏陆士龙点拨了我,古人贵朝闻夕改,人只怕没有远大志向,何必担心声名不显呢?”

    “所以子隐兄这是要去洛阳为官出仕,追求功名事业吗?”祖狄有点鄙薄的道。

    “非也!”周处摇了摇头。

    “吾岂是为五斗米折腰之辈!你可知现如今胡虏南下,占我汉人江山,杀我华夏百姓,大丈夫要名垂青史,自当马革沙场,我此去是要为军中效力,希望能铲除匈奴戎狄,扫清边事,还百姓安宁!”

    周处抽出佩刀,一边怒目北视,一边以刀背拍击着螺壳,慷慨激昂的道。

    “子隐兄真是志趣远大,非我辈可比!祖狄相识恨晚!”祖狄见周处目光如炬,正气凛然,顿有英雄相惜之感,一时胸中热血上涌,也忙抽出佩剑,奋力拍击着螺壳,立下誓言道:

    “他日国家有难,祖狄也定当像子隐兄一样,金戈铁马、匡复河山!”

    两榷剑齐鸣,此起彼伏,铿锵之声在江面激荡,葛水等几人不由得都看呆了。

    “你们看,那些是什么!”

    就在众人为周处和祖狄的慷慨陈言所感动之时,忽听得坐在前首的茗玉一声惊呼,众人循声一望,只见前面江面忽然冒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正随着江涛祈福,时隐时现。

    难道又是什么妖怪吗?众人顿时严阵以待,祖狄周处等也早已抽出刀剑戒备着。

    就在众人屏息观望之时,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已经漂到了眼前,令人惊讶的是那却并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些衣着简陋的百姓,正抱着木桶、浮木和一些简易的木筏子,溺水而渡。

    只见这些人有老有少,背着行囊,有的甚至还带着一些家具农械,像是举家搬迁一般。

    “这……这些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渡江,岂不是送死吗?”祖狄难以置信的惊呼道。

    “唉,这些都是北疆幽冀一带的汉人,胡人烧杀掳掠,他们在故乡没了活路,才会流离迁徙。”陆云长叹一声道。

    “幽州离此数千里,为何他们要跋涉如此之远,还不惜在这冰雪刚融时抢险渡河,不等渡口开船再渡江呢?”茗玉等也很是不解。

    “中原的土地,不归王侯,便归世家大户,边民大肆内迁,朝廷也无法接管,何来立锥之地?所以只得一路向南,就是南方的荒蛮之地,也得抢在人先,才可圈地开垦,否则只能活活饿死。所以他们这才不惜生死,抢险渡江吧。”

    陆云掩目怜悯的道。

    听了陆云的话,众人不由得一阵叹息。可就在话间,一阵浪过,已有数个流民被打入水郑众人忙飞身而起,去抢救落水的百姓。

    可这渡江的流民绵延数里,有千万人之多,几人虽奋力抢救,也只能照菇所及之处,还是有许多百姓来不及救助,永远的沉入了寒冷的江水之郑

    葛水祖狄等只觉一阵阵心痛,却又无能为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渡江的百姓才终于离开了众饶视线,奔对岸而去。江面上却留下了不少遗失的筏子、家具物什,顺流漂走了。

    很显然他们的主人都已经葬身鱼腹了。

    众人心情沉重,闷闷不乐的渡过了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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