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忐忑毕业
后面二年，最让李铁如高兴的一件事是，有一次，另一个生物系的同乡，找他去帮忙“报仇”。
说起来，廊坊师专的下围棋的爱好者也不算少，只是活动开展得相对不活跃。
他跟着去了生物系的一个男生宿舍，同乡李军为他做了一番介绍；他是到第二次去，才只记住了对手的名字，王峰军。这名字有些奇特，而且与化学系的好朋友王峰差不多，只后面多了一个“军”字。
王姓是中国的第二大姓，仅次于李姓。物理系二班有个围棋爱好者，水平一般，比王峰还差不少，与李铁如的俩学生靖伟、颛青岭二人差不多。巧的是，他名叫王子峰。
王峰之前经常来这里找李铁如玩，到八八年，大家都学会了打桥牌，来得更加勤快。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王子峰，于是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逢人就声称，王子峰是他的儿子！
王子峰笨嘴拙舌，只会恨恨地咒骂：“我是你爹，我是你爷爷，你是我儿子孙子。”
王峰军棋力不弱，风格近似于黄春雨，但没那么偏激。
二人的第一次交战，都十分认真；激战一番后，李铁如执白棋180子，赢了四目半。
返回到宿舍，很激动；帮同乡成功报了仇，那只是附带的，重要的是，觉得自己下围棋好像也有些厉害了啊。
生平第一次，颇有些自豪。
之后，俩人你来我往地，又战过几次，互有胜负，但李铁如明显占些上风。
再之后，李铁如再一次得到邀请，与本系的孙老师下棋，这也是一位业余初段。
以前，他被那位秃顶的李老师杀怕了，以至于根本不敢主动再去。
这一次，他也是诚惶诚恐，觉得自己虽然有进步，但估计也就是能够升到被初段老师让三个子的样子？
与数学系李老师的凶猛强悍不一样，本系孙老师看起来就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下棋也是非常讲理，而且风格居然与李铁如类似，很“爱好和平”。
一开始他主动低姿态询问，老师，您看，让几个子？
孙老师有点意外，但显然很满意他的态度，大度地摆摆手，不用让，咱们平下就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吗。
起初李铁如还不放心，以为老师只是先礼后兵；没想到，第一局他输了之后，老师还是强调，继续平下；这一下他终于放下了心。而且，第一局输得不很惨，执黑棋是179子。
虽说是平下，但李铁如主动拿了黑棋，这一点他是明白的；一则自己年幼，老师年长；二则自己连级都没有，老师是初段上手。就当是老师让自己一先。假设那样的话，自己若181子，就算赢了；所以说，输得不多。
第一局的输棋，反而使李铁如信心大增。
此刻他不怀疑老师会手下留情，老师下棋也不快，步步斟酌，明显可以看出来，是认真对待而非敷衍了事。
他暗想，孙老师虽然也是业余初段，但棋力有可能不如数学系李老师。
这个猜测，有可能对也有可能不对。两位老师风格不一样，棋力即使有差距，应该也很小。
第二局，李铁如还是执黑棋，180子，小有进步。
他以为，就这样，应该可以结束了。没什么沮丧，被让先输了两盘，好歹看起来，自己进步超过了预期啊。
孙老师只是28岁，刚结完婚；只比李铁如大七岁。表面很成熟，其实棋瘾不小。
见李铁如有了去意，就问，你们今天上午不是没课吗？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要是有约，就赶快回去，别耽误喽。
说得李铁如一下子脸红了，连忙否认，称没事没事；心道，没有事才来的。他这两下子，真没有与人有约的能力。
而后，继续战第三局。这一次，李铁如彻底放开了，执黑第三次布下低中国流。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始就感觉到，武宫正树的三连星，自己用不顺手。
第三局李铁如越战越勇，胆怯完全被抛开，什么都敢下；孙老师反而很棘手，感觉很难对付。
鏖战到最后，孙老师主动认输了；若数棋的话，黑棋可能会接近190子。
自己竟然赢了业余初段？！李铁如好久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怎么出来，又怎么回到了宿舍，都稀里糊涂的；觉得脚步软绵绵、轻飘飘的......
第二天，孙老师通知他，特邀他下午去他的课上，为一年级新生上一节课；美其名曰，提前实习。
他极力想要推辞，孙老师坚决不许。
孙老师明白他是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怯场，不敢去！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孙老师义正辞严地下命令。这样的临时小讲台你都不敢上，回去参加工作怎么办？
一句话击中要害。李铁如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前去。
原来，孙老师还是廊坊师专选修课围棋课的讲师呢。
课堂是一间小教室，里面应该有二三十个新生；李铁如根本不敢往下看。
只记得，下课铃响起时，自己浑身是汗，几欲虚脱。
三十年后回忆起这件事，当初对孙老师的提携之恩早淡化得几乎消散；忽然不无恶意猜测，孙老师会不会是有意捉弄自己一把呢？
实事求是的说，这一次提前上讲台，提前体验一把当老师的滋味，对李铁如今后三十年老师生涯帮助极大。
孙老师完全有可能根本没在意，但恩情绝对是无可抹杀的。
这样一来，下围棋这爱好算过得去，学习主业也还行，他唯一担心而又几乎无能为力的，就是体育课毕业考核。
估计，廊坊师专那一届毕业生，除了李铁如，也就没谁了。
其他人肯定是也有担忧，要么担心某科目挂科过不去，要么就是为两三年的恋情烦不胜烦。
李铁如体育课成绩，比小学、中学时都强很多；现在已经是四五十分级别。但还是不及格水平。
要不怎么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呢；临毕业那年，由于某原因，体育课考核始终没进行，最后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