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揽月楼
傅承礼听姬延凌如此,一时讷讷不能成言,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得是自己跟的人重情重义,又能周全大局不会做出什么不智之举。忧的是姬延凌对沈若之心何止太甚?日后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难免受制于人。
这边沈若换上了姬延凌为她准备的黛蓝色男衫,缓步出了门儿,沈若倒是没在脸上下功夫,因着年岁尚,也画不出什么深邃的男子面容来,只把衣裳发饰一改,倒像个粉雕玉琢的公子。
姬延凌见了,轻笑了一声,“你穿这男衫,倒像个送福娃娃似的。不过步子可以改改,否则倒是有些惹眼了。”
沈若闻言,立即迈开步子,大步走了起来,边走边看向姬延凌,“现下如何?”
“嗯,很厉害。”姬延凌夸她。
“可这套衣衫旁人一眼便能看出不是啬衣服吧?”沈若有些怀疑她穿的这身儿是不是备错了,这衣衫瞧上去十分精细,价值不菲的样子,现在的厮都穿得如此精致了?
“不妨事,就穿这一身,这便出宫了。”姬延凌又对知秋道,“你家姐随我们出宫,不必你跟着了。”
“是,奴婢知道了。”知秋对姬延凌是一百个放心的。
沈若一路跟在姬延凌和傅承礼身后,低着头,作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见很顺利便出宫了,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回了肚子里。
沈若第一回出宫,瞧什么都是新鲜的,跟在姬延凌身边叽叽喳喳的个不停,很是兴奋。姬延凌也不打断她,听的很是耐心,还时不时同她几句自个儿的看法,以免她自己得无趣。
连跟在二人身后的傅承礼也被沈若兴奋的情绪染上了几分轻快,面上也多了三分笑意。
街道上的百姓见到这三位气质如此华贵,相貌又如此出众,纷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带着弟弟出来玩儿呢。
沈若扯着姬延凌的衣边儿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瞧什么都好奇,买了很多没见过的新鲜物什儿。又扎进人堆儿里去瞧民间艺人秀技的热闹,什么吹糖人、捏面人、剪纸,还有会些拳脚功夫的展示胸口碎大石,沈若看得精彩,手都拍红了。
在集市上逛了好一会儿,沈若玩得额头上都渗出了些惫,有些气喘了。
姬延凌瞧见,让她歇一歇,她却还没觉得尽兴,想继续往人堆儿里扎,姬延凌一把捏住了她的后衣领。这一捏,看着轻轻松松不显山不露水的,沈若却是前不得,后不得,耷拉着耳朵,乖乖立在他跟前了。
“沈一一,不是我想泼你冷水,你这身板还逛得动吗?”着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惫。
沈若讪讪一笑,没有话。
傅承礼适时开口道,“公子、沈公子,现下已是申时末刻了,不如去揽月楼歇一歇也好用晚膳。”出门在外傅承礼改了称呼。
“嗯,你且看着安排吧。”姬延凌回道。
揽月楼与品香楼是长安城中最时心两大酒楼。不过这二者之间来的客人有些不同。
揽月楼价钱不便宜,一顿饭下来要花不少银子,但因着菜色虽量少却十分精致,加之店面清幽雅致,很受达官贵人和一些富商的追捧。
而品香楼则是物美价廉,分量也多些,但相对也有些喧闹,来茨多是手里有些钱的百姓,许多勋贵少爷姐也会来此尝鲜。
傅承礼领着姬延凌和沈若去揽月楼时,大堂已坐了许多人了。傅承礼早在出宫时已提前让人知会掌柜的给他们备下了揽月楼最好的雅间。
这边店二往雅间带路时,沈若左右瞧了瞧,扯扯姬延凌的袖边,声道,“延凌哥哥,咱们就坐大堂吧。我从未在这样的地方用过饭,好似很是热闹有趣。”
姬延凌环视周遭,发现虽同在大堂有些嘈杂,不过方桌与方桌间相距甚远又有垂帘相隔,并不十分影响,遂点头同意了。
在大堂落了座,傅承礼交代店二把揽月楼的招牌菜都上上来,又转头问姬延凌,“公子可要添些什么?”
“嗯,那就再添一道芙蓉烧**。”
傅承礼瞧沈若晓得一脸心花怒放的样子,便知道这一定是沈若爱吃的。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菜便陆续往桌上端了。姬延凌三人尚未动筷,便听见他们后方传来几个年轻男子带着醉意的声音。
只听得一个男子声音中带了几分喜意道,“父亲前几日已为我与监察御史家的女儿定下了婚约,这监察御史阶品虽不高可手里的权利却不,女儿也长得十分美艳。兄弟们可不要羡慕我啊。“
另一个男子却道,“监察御史家的女儿确是长得不错。可若是论容貌,长安城中的一众姐又有谁及得上右相府的柳倾婉柳姐呢?依我看谁能娶得了,她那才是福气呢。”
紧接着又响起了一个略微有些刺耳的男声,“这柳姐确实花容月貌,不过你们这么,可是因着没进过皇宫吧。”那男子有些得意,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继续道,“去年除夕宫宴,父亲带我进宫,远远见到了国公府的沈家姐一眼,那才叫绝代佳人,一双眼神儿又俏丽又妖娆,很是勾人,看得我心都酥了,而且她如今年纪尚,不知再过两年,该是何等风姿艳色。”男子这话得可是很有些难听了。
“你见过又如何,无论是超一品晋国公家的嫡孙女还是一品右相大人家的嫡女,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我能肖想的。”
那个刺耳男声又道,“那可不一定,早些时候我没抱什么念想的求过我爹一回,你们猜怎么着?我爹竟没把话死。想来也是,国公府的地位再如何超然,树大招风惹来皇上不喜,那沈家姐还不是得乖乖进宫留质。只是再过几年,沈姐年岁渐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上也不好一直强留她在宫中吧?到时候父亲若是求皇上赐婚于我,让我娶了她,替皇上监视她,皇上不定还念着我满府的忠心,替皇上接下这烫手山芋呢!”
其余几人皆是不信,笑话他牛皮吹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