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不过是利用罢了
“红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镇宁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脱离红尘太久了，以致于当他想解释清楚一个问题的时候，居然是这么的力不从心，话也不能说明白，总是让别人误会屈解了自己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红玉咄咄逼人的继续反问。
“我的意思是……”镇宁一狠心，认真说道：“我可以娶你！”
红玉的眉心猛地皱起，如果不是镇宁在自己眼前那么认真地站着，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如果不是镇宁脸上的表情那么真诚，她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如果不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顶着的就是镇宁这张脸，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说要娶她？她听错了吗？
“你、你说什么？”红玉的声音有些打颤，她迟疑着问镇宁：“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可以娶你。”镇宁再次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咬字清晰，他想用这种认真的态度，打消红玉的顾虑，这或许能唤醒她心底最后的一丝善意，让她记起，这人间原来还是有美好存在，这人间……还值得去期盼。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红玉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冷如冰，凉如水。眼底的一汪黑色犹如漆黑的深潭，一眼望不到底，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什么？
或许她什么也没有想。
或许她在想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可笑。
他凭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对她说“他可以娶她”？
他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扬，说话如同救世主在施舍她一样？
“镇宁。”红玉冷笑着说道：“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你竟然是如此讨厌。你知道吗，我现在看着你的脸，都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种反胃的感觉，你知道什么是反胃的感觉吗？就是恶心。”
难以置信！
红玉的话让镇宁惊呆了，她居然对他说讨厌他，她居然说他让她反胃，她居然说他让她恶心！
恶心！
镇宁感到一种穿透心脏的冰冷凉意，在此之前，他从未感受过这种感觉。红玉的话，像一根利刺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痛得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从未有人说话，让他有过这种如同坠落在冰冷地窖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红玉刚才的话，会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
镇宁怔怔的看着红玉，迟疑道：“你说、你讨厌我？”他努力压抑着心底涌起的失落感。
此时他们已对峙了很久。天色将暗下来，徐徐吹来的晚风里掺杂着夕阳的余晕，将这本残忍酷烈的场景反倒映出了一番美好的景色。
夕阳下。
失落的男人。
和高傲的女人。
“是，不错。”红玉冷冷说道：“我讨厌你，我确实讨厌你。从你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你接近我的目的并不单纯。镇宁，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听到红玉的话，镇宁艰难地睁开眼睛，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在看着他时，眼睛里竟然确实透着一种浓浓的厌恶。
“我不相信。”镇宁轻轻地摇头：“你骗我。”
“哼。”红玉冷漠无情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出现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想要救赎我吗？可笑！连我这种听众都不会相信的东西，你居然自己当真了吗？难道，非要让我戳破你的假面孔，你才肯面对现实吗？镇宁，你找到我，教习我，不过都是为了你自己而已！为了你所谓的仁慈之心，为了你所谓的天下苍生，而唯独不是为了我，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只是你想成全自己的工具！”
“红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何时说过，我是在利用你？”
“难道你利用我，还会说出来吗？”红玉冷笑着反击镇宁：“难道你是傻子吗？你利用一个人，还要告诉她吗？”
“那我又利用了你什么？我辛辛苦苦教习你，屡次救你性命于水火，哪一件，哪一桩，不是为你？”
“真是大言不惭！”红玉道：“你救我，是因为你还不想让我死，也是因为你还不能让我死，如果我死了，又有谁来帮你对付太平仙君呢？”
“你、你……”镇宁震惊道。
“你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是吗？”红玉白了镇宁一眼：“枉你那么辛辛苦苦的瞒我，但是实在不巧的很呐，我还是在不经意间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是洪荒的神尊，你此次离开洪荒来到三界，本就是为了救世的，本就是为了镇宁将打上天去的太平仙君的，我说的没错吧？可惜啊，可惜你们不能参与三界之事，所以你们便开始在三界之中寻找合适的人选，而我，就是你找到的合适的人选，我说的对吗？镇宁神尊？”
“我……”镇宁艰难地回答道：“对，你说得对，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而我身上也有很多符合你条件的特质，所以……”红玉冷笑道：“你难道还敢说自己，不是在利用我！”说到最后，她几乎声嘶力竭。
她的眼睛被来就被红芒遮覆住，现在红了眼眶，更是红得让人心疼，那深邃的眼窝里盛着的，仿佛不是一颗明亮的眼珠，而是两抹鲜红的血滴。
哈哈哈哈……红玉心底在疯狂的大笑，唯一一个出现在她身边让她误以为是救赎的人，在最后也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原来，这个世间不会有一个人是她的救赎啊！上天原本也就没有在她的生命中为她安排这样一个角色啊。
她感到一种已无法呼吸的无力感，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对她，在她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给她一次致命的打击，然后再缓缓退场呢？
够了！她受够了！她受够了这世间的一切，所以，就让她带它走向毁灭吧！
就在她这样想的一瞬间，身上的洪荒之力骤然爆发，顷刻之间，一种猛烈的冲击从她的身体向外扩散开来，对这片即将沉入黑暗中的领域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时间，沙石飞溅，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被这股巨力冲击出去，天地间充满血腥。
镇宁的反应还是慢了，他不过仅仅只护住了身边的几个村民而已，而那些离他较远的村民，则一个个如同被炸弹掀飞了一般，顿时血肉横飞。
一股腥甜之气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
红玉愣住了，镇宁也愣住了。
红玉……其实本来也没想过要杀这么多人的。
可是他们却因为她的怒气，而被炸成了尸块。
她已经……这么强了。镇宁震惊地瞪着红玉。
红玉瞬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过是些庸人凡人罢了，死了就死了吧，有什么好可惜的呢？他们死，说明命该如此。
看到红玉如此不怜惜人命，甚至将人命视如草芥，镇宁不由得怒从心生：“你何时，竟变成如此残忍暴戾之人？记得初遇你时，狐狸叫你女暴君，那时我还责备他，可是没想到，今日的你居然真的变成这副模样！你实在……实在太叫我痛心、太叫我失望了！看看你现在，你杀了那么多人，居然一点点愧疚与歉意都没有，居然一点点错的觉悟都没有，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哼！”红玉冷声道：“我做了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我不需要你来教导我该如何做事，也不需要你来对我指手划脚！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划脚？你以为你是谁？”
“红玉！你别逼我！”
“我就逼你了又如何，你又能怎样？现在的你在别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神尊，可是在我这里不是！你不过是一只卑微的蝼蚁，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够捏死你，你信吗？”
“你未免太妄自尊大了吧。”镇宁怒不可曷的看着红玉：“的确，我承认，你现在是强大了不少，可是，就算你强大不少，想将我如同蝼蚁一样捏死，恐怕也是做不到的吧。”
“不然……”红玉戏谑道：“不然你试试？如果你有能力对付我，你刚才怎么救不了那些村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将他们杀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你信不信，如果我动手，你身边现在仅余的那几个村民，也一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够了！”镇宁怒喝！
镇宁的怒喝声未落，那几个村民竟然不约而同的对红玉跪了下来，涕泗横流道：“女神，女神，饶过我们性命吧……”
刚刚他们还是血气方刚有血气、有血性的村民汉子们，可是，他们先是见证了一个女人的死，接下来，又见证了村民们的死，从一个人到一群人，这个女魔头是真的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啊……她绝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的，就算眼前这个年轻的酗子似乎和她有着不浅的交情，但她也不会看在这个酗子的面子上，对他们网开一面，即使，她似乎还对这个酗子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不能使这个女魔头对他们网开一面。
因为这个女魔头已经失去了人性。
他们从红玉和镇宁刚才之间的对话已经听出来，这个女妖叫红玉，这个酗子叫镇宁，还是一方神尊，这个女妖似乎和这个神尊之前有着不扉的关系，可是不知道后来怎么了，红玉被这个叫镇宁的神尊给利用了，气急攻心之下，这个女妖就成了杀人的魔头，就是为了报复这个世界。
原谅村民们只能想到这一层。因为，他们也只听到了这些，他们的猜测都是根据自己听到的这些东西所推理出来的。
想不到，这个女妖原来也是个可怜的女子，也想不到，这个神尊看起来英姿飒爽的，其实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个女妖也是可怜，生得这般貌美，却要被这个无情冷血的男人去骗！
如果镇宁此刻能听到村民们内心里的想法，他一定会崩溃的吧，他一定会觉得这些子个村民根本不值得救，应该把他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才好。
红玉肯定也不知道这些村民们此刻内心的想法，如果红玉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她一定会很感动，然后用一种爽快的死法送他们上路的。
“你们！”镇宁怒道：“你们给我站起来！不要跪她，她已经入了魔了！就算你们再跪她，再求她，她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闭嘴吧你！”有村民不顾一切地反喝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想不到你看上去那般正直，却是一个玩弄女人感情的浪荡子，这个女、女神定是受了你的蛊惑才会迷恋于你，你辜负了她，却还对她讲什么大道理！简直可笑，要我说，你不要连累别人，你自己犯下的罪过，就自己承担吧，你去求求这个女神，让她原谅你吧，你这样祸害别人，是会遭天谴的！“
村民义正言辞的一口气说完，感觉像是胸口的一口闷气终于吐了出来一样。他在红玉面前所受的憋屈终于借着骂镇宁一吐而快。
没想到，这不仅仅是这一个村民的想法，竟然也是所有村民的共识。村民们一个个附合道：”是啊是啊，该死的本是你，你凭什么连累我们，还不快快去向女神请罪，让她饶过你的罪行？你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她或许还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不让你死得太过残忍，太过痛苦。“
情况一瞬间反转过来，杀人的变成了受屈的，救人的变成了害人的。这反转也着实利害的让人想笑。
”怎么样？“红玉睥睨着镇宁：”你看，明眼人都看出来，是你辜负了我，你应该向我请罪，你应该……以死谢罪，才对。“
”你们……“镇宁疲惫地闭上眼睛，对于人的劣根性，他实在是比红玉更为清楚，因为，他的生命比红玉更加漫长，他比红玉见过更多——旁人所不能想像的事物。
因为见过，所以见惯不惊。
所以，他并不怪这些村民。
想活下去，本身并没有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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