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寒坤又返身蓉霰弹枪,纵身跳进绿色的水池里,向中央的岩石进发。他听见一阵令人作呕的、吸吮的声音,随后看到一只感染型恶鬼正试图人侵兽人族的胸腔。他一枪把两个异星生命都解决了。
后头还有更多大扫除要做,几个战斗型恶鬼蹿到人类面前,一群感染型恶鬼也试图以多欺少。寒坤接二连三地用霰弹枪轮番轰击,整片区域很快就铺满了断裂的触须和潮湿的尸块。
一条漆黑的道引领他回到了另一个水池,他脚还没站稳,就看见恶鬼正朝暗影炮塔和坐在控制台上的兽人族扑去。寒坤一边开火射出,一边向后退却。恶鬼很快发现了他,纷纷蹦着、走着、跳着聚拢过来。他不停地开火,重新填弹,再开火。自始至终且战且退,保持防御状态,希望能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这可不是他的作战风格。超级士兵生来就是一钟进攻型的战士,但自从他登陆这环形世界后,他就一直在逃亡。他一定要找到进攻的机会,而且要快。
前仆后继的恶鬼怪物们没有丝毫的停顿。他不停地开火,直到弹药耗尽。他已然僵硬的手指一把甩掉手里的武器,又检起另一枝枪扫射,直到耗尽为止。
依靠坚强不屈的意志力,加上及时从死去的战斗型恶鬼怀中夺取的人类武器,寒坤终于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矗立着,举枪四望,已经无敌可射。一股不可遏制的狂喜涌上心头——他还活着。
可惜现在不是他尽情庆祝的时候。
寒坤急于重新登上巡洋舰,找到昂斯舰长。他沿路返回,经过暗影炮塔,统过礁岩,看到两打感染型恶鬼从前方的黑暗中涌现。一颗等离子手雷划破夜空,将它们炸成齑粉,伴着一声令人振奋的“轰隆”声,爆炸声响彻山谷,回音不绝。他快步沿着一条狭窄的道路来到一个水池边,这里激战正酣。大约五十米开外,先知人和恶鬼正你争我夺,互相猛烈交火,战况看起来已经修烈到了“空手对触手”的边缘。两枚落点精准的手雷将双方敌饶数量都锐减一半。剩下的就全靠ma5b突击步枪来解决了。
“反重力升降梯就在那里!”塞西道,“它还能用。那就是回战舰的路。”
听起来挺简单,寒坤正抬眼眺望升降梯所在的山丘,一道精准的等离子束直射下来,他右手边的岩石顿时一片焦黑。他赶紧寻找位置躲藏,那团不坏好意的光芒闪烁着,等待时机再次倾泻而下。他朝前方望去,看到一群不堪重负的先知人战士正拼死阴击一群恶鬼怪物,不让它们沿着径攻上山顶,也就是反重力升降梯的所在地。先知人明白:这是最后的防线。它们比寒坤以往所见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勇猛,更奋不顾身。那一刻,他心中忽然涌动起一股和先知人战士情同手足的感觉。
他站起身,向混战的双方中间投出两颗手雷,等两声爆炸过后,立刻开枪扫射。一个兽人族手中的等离子步枪朝茫茫夜空哀鸣了几下,就仰倒地身亡了;一个战斗型恶鬼仿佛耍棒槌般地挥舞着豺狼饶手臂;一对感染型恶鬼骑在一个骨人头上,将后者推进了冷却液池塘……战场陷人了彻底的疯狂,完全是一幅人间地狱的写照,寒坤别无选择,只有将眼前一切的活物全部赶尽杀绝。
最后几具尸体也倒下了,寒坤终于得以自由自在地顺着缓缓上升的径一路上山,一个右转,踏进升降梯。他感到一片静电在盔甲周身噼啪作响又听见一道等离子束呜咽着划空而过,看来是远处某个先知人在于扰他的计划。不过寒坤已经离开地面,缓缓向上飘去,进人了庞然大物的腹郑
昂斯?雅各布·昂斯。没错,就是他。不是吗?
他想不起来——头脑中一片空白,除良航规则、防御计划。还有,保证它们安全的职责。
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在脑海中回荡。他依稀记得以前听到过这种声音,但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这东西排山倒海,饥揭异常。
麦凯的战靴发出一阵金属碰撞声,她跳下最后一个平台,站到巨大的金属网板上。金属网板随之震动起来。从山顶平地一路下来花了十五分钟还多。她先乘坐依然还能运行的升降梯降到她和部下早前攻下孤岭的地点,回到先知人曾经盘踞的入口处,然后又一圈圈地走下环形的楼梯。这楼梯就像枪膛内的膛线一样,深深嵌人,一路绕行到楼梯并的底部的金属网板。
“相高兴见到你,长官。”一个二等兵凑近她身边道,“利斯特中士想和你谈谈。”
麦凯点点头,了声“谢了”,然后一路走向金属网板的远端,所谓的“看门队”正在那里紧紧聚成一团在他们中间有一堆装备正从上方悬吊下来。一盏便携式作业用灯正对着装备中央。在周围的山壁上投下面积巨大的阴影。麦凯一到,人群纷纷散开,两手撑着膝盖的利斯特站起身子。“立——星!”
在场的所有人都就地立正。麦凯注意到长时间持续的压力使得中士脸上的肌肉松垮下来,留下一张憔悴枯槁的面容。“大家稍息。怎么样啦?有没有遭遇敌人?”
“没有,长官。”利斯特答道,“目前没樱不过,你最好看看这里。”
一个太空舰队的技术员手持探照灯对准金属网板下方,麦凯跪到甲板上以获得更好的视野。楼梯从山上下来,在平台的另一端结束;但在网板下方似乎还有一段楼梯,盘旋着消失在下面无尽的黑暗郑
“看看这些金属板,”利斯特提醒她,“再着看下面的楼梯上堆着什么。”
麦凯仔细观察,看到厚厚的金属台阶扭曲变形,上面还有一大堆武器弹药。没有一枝是她认识的人类武器,只有先知饶,也就是只有等离子武器。目前手上没有割炬,不能切开金属网板一看究竟——还好没有,看起来恶鬼至少用了一百枝等离子手枪和步枪想扫除障碍,打开这块金属网板,却没有成功。只要花上更多的时间,也就是一两的工夫,它们或许就会办到。
“你要对那帮畜生有足够的耐心,”麦凯冷冷地道,“它们从不气馁。当然,我们也不。让我们把这破玩意儿打开,到下面去。”
利斯特道:“是,长官。”但站在他周围的官兵没有一个做出往常那种士气高昂的回应。金属网板下面一片漆黑——梦魔就藏在那里等待着。
一登上“狂风号”,扎玛米和哑哑皮就发现清况是喜忧参半。正如骨人所预言的那样。管事的指挥官——一个不堪重负的兽人族,名叫昂托米的——看到他们简直喜出望外,没花多少时间就让扎玛米带领一支二十个豺狼饶队,哑哑皮任高级寒坤长。
而且,这支防卫分队也自然拥有数量可观的装备,包括甲烷,也就是,基本的生理需求可以得到满足。这都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扎玛米——现在谎称自己是胡奇,尤玛米——时刻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他担心真有个兽人族认识他,或者认识他现在冒名顶替的那位新近阵亡的突击队员,并且揭穿他的真实身份;或者先知们神秘莫测地洞穿了这无中生有的假象,就像传中他们能做到的那样。这些恐惧都让他郁郁寡欢,尽量避人耳目,基本上将他的指挥职责全权托付给了哑哑皮。
如果只是一个骨人组成的分队,那虽会闹腾点,但总还能忍受;但当一群豺狼人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吃屁的”家伙时,情况就没这么乐观了。他们向哑哑皮报告时,只是感到滑稽可笑,没有丝毫严肃福
更让哑哑皮感到悲哀的是,恶鬼发现了“狂风号”。尽管恶鬼熟悉的维修通道在环形世界的地表下纵横交错,但它们已意识到无法通过任何一条入侵战舰。于是随后,它们开始尝试经由战舰严重损坏变形的外壳来进入内部。原先停放着救生艇的舱室遭到了恶鬼的暗算,曾经是先知人自己的一支巡逻队转变成了战斗型恶鬼,并被送回船内。幸好这一阴谋被及时发现,但毕竟“受到污染的”战士已经进人了战舰。它们其中有些依然在逃,正在人类战舰腹中的某处游荡。
哑哑皮和手下一群无礼的豺狼人守卫着“狂风号”的停泊舱,一艘满载物资的登陆飞船盘旋而下,请求着陆,在确定航线上没有障碍物之后猛然降落。
哑哑皮瞥了一眼自己的防卫分队,看到已经有三个家伙擅自离开了预先指定的岗位,他打开无线电赶这三个混蛋回来:“贾克、博克,还有耶戈,我们这里有架飞船降落。注意这艘登陆飞船——不要到外面瞎逛。”
豺狼人非常精明,在无线电通讯中默不作声,但哑哑皮知道他们一定在自顾自地抱怨。他们回到各自的岗位,飞船降落到满是弹痕的甲板上。
“检查座舱。”哑哑皮提醒手下,他指的是“u”形飞船机身外侧排成一排的隔舱,“里面可能藏着恶鬼。”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博克还是按下开关,扫开了所有的座舱做检测,一套新的安全检测程序三前刚刚安装到位。两排隔舱里空空如也。豺狼人不禁吃吃地笑起来,哑哑皮不便发作,只有默默忍受着笑声的侮辱。
在例行程序完成之后,一队骨人上去卸下装备物资,这些货箱排列在登陆飞船船身的内侧。他们手忙脚乱地把塞得满满的集装箱拖到停泊在甲板上的反重力拖车上。接着,卸货工作全部完成后,登陆飞船离开停靠的重力场,掉头飞向停泊舱的舱门,消失在战舰外明媚的阳光郑
负责处理货柜的豺狼人队逐一检查每个集装箱上的标牌,决定如何分类发配。他们急急忙忙地一个接一个检查完,正要把拖车开走,哑哑皮突然半路杀出。
“停下!”我要你们一个一个打开这些货柜。确保里面装的物资和外面标示的一样。”
如果刚才的命令只是不太受欢迎,那么这条命令则遭到了彻底地反抗。博克最先发难:“你他妈又不是兽人族!咱们接到的命令是立刻运送这批物资。要是咱们延误了,就会被杀头的。”他顿了顿,不怀好意地碰了碰自己的上下颚,“然后咱们的弟兄就会杀了你的头,吃屁的。”
所有的豺狼人都沉浸在以下犯上的极度快感中,互相交头接耳,咧嘴直笑。
扎玛米应该在这里,应该让他来发号施令,哑哑皮从心底里诅咒着无能的指挥官。“没门,”他坚持道,“除非被检查过,不然任何货柜不得离开。这是一道新的程序。这可是兽人族们定下的规矩,不是我定的。所以尽快打开货柜,我们会让你和你的人离开这里的。”
豺狼人发出一阵抱怨,但他知道喜欢讲规矩的兽人族一定会大力支持哑哑皮,于是转身面向手下人:“好吧,你们都听到吃屁的指挥官的话了。咱们就这么干吧。”
哑哑皮叹了口气,命令豺狼人队排成一个巨大的“u”形,队列开口朝向货箱,自己也站到队列中间。
接下来发生的事至少可以用“无聊”来形容。每个货箱都被打开,关上,拖走。最后,只剩三个集装箱了,博克松开货柜门,用力把门拉开,瞬间就被雪崩般倾巢而出的感染型恶鬼所吞没。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鬼抓住了豺狼饶头,触手在他的头颅周围缠绕果断地刺入了他的咽喉。哑哑皮高桨开火”,其他的豺狼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开枪,但这时恶鬼已经深入到了博磕脊髓。
二十多道等离子束集中于一点,没有什么还能活下来——大多数感染型恶鬼在两三下心跳的工夫后就灰飞烟灭了。但哑哑皮注意到,在不断爆裂的肉球所制造的薄雾背后还有动静,便果断地往货箱里投出一枚等离子手雷。手雷炸出一片黄绿色的闪光,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
货箱像发疯似的震动着,大块的新鲜生肉被抛飞出来,伴着点点血污喷洒了甲板一地。很显然,有三个,乃至四个战斗型恶鬼刚才还躲在货箱里,希望能混人战舰。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感染型恶鬼的爆裂,整个停泊舱瞬间寂静了下来。博磕尸体依然在甲板上冒着黑烟。
“好险,”那个名叫贾磕豺狼人道,“这帮愚蠢的混蛋他妈的差点让咱们丢了性命。好在咱们的头儿让它们乖乖听话了。”“u”形队列两边的豺狼人——先前的讽刺者们一一都凝重地点着头。
听够了冷嘲热讽的哑哑皮,此刻不知是悲是喜。无论如何,不管是好是坏,他被抬举到了光荣的豺狼人阶层。
整整一个连的陆战队员全副武装,等待着割炬切开金属网板火花溅落到下方地狱般阴森的黑暗之中,每个男女战士都在思忖着前方会是什么。他们能生还吗?还是要将遗渭留在这幽深的洞底?这一切都无从知晓。
与此同时,三十米外,两位指挥官正单独待在一起。麦凯正承受着自登陆圣域以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席尔瓦对此心知肚明,且深感遗憾。部分原因在于,麦凯被他当成陈年的xo一样品质优良的指挥官,而一个要求过分苛刻的位置能让最能干的指挥官也不堪忍受。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麦凯比她同级的指挥官更富领导力,最好的证明就是突击兵们愿意跟着她去任何地方,甚至跳进满是贪得无厌的食人恶魔的陷阱也在所不惜。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哪怕像麦凯这样的指挥官;席尔瓦少校也明白她快接近自己的极限了。他能看出这一点:她曾经圆润的脸庞如今棱角分明,眼神呆板空洞,双唇紧闭。这个问题无关坚强——她是他见过的最强悍、最铁血的陆战队员——却事关希望。
眼下,在送她下去之前,席尔瓦明白她需要某种真正能为之奋斗的东西,某种比效忠军队更实际的东西,某种能让她至少带回几个活着的陆战队员的东西。
此外,还有一层意思:某些变动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将这一层意思也隐含在接下来的一番交代里。
“好吧,”席尔瓦开口道,“你们下去,尽快掌握地形地貌,看看你们是否能灭掉那群狗娘养的。四十八时的清除恶鬼行动最为理想,不过我看二十四时就足够了,因为到时候我们已经离开这里了。”
麦凯原来一直望着席尔瓦肩膀后面,但最后一句话把她的视线拉了回来。席尔瓦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明白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离开这里’,长官?我们上哪儿去?”
“回家,”席尔瓦自信地道,“回到满是军乐队、军功章和晋升奖励的地方。然后,凭借在这里赢得的信任,我们将有机会建立起一整支地狱伞乓组成的部队,我们将打退先知人,让它们滚回当初钻出来的娘胎里去。”
“还有恶鬼呢?”麦凯问道,她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的面孔,“它们怎么办?”
“让它们去死,”席尔瓦回答道,“两个人工智能几时前成功地联系上了。看起来寒坤还活着,塞西和他在一块儿,他们准备营救昂斯。一旦找到他,他们就会着手引爆‘狂风号,。爆炸会毁灭圣域和上面的一牵我才不相信什么狗屁的超级士兵计划,你知道的,但我这次只能指望那个怪胎了。他是个不错的战士。”
“听起来很好,”麦凯谨慎地,“但在圣域爆炸之前,我们怎么离开?”
“啊,”席尔瓦回答道,“这就要靠我的点子了。当你们在下面清理下水道的时候,我会向上进发,做好必要的准备,从先知人手中夺取‘海妖号,。这艘战舰还能做太空航行,塞西能驾驶它。如果发生意外,塞西无法胜任,我们就让韦尔斯利来试一试——让他来可能要花点时间,不过他不定就能让船起飞。
“想像一下!乘坐一艘先知饶巡洋舰返回地球,还满载着先知饶科技,附带圣域上的数据情报!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现在人类正需要一次胜利,我们就索性来个特大的!”
这时,麦凯才看清楚对面席尔瓦那半张被照亮的面孔,她这才意识到上司的行动背后那熊熊燃烧的万丈野心,她明白就算他最为狂野的梦想都一一实现,她也不会分享到一丁点儿席尔瓦所追逐的荣耀。只要还能带回活着的陆战队员——这种奖赏对她而言,足矣。
一句老兵的谚语闪过她的脑海:“永远别和英雄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军中的荣誉和晋升固然诱人,但此时此刻,她只为生存而战,简单而直白。
先是一声响亮的“哐当”声,接着亮起六团太阳般的白色亮光,照亮了楼梯井内表面,直射下方污秽不堪的楼面。
接着突击兵降落下来,不是一次一个沿楼梯而下,那样感染型恶鬼可能会将他们逐个击破。他们一次六个人顺着绳索椅而下。这样他们能在几秒钟内接连落地,做出半跪姿势,背靠一起,面向外侧,武器随时待命。每个突击兵戴的头盔都有两盏头灯和一个摄像头。随着他们头部前后的运动,士兵们反复扫描着周围的墙体,信号传送到上面的金属网板,再从那里直达山顶平地。”
麦凯站在金属网板上,检视一个便携监视器中的影像片断,看到四个巨大的拱形洞深深嵌在楼梯井底部的墙体上,需要把它们封上才能阻断通往环形楼样的道路。没有恶鬼的迹象。
“好的,”指挥官道,“我们有四个洞需要封堵。从现在开始,三十分钟后我要看到‘塞子’到达楼梯井底部。我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