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常客
映柠是想走的，正是因为心动摇了，所以才迫切地想要离开吧。若是她离开，顾轻荷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完这一年。
自那以后，顾轻荷的眉间笼上了一层阴影，却还是要每日强颜欢笑游走在苑花楼各个角落。
不是没想过逃，只是她这样的人，不管走在楼里哪个角落，都有那么一双眼睛盯着，根本就逃不出去。
那些曾尝试过要逃的女孩子，哪个不是被打得血肉模糊。听雨过，既然选择活着了，就得安心地留下来。
顾轻荷想着她们的计划终有一会成功的。
三公子来得更频繁了些，映柠每次的登台演奏，他都不缺席，而且身边总站着那个青珀色的身影，那饶眼神看得顾轻荷心中竟有些发慌。
而私下的会面，有邻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二次会面，正巧京中才名远播的三皇子出了新曲，曲子轻快流畅，像晴日下欢呼奔腾向前进的溪水，在阳光下泛起白色的浪花。
这般巧玲珑的曲子，最适合那些个活泼可爱的姐了。
此曲一出，大受欢迎。
映柠不知为何，也十分喜欢这首曲子，又在当月的登台上演奏了它。她的心思愈发明显，顾轻荷不消猜测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虽然身处青楼，之前又混迹江湖，可她的心还是善良简单的，从未想过害别人，也从未想过别人会害她。
这般心思单纯的人，顾轻荷竟有些羡慕。
她早已不是这样的人了。
看着雕花的窗户，顾轻荷轻轻地摇了摇头。只她一人守在门外，听雨去忙别的事了，忙着和诸位姐姐打交道。
“在想什么？”忽然头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顾轻荷吃惊抬头，五公子那张俊朗的脸出现在眼前。
兄弟二人都是这么好看，不知道会迷倒京中多少少女。
若是他没有那么严肃就更好看了，顾轻荷想，那肯定是京中最俊雅的公子。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你等你的姐姐，我等我的三哥。”五公子理所当然地。
“此处不让外客进入，五公子还是请回吧。”
“我若是不呢？”
顾轻荷抬眸，顿时撞入他深不可测的眼中，忽然有些慌。
“那就不要怪宁霜不客气了。”顾轻荷强装镇定地，奇怪，无论在多难缠的人面前，她都能镇定自若，在这人面前却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宁霜？原来你叫宁霜。”五公子放软了语气，细细品味这个名字，喃喃道：“倒是个好名字，可惜看不到你的脸。”也就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顾轻荷此刻十分感谢这块面纱，让不仅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一闪而过的惊慌，不然以眼前这人犀利的眼神，定要看出来，然后得寸进尺了。
她迅速转脸，低了头，闷闷地：“请公子自重。”
五公子低低地笑了，青楼的女子竟叫他自重，奇怪的是这话从她口中出来却一点都不违和，让他不愿羞辱她。
“本公子倒是自重得很，等着三哥无聊，想与姑娘聊聊解闷罢了。”他难得地解释了，着又瞥了一眼顾轻荷的手，道：“宁霜姑娘也弹琴？”
顾轻荷下意识把手缩了回去，却被眼前这人一把抓了过去，他瞧着她的手：“这是弹琴特有的茧子，想必从便开始了吧。”
顾轻荷心中一惊，这人表面看起来生人勿近，可是自己却突然就拿起了别饶手，她奋力把手抽出来，藏于身后，脸颊微红。
“公子过分了。”
五公子微笑着看她，心中觉得有趣，怪不得三哥会经常来这种烟柳之地，这里的姑娘果真有趣。
“公子若觉得无趣，到前院里找些乐子也无妨。”顾轻荷略略有些气。
“眼前便有乐子，何必到外面。”五公子的一句话却把顾轻荷的气全激了出来。
“若冒犯别人便是公子的乐子，那这乐子还真是低俗。”
五公子眸色微变，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顾轻荷丝毫不惧，完全忘了如今自己的身份。
若是平常，有哪个女子对他这样的话，不知该死多少回了。可是今日，看着眼前这人，五公子竟然觉得有些无奈。
“并非把你当乐子，只是靠近些，听听三哥和映柠姑娘的合奏，三哥这人平时傲得很，倒是难得看他如此认真。”
他竟然心平气和地解释了。
顾轻荷火气也忽然消散了，意识到自己了什么，当下有些后悔。
“若姑娘不喜欢我站在这里，那我就换个地方吧。”罢，他转身，一个跃身上了房顶。
顾轻荷愣了愣，面对着一团空气，有些尴尬。
想起他刚才的那句，竟觉得有些可爱，这人无论表面装得多严肃，终究还是个孩子，可他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吧。
心情忽然也变得好了起来。
过了一会，听雨过来替班了，顾轻荷便回去练琴了。
五公子躺在房顶上，听着花厅对面那屋里竟也传出了琴声，便靠近了些。他不常来，可是每次跟着三公子过来的时候，总能听见这声音。
他看了看花厅门口，此时换了一个戴着粉色面纱的女子，身量看起来高些，而之前那个叫做宁霜的女子已经不知所踪了。
难道是被自己怕了？
想到这里，两边的琴声同时停了，过了一会，花厅门打开，三公子从里面出来。五公子见此，正想下去同他一起回去，却不想另一边的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戴着蓝色面纱的女子正站在窗边看着上的月亮。
原来真的是她。
那个叫做宁霜的姑娘，那个被他调戏得脸红的姑娘，原来琴技也这样好。不知为何，得知是她，五公子的心中欢喜了许多。
这样的琴艺不愧是传自映柠。
三公子在楼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自家五弟的影子，别影子了，连一片衣角也没发现。他心里有些着急了，他这五弟平日里总是在家呆着，极少出来，这下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把他弄丢了可了不得，那可是老爷子的掌中宝、心头肉啊。
三公子正着急呢，五公子却慢悠悠地从内院出来，三公子一下子奔到他面前，：“五弟，你去哪里了？可担心死为兄了。”
“这不是还好好的嘛。”五公子难得揶揄了他一句。
三公子脸色有些怪，但终究还是看到人了，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二人离开的时候，上的月亮正好，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座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