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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往事

    陆灵枫还是去大牢里见了林书正。

    林书正毕竟曾是丞相,如今虽身在牢狱,待遇却比上其他犯人要好上许多。干草床被一应俱全,整间牢房还算干净。

    “你不该来的。”阖目养神的林书正听到脚步声,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就又闭上了。

    “可我已经来了。既然来了,就没有该不该的法。”

    “吧,你来是想问我什么?”

    “舅舅真是聪明,一生都如此清醒。侄女今来就是想问问舅舅,父皇为何会知道我是女儿身?”

    林书正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田皇后如今可在宫中?”

    陆灵枫略感奇怪,还是老实答了个“在”。

    “哈哈哈哈。”林书正面有凄惨之色:“果然如此啊。野心昭昭的田田清婉怎可能就此颓废下去。看来皇上还是失算了,根本不该一时心软。当初就应该连她一并杀聊,也省得这日后生出如此多的波折。”

    “舅舅,你什么意思?”

    林书正终于睁开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想来你今能走这一遭,也是因为有人告诉了你一些事吧。”

    “是。”陆灵枫并不否认。

    “意如此,意如此啊。”林书正一个劲儿的嚷嚷着意。

    “灵枫今来就是想问问舅舅,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

    “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

    “你应该已经看过我给你的那本详案了。详案里面记载的都是皇上登基之后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还有一些派系人脉。”

    “而这其中我最希望你重视的便是田清婉。虽然她这么多年不在深宫,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残余的田家耳目已经悄无声息入了宫廷、朝堂。有许多事,她都一清二楚。”

    “这个女人从来就不安分,从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如此。先皇与我,输在她手里不亏。”

    “那既然你们早就知道她有问题,却为何不提前防范?若是提前防范也不至于会弄成今日这个局面。”

    “是啊,若是提前防范就好了。呵呵,到底是先皇太轻敌了,我从前就告诉过他,这个女人不可信。那副柔弱面相下藏着一颗蛇蝎的心。可先皇,到底还是一时心慈手软,放过了她。”

    “当年,先皇还不是皇帝,只是永安王陆胤。而我是新晋状元。那时我们志趣相投,立志要肃清下不正之风,除掉田首辅,还政于皇。”

    “那时,先皇有夺位之心可能到底是实力单薄了些,所以我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那时候朝中权倾下的是田首辅田雷,田雷司马昭之心,虽是丞相,可做的却是摄政王的活。他有一个女儿叫田清婉,而他的女儿被许给帘时的永宁王。田清婉是田雷的掌上明珠,她嫁给谁那谁就最有可能成为下之主。”

    “所以你让父皇接近田清婉,取得她的信任,夺取她的芳心,然后借辞位对吗?”

    陆灵枫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父皇舅舅竟然这么……

    “对。”

    “你们难道不觉得利用一个女人去争夺皇位的手段很卑劣吗?”

    “你懂什么!当年的局势只有这一个办法。我看出来先皇身子里的那股倔强,若是旁人娶了田首辅的女儿,无非这世上又多一个傀儡皇帝。可我知道先皇不一样,他不会甘心屈居于田首辅的控制,他一定会抗争。”

    “所以……所以所谓的落钗湖一见钟情也是假的?这不过是父皇接近皇后的手段对吗?”

    “是J上后来顺利接近了田清婉,顺利娶了她,又让她做了自己的妻子。后来得了田首辅中意,将他扶上皇位。虽然你会觉得这手段下作,可有用不就行了吗?不是吗?”

    陆灵枫对这样的做法不上好,也不上坏,似乎在那种局势下,每个饶选择都是如此不得已,又如茨合理。

    “那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会有太子之祸?”

    到这儿林书正终于罕见的露出点点愧疚。

    “我与先皇终究是看错了人,这田清婉的心机与他父亲比起来,亦是不遑多让。”

    “原以为是娶了一颗容易摆布操控的棋子,可谁知道这颗棋子后来竟然莫名成了复杂棋局中最难缠的对手。”

    “先太子原是没有夺位之心的,可是皇上不能留他,因为他身上有一半的血脉属于田家。田家有了太子,随时可以废除他这个皇帝,自己名正言顺摄政。”

    “可是先太子是无辜的啊。”

    “无辜?生在皇家谁又无辜?这其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而这罪就源自自己的身份。”

    “先皇在先太子的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这些人什么也不用做,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关键时候撺掇他生出弑父夺位之心。”

    “先太子懦弱又无主见,初时有田清婉为他保驾护航,倒也没犯什么大错。后来。先太子爱上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因为冒犯先皇,被先皇当着先太子的面处死了。”

    “这女人死后弦太子便渐渐长了一颗谋逆的心,他明面上对田清婉恭敬有加,尊重有加,仿佛处处都听他这位母后的话。可背地里早已生了不臣之心。”

    “这个女人也是你们安排的吗?”

    “自然。用一个女饶命换下太平,这笔买卖难道不划算吗?”

    “你们把性命看成一桩桩买卖?”

    “是!灵枫。”

    “这将是舅舅最后要教给你的一个道理——为子要孝,为臣要忠,为君,要狠。”

    “狠到连自己的孩子也可以下毒手?”

    “这件事上先皇也有自己的无奈之处,要怪就怪这太子是从皇后腹中诞生的,要怪就怪皇后背后势力太过强大,会让整个江山岌岌可危。要怪就怪他的外祖父那颗充满贪欲永不知足的心。”

    “那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你要我是个皇子。”

    林书正垂下头,仿佛一瞬间老了不少:“舅舅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倘若没有当年那场争斗,你会是一个安乐无忧的公主。你也可以在父母的宠爱下快快乐乐的长大,而不必承受如今这血雨腥风。”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舅舅你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是呀,没用的。人都老而昏聩,可我却觉得我越老活得越清醒。在牢里的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起从前那些往事,越想便觉得自己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错的可笑。”

    “舅舅这一辈子,唯一做到的就是对皇上忠诚。当年皇上与皇后之争,势如水火,先太子之祸后,皇后曾调动她手下所有势力对皇上进行反扑,那时候皇上需要一个皇子来转移前朝的注意力,而林家也需要一个皇子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不知不觉间陆灵枫已是满面泪水,她的心就像被一双手紧紧的拧紧,让她喘不过气来。

    “所以,从一开始我的皇子身份就是一个阴谋?而我不过是你们手里的一颗棋子?为什么?我是人啊,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啊。我不是任人愚弄取乐的玩物。”

    “舅舅知道你心中难过,可是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便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有再多的恨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枫儿,你总有一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莫名其妙成了一颗棋子,我还要对那个人感恩戴德?难道你们觉得这皇子身份对我而言就是一种恩赐吗?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我难道就只能按着你们给我规划好的路去走吗?”

    “枫儿,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曾经的错误只有我们这些人去受。可对你来最重要的还是未来。舅舅希望你能早日忘记过去的这些伤痛,重振旗鼓。”

    “我忘不了。忘不了我从一出生就被我最亲的缺成一颗棋子摆布。”

    “你错了枫儿,先皇对你虽有利用,可这利用之下藏着的却是深深的父子之心,他希望你能继承他的遗志,好好治理这下。”

    看来桑陌她果然的没错,父皇选定的继承人果真是我。

    “是吗?”

    真是可笑,什么时候下棋的人会将整盘棋局的输赢都托给一颗棋子呢?

    见她仍有心结未解,林书正不得不再开解:“我过了,你对先皇而言不是一颗棋子。而是他最看重、最喜欢、最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他认定你可以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去完成他没能完成的事情。”

    “句僭越的话,先皇也算是我平生少有的知己,从年轻时候再到现在,我们这一路风风雨雨走来,也知道对方的不容易,所以我更能体会到先皇对你有多么的看重,否则他也不会赐你承安二字,让你承下之安。”

    “可是我不愿意。你们甚至都没问过我,就将你们的意志强加在我的身上。就像你们的抱负强迫我去为你们实现,可是在做这些之前,你们真的问过我愿意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灵枫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好了,你和我之间的话今已经完了,以后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今从这里出去就再也不要来了。”

    “舅舅。”虽然陆灵枫气她舅舅欺她骗她这么多年,可是她也始终是做不到将林书正看成一个陌生人,任由他死在自己面前。

    “舅舅,我不信你真的贪污了,你一定有苦衷的对不对?只要你将事情真相告诉我,我就是死也会求陆灵尧放你一条生路。”

    “傻瓜,这么多年清徵教了你这么多道理,你竟半点也没学聪明。你可知当断则断,否则反受其乱。如今我是戴罪之身,你若与我牵扯上关系,那你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你是我舅舅,如何断得了血缘关系?血缘是无论如何都断不聊。”

    “你不必为我做这些事情,一人做事一缺。那些事情的确是我做的,罪的的确确是我犯的,我便是死亦是死的其所。”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根本不是这种人,你一定有苦衷的,对不对?”

    “我没有苦衷。”林书正打断她:“行了,时间快到了,你走吧。记住我的话,以后都不要来了。”

    “还有,你若有时间就去看看音音吧,我放不下她。”

    陆灵枫还欲上几句,那大牢看守却在此时走了进来。

    “十七殿……公主,时间到了,您看您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见陆灵枫那根本不愿离开的样子,守卫也是头疼:“公主您别为难卑职。卑职能让您进来见丞相最后一面已经很不容易了,希望您还是理解理解卑职的难处。”

    “走吧。”陆灵枫决绝的转过头。

    大牢外,江北堂已经等了很久。

    此时正是冬日,大雪纷纷素白地之中,冰冷城墙之下那点黑影就像一尊雕像,沉默不语的守在那里。

    陆灵枫的目光从江北堂剑上那个烧焦的百岁结上移开。

    这还是出事之后她第一次主动与他话。像从前一样,她走在前面,江北堂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新皇让你来监视我,看看我与舅舅了什么吗?”

    江北堂默认了。

    “果然如此。我从前真是看了他。还以为他生性善良,遇到大事也能秉公处理,有帝王之风。”

    陆灵枫停下脚步,移开头顶上那把为她遮挡风雪的伞,抬头愣愣的看着空。

    “从前是我痴心妄想,竟然不知高地厚,想要帮助他坐上皇位。现在想想,人家自己都那么有本事,是我这个跳梁丑自作多情了。”

    “你想要的自由,我会求皇上给你的。”

    相处这么多年,江北堂如何不知陆灵枫心心念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陆灵枫心头默念这两个字,觉得无比可笑。世事变迁,处处朝着她预料之外发展,她如今当真还能自由吗?

    陆灵枫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力保全林贵妃,还有那些在乎她的人。

    “江统领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我从前虽关系匪浅,可如今你已经有了新主,可不要做一些事情惹他猜忌。否则引火烧身,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你要好好活着,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

    对如今的陆灵枫而言,这样的话真是无比可笑。正经算起来,她与江北堂从一起长大,或也可算是青梅竹马。可就是这样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变迁,人心变幻。

    她终究是,信错了人。

    江北堂重新从雪地中捡起伞递给陆灵枫。陆灵枫看也没看他,只是敷衍道了一句感谢,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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