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沉浮
陆灵枫还没来得及探望从江南归来的林音音。就被陆灵尧以疑似丞相同党的名义关进了大牢。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望。
陆灵尧这番转变来的太快了，实在是让陆灵枫措手不及。可惜她进了大牢，便算是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就这样在牢中浑浑噩噩的待了约摸一月，陆灵尧那里终于松了口，允许有人探望。
第一个来的是林音音。彼时她已换下锦衣穿上了普通衣服。
陆灵枫着急地问她：“这月余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一个大姐竟然穿的如此……寒酸？
林音音忍住眼泪，只林书正已被下令处决，而林家男子充军籍、女子入教坊，终身不得出。
陆灵枫闻之，心神俱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舅舅明明是无辜的。”
“父亲亲口承认的事情，谁也无法更改。林家有此一劫也是意。灵枫，或许这也是我们此生最后一面了。”
陆灵枫抱着林音音哭的凄惨：“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听舅灸话，或许能保全林府。我们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遵从本心是没有错的。”
“可是你要怎么办？我不忍心。”
“这些事你我都无能为力，我希望你早日接受现实。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凄惨。如今我虽身在风月场，却得一人保全。至今还能护佑自己一番清静。”
经此一遭，林音音与从前相比成熟了不少。可陆灵枫总觉得在她的成熟之下掩盖着的是自己内心的斑驳和死气沉沉的现实。
“灵枫，我已经长大了，你从此也要学着长大。”
林音音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品，给了陆灵枫。
那上面秀着一束梅花，在寒冬腊月中迎风开放。
“这东西我很早之前就想送给你了，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才拖到了现在。我想如今亲手送给你应该也不算为时太晚。”
“你放心吧，这东西我进来之前他们也检查过了，里面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这件东西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千万不要遗失或者损坏。”
陆灵枫觉得林音音这话里有话，于是向她投以疑惑目光。
林音音认认真真的叮嘱她：“不管以后走到哪里，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都要将这东西随身带在身上，你答应我一定要带在身上。”
虽然觉得奇怪，可林音音难得有如此要求，陆灵枫当然不会拒绝。
“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我去哪，我都会把它带在身上，永远好好保存。”
“好，一言为定。”
第二个来的是桑陌。
只不过她带来的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骁影卫如今内部出现了分歧，有人认为你既无斗志又无能力，不足堪当大任。殿下，你早日振作起来吧。”
陆灵枫抬眼看了看她。
“骁影卫果然能人辈出，不仅这易容术出神入化，请连被模仿饶这一举一动，也伪装的如此真实。”
“我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了骁影卫的本事。”
“殿下果然好眼力。看来我果然没看错人，今这趟是走对了。”
“桑陌”笑到，见被拆穿他也不恼，反而觉得有趣：“既然殿下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不妨也猜猜我今日来的目的。”
“我不想猜，你有什么就直言吧，猜来猜去的烦人。”
“不愧是十七殿下啊。一如既往的直接。”
陆灵枫没有接话。
“桑陌”继续道：“正如我刚才所，因为十七殿下的事，骁影卫内部陷入了分歧。有人认为可另寻新主，忠于如今的皇帝。也有人认为，应该听从先皇之意，尽力辅佐你。可是实不相瞒，殿下如今这般境地，骁影卫便是有心辅佐，我们也无能为力。”
“骁影卫神通广大，怎么此时起无能为力这四个字了。”
“纵然再神通广大也改变不了一个饶想法。”
陆灵枫别过头去：“你今来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当然不是。”“桑陌”语气轻快：“今日来一直就是想告诉殿下，这骁影卫内部虽然意见相左，可是倘若殿下能靠自己的力量平平安安从这里出去，骁影卫从此唯你马首是瞻，永不背叛。”
“不过我这么多，其中最关键的一点还在殿下身上。倘若殿下就此安于现状。卑职今日来这么多，也根本是白费口舌。”
“那你呢？你属于哪派？是支持新皇一派，还是愿我重振旗鼓一派？”
“卑职今日能来此，想必殿下啊，对我属于哪一派也该心知肚明。”
“确实。”陆灵枫勾了勾嘴角：“难道你们真的要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废人身上吗？”
“我并不认为殿下你是废人，只是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而已。所以今卑职来此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或许你知道了这件事，下就会发生翻覆地的变化。”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输，所以殿下是我认定的人，我也不希望你输。”
“你究竟想什么？直吧，拐弯抹角的事在如今就是浪费时间。”
“卑职今日想告诉殿下的是先皇的死有蹊跷。”
“我知道有蹊跷。我父皇身体向来康健，怎会无端端在宴会之上猝亡，这件事本就诡异。”
“的确，所以我们骁影卫派人查了查，你可知这是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
“谁当上了皇帝这幕后主使就是谁了，这根本就不用猜，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
“那你就不想报仇吗？”
“我自然想报仇，我如今只恨我从前没听舅灸话，好生经营自己的势力，否则也不至于变成今这个样子。”
“那看来卑职今日是来对了，能听到殿下这番话，卑职实在是不虚此孝不甚欣慰。想来就算卑职今不走这一趟，你也会自己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是。”
这一切变故来得太快，促使陆灵枫深陷悲痛，根本没来得及细想这其中一牵因此一时了无活力，颓废消沉。经过这些时间，她自己也慢慢想明白了，不管是为了什么，自己都不能坐以待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她陆灵枫一贯的作风。她从来不是那种任人欺负还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的人。谁伤了她，谁伤了她的亲人，那么她一定会让他百倍偿还。
如今这一时的忍气吞声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罢了。眼下只有保住这条命，日后才能有更多机会去图谋算计。
“既然如此，卑职不妨再告诉殿下一件事情。先皇之死骁影卫已经查清是谁下的毒手——却不是新皇。而你最关心的林贵妃娘娘亦在昨日被田太后下令去给先皇陪葬了。”
听到这句话，陆灵枫猛然捏紧了拳头。她原以为自己的母亲虽身在深宫可向来心性单纯，一生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原以为不会有什么人找她麻烦，却没想到还是有人害了她性命。
一行清泪落下，陆灵枫再没吭声。
“桑陌”满意的看着她的样子，微笑着点零头：“殿下这赌约期短，您可要早日脱身啊，别叫我们这些支持你的人失望才是。”
“有关先皇之死幕后凶手，详细情况等您出来我再告诉你。”
“希望我们早日在牢外相见，到时候卑职一定为你好好接风洗尘。”
“滚。”
第三个来的人是花仲眠。
他并不是以漠北侯爷的身份来的，而是使了一些手段，悄无声息前来探望。
距离陆灵枫不吃不喝已经有三时间，花仲眠来时看到陆灵枫的憔悴模样，心痛难忍。可是他却无法上前好生安慰她。
“灵枫！灵枫！”
陆灵枫睁开眼睛看到是花仲眠，难得笑了一笑，随即又担心起来。
“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这种时候如此凶险，你来了这里，那你的漠北可怎么办？”
“真是一个傻瓜，你都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只是我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能找到机会过来见你一面，我来迟了你不要怪我。”
“我只怪你你不应该来这个地方的。”
“我过了，没有该不该，只有愿不愿意。为了你，我就是粉身碎骨也愿意。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救出去，你不要怕。”
“我不怕，因为我知道我总有一会出去的。”
陆灵枫看着花仲眠，像是看不够似的，可出口的话如此绝情：“仲眠，你忘了我吧，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你什么傻话呢？我怎么可能忘了呢，我这一辈子都跟定你了。你就是想甩也甩不掉。”
“我不怕死。我也不怕受你牵连，为了你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我看你才是那个傻瓜，明明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却偏偏还要搅和进来，到时候受一身伤。明哲保身的道理都忘了吗？”陆灵枫面对花仲眠的剖白，更加难过了。
“这不叫与我无关，我喜欢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我不喜欢做的，也没人能强迫我。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愿意。”
“傻瓜。”
“傻就傻吧，人这一辈子能几次为了谁奋不顾身？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可是我想告诉你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即使那些伤痛一时无法忘记，可是人终究还是要向前看的，况且你这般难受，在乎你的人不管在哪里见了都会伤心的。”
“我知道。我不会让那些伤害我的人看我的笑话，我会离开这里，并且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
“你有什么计划？我能帮上什么？”
陆灵枫简略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花仲眠，花仲眠听后却十分不赞成：“你如此做法，实在太过凶险，倘若一招不慎便没了性命，到时候到时候可怎么办？”
“我既然能想出此法，自然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仲眠，如今你也有事要做。”
“京城是个是非地，我在唇底不好施展拳脚，只好借你的漠北一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再回到京城的时候，这下，就该换一上一副新地。”
“你想让我做什么告诉我，我一定配合你。”
花仲眠不愧是世界上最懂陆灵枫的人，或许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的人。
第四个来的人是江北堂。
他先前一直没有颜面见她。可现在不同，朝堂上关于陆灵枫是死是活的争议已经越演越烈。陆灵尧这边本有心放她一马，可太后那边却死死不放，一定要让陆灵枫死无葬身之地。田太后步步紧逼，非要陆灵尧处死陆灵枫。
可是他并不想让陆灵枫死，他想让她活着，想让她好好活着。
“殿下。”
陆灵枫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一直背对着他不愿理会。
江北堂现在应该算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我也知道你恨我。但不管你怎么想我，我还是希望希望你能活着。”
“明日会有人前来提审你，你只要记住不管他们什么你都你都否认就是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替你解决的。”
“江统领此番又是何意？一仆二主的事我可不喜欢。你如今既然已经成了陆灵尧身边最忠心的走狗，就不用再管我的死活。至于明日提审，我的生死都与你无关，我也并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江北堂唯一怕的就是陆灵枫如今心存死志，然后在明日堂上胡袄，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眼下看她这态度，她对他的话，真是一点也不相信了。然而更让他确信陆灵枫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算我求你，明在堂上不要胡乱承认一些你没有做过的事情。”
陆灵枫再没有回答任何一句话，江北堂看得心痛，再待下去又无话可，转身就要离开，就在此时守卫一声惊呼。
“等等！别做傻事！”
等江北堂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陆灵枫以头撞墙，满是鲜血，已经倒在地上。
江北堂立马进去查看，将陆灵枫抱在怀中，却发现她气若游丝，明显命不久矣。
知道她性子烈，不愿服输受辱，可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心灰意冷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的生死也置之度外。
“快！快去请太医。”
江北堂抱着满身是血的陆灵枫急匆匆朝太医院奔去，等他到时，陆灵尧带着慕薇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北堂，这是怎么回事？我听人灵枫她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江北堂没有言语，只是发了疯似的催促太医速速为陆灵枫诊治。
这时，一旁的慕薇然发话了：“让我看看吧。”
“好。”知道慕薇然医术非凡，江北堂自然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