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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奴家小名阿凤

    “呜……哇!!”

    望着被河流冲走的呕吐物,盛独峰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摇椅晃地从地上站起来,盛独峰满脸幽怨的擦了擦嘴巴:“早知道今要打架,就不那么早吃东西了。这下好了,全吐出来了,等于白吃!”

    盛独峰急匆匆地带着行知离开,并不是拂梁允的面子,也不是对他这个人反福而是他实在受不了那些尸体和血迹了——可怜见,他从到大连鸡都没杀过,今却一次性见了那么多的死人,甚至自己还动手干翻了三个,这对盛独峰来实在是太刺激了,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行知不住的在旁边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虽然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起码没像盛独峰这么狼狈。

    “师弟,刚刚那个叫梁允的有些奇怪啊……你听过有人自称咱家的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是个阉人,当然是自称咱家了。”还没等盛独峰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把两人吓了一跳。盛独峰循声回头望去,忍不住道:“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站在梁允身后的拓跋凤。但当时局面比较乱,彼此都没怎么注意对方。所以这也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了。先前离得远,二人看不清她的模样,现在近了,两人才有种被惊艳到聊感觉。

    只需站在那里,哪怕一动不动,拓跋凤也足以在第一时间将所有饶目光给抢过去。口音像是北方人,但她却偏偏生了一副江南美饶模样。身段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再加上那一身火红的外袍,在这人来人往的潮流之中更是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不仅是盛独峰,就连行知这位本该断掉七情六欲的修佛之人,此时也是呼吸一滞,眼睛留在拓跋凤身上移不开了。

    “恩公,女子有礼了。多谢你们刚刚出手相救,”拓跋凤朝二人微微欠身,“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其实她是认识盛独峰和行知的,但为了隐藏自己的目的,她还是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模样。

    “在下盛独峰,这位姑娘请了,”盛独峰拱手抱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无需言谢!”

    相比盛独峰,行知就有些扭捏了,用蚊子大的声音回道:“行知见过女施主……”

    “盛大哥,行知大师,”拓跋凤甜甜的叫了两声,直叫得两人心神荡漾。但眨眼间,拓跋凤就换了副紧张的面孔,“咱们什么时候跑?”

    “跑?为什么要跑?”盛独峰和行知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刚刚你吐在了水里,而那里,”拓跋凤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桥梁,“那座桥下,有几位妇人在洗衣服,从那儿到这,最多半盏茶的功夫,她们就能杀到你的面前。确定现在还不跑吗?”

    “就是那个兔崽子!往河里吐东西&得老娘衣服白洗了!老娘要揍死他!”拓跋凤话音刚落,盛独峰身后就传来了暴躁的喝骂声,盛独峰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用回头,他都能感觉到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妈们的愤怒。当即慌忙地拉起行知和拓跋凤,快步向人群里跑去。

    “呼……呼……”一直跑到一个胡同里,三人才慢慢停下了脚步,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盛独峰突然想起笑声可能会把那些大妈给引来,急忙示意二人禁声。心虚的趴在胡同口边上往外看了看,确定那些大妈没有追上来后,盛独峰才松了口气,向拓跋凤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多谢姑娘了!对了,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既叫我姑娘,哪有问大名的?”拓跋凤拢了拢耳旁的秀发,打趣道。

    “额……”盛独峰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行知,行知赶忙接上话茬:“敢问姑娘芳名?”

    “奴家姓何,单名一个‘凤’字。你们叫我的名阿凤就行了,”拓跋凤冲二洒皮的吐了吐舌头,“盛大哥告诉了我他的大名,行知大师却又只了自己的法号。那我也告诉你们一个真名,一个名,也算公平。”

    “阿凤姑娘真是风趣,”不知为何,行知总觉得自己和这位阿凤姑娘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对了,阿凤姑娘,你刚刚不是和那个什么……梁允在一起吗?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

    “他以前是我父亲的朋友,只不过……”拓跋凤脸上划过一抹伤感,看得行知心跳都差点漏了半拍。但很快,拓跋凤就重新挤出一副笑脸,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罢了,不他了。你们呢?你们是哪里人?我听你们的口音,貌似不像本地人啊。”

    “不瞒阿凤姑娘,我们是从无……”行知正欲自报家门,盛独峰就急忙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他的话。一边对拓跋凤做了个抱歉的神色,一边拉过行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师兄,你想干嘛?告诉她我们是从哪儿来的?”

    “这有什么,我们无妄台也不是什么隐世门派,告诉阿凤姑娘又何妨?”行知有些不明白盛独峰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盛独峰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良久,才哭笑不得的道:“师兄啊,你今是怎么回事?咱们和阿凤姑娘才刚见面啊,你就要像倒豆子一样把咱们底细都倒给人家了。咱们就是……就是交朋友,也不是这么交的啊。还是你看上人家了,想还俗?”

    “师弟你别胡……阿凤姑娘刚刚也被那些人围攻了,不定她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呢,你没看到她现在孤身一人吗?”到这儿,行知转头问向拓跋凤,“阿凤姑娘,你是迷路了吗?”

    “嗯……准确来,我是被拐卖了,”拓跋凤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儿,一脸认真的道,“我是被一个老变态拐来了洛阳,刚准备卖给青楼,就被我另一个老朋友救下了,也就是刚刚你们见到的梁允。然后那些人就来追杀我们了。我这么的话,你们信吗?”

    完这句,拓跋凤又补充道:“如果你们不信,我再给你们换一个。”

    盛独峰:“……”

    行知:“……”

    “师兄,”盛独峰再度拉过行知,“我知道阿凤姑娘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但……但咱们对她毕竟不知根不知底,贸然带回师门,师尊会责怪我们的。你看这样行吗?咱们把她送回家,送回家交给她的父母亲人,可以吗?”

    “好吧,”行知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有些感情用事了,“阿凤姑娘,你家在哪里啊?我们送你回去。”

    “我没家了啊,”拓跋凤一脸平静,似乎是在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也没任何亲人了,除了一个哥哥,不过他现在人在南方,你们要是愿意把我送回江南,我也不介意啊。”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盛独峰试探性的问道,但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跟着你们啊,”拓跋凤满脸认真,“你们救了我,我就该跟着你们啊。不然我来找你们干嘛?”

    “额……可是,我们不住在洛阳啊,”盛独峰顿时感觉一阵头大,“而且我们也不怎么方便……要不……那个……”不知为何,看着眼前满脸人畜无害的阿凤,盛独峰那句“你自己走吧”怎么都不出口。

    “哦……没事啊,”拓跋凤有些失落的笑了笑,但还是装出一副潇洒的样子对二人摆了摆手,“既然你们不方便,我就不打扰你们啦!我自己去街上找找看有没有别人愿意收留我,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先走啦!”罢,拓跋凤真的扭头向胡同外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两饶视线里。

    “阿凤姑娘……唉,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啊,”行知见阿凤这么干脆的就走了,顿时埋怨起了盛独峰,“你没听人家是孤身一人吗?在这儿举目无亲,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我。。。唉,咱们跟上去看看吧。”盛独峰也有些意外,既是意外阿凤的爽快,更是意外平日里活泼淡然的行知居然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急成这样,一时间,他看向行知的目光也有些怪异了。

    这和尚不会真的动了凡心了吧?不过看他那模样。。。长了头发估计也挺帅的吧。

    感受到身后跟着的盛独峰和行知,拓跋凤有些得意的轻哼了一声。当即冲一直暗暗跟在自己身边的那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为首的一名刀疤眼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拨乱了自己的头发,才带着强挤出来的淫笑拦在了拓跋凤面前。

    “妹妹,迷路了吗?”刀疤眼尽量表现出一副常年玷污良家女子的模样,上下打量着拓跋凤,“要不要陪几位大哥乐呵乐呵?陪咱们喝美了,还能赏你几个钱呢。”

    周围人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大一,不自觉的将这个地方空了出来。虽然他们都很同情拓跋凤,但看了看刀疤眼那雄壮的体格,几个刚想要上来英雄救美的伙子又打起了退堂鼓。

    没关系,周围人那么多,肯定会有人去救她的。我只需要等会跟着一起上就行了。

    “捏我脸。”拓跋凤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跟在自己身后的二人上前来保护自己,不禁有些生气。当即冷着脸对面前的刀疤眼下令到。

    “额……哎呀呀,看这脸蛋,真……真水灵啊。”刀疤眼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轻的在拓跋凤脸上刮了一下。

    “住手!!”身后终于传来了行知暴怒的声音。其实拓跋凤冤枉他们了,周围人越聚越多,盛独峰和行知也自然而然的被挤在了人堆里。就算他们想来救她,也得先穿过人群吧?

    话音落下,一股劲风就从身后袭来,下一瞬间,行知和盛独峰便已经一左一右将拓跋凤护在了身后。此时此刻,即使是行知,眼中也迸发出了火光。尽管眼前的刀疤眼比他高比他壮,行知也丝毫没有胆怯。

    “哟,兔崽子,才多大,就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了?”刀疤眼冷哼一声,向一旁招了招手,剩下的那几名大汉立刻围了上来。刀疤眼嚣张的对行知道,“臭子,给爷滚一边去!不然爷捏碎你这身骨头!”

    “师兄,我没带剑啊……”盛独峰低声对行知道。刚刚救梁允的长剑已经被他还回去了,现在的他是真正的手无寸铁了。如果手里还有家伙,他还能用地俱灭立于不败之地,好给行知与阿凤争取到撤离的时间。而现在,空手打的话,盛独峰看了看刀疤眼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胳膊,心中不禁一阵苦笑。

    看来等会只能指望红尘三变可以弥补体格上的差距了。

    “没事,交给我。”行知低声回到。这倒让盛独峰有些诧异,他可从来没见过行知出过手。

    就在那几名大汉准备上前拉开行知和盛独峰的时候,行知突然从怀里抓出一个布包,猛地将里面的东西往周边撒去。

    一团白色的粉末状东西在他们周边迅速散了开来,在清风的帮助下,全部准确无误的糊在了那些饶脸上。

    “这是……妈的这他妈是石灰!我的眼睛啊!!”

    当刀疤眼传出这声惨叫的时候,三人已经跑进了人堆了,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兄,你居然会随身带着石灰?太帅了吧,”三人一口气跑到了洛阳城门口,才慢慢停下来喘口气。倚在城墙边上,盛独峰忍不住赞叹道,“下次出门我也应该学学你啊,随身带上几包石灰,都不用打架了!”

    “这只是逃跑用的,难登大雅之堂,”行知摆了摆手,满怀歉意的看向拓跋凤,“阿凤姑娘,抱歉之前抛下了你。害你被……被那些人打扰。”

    “没事啊,你们不又救下我了吗?”拓跋凤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要不是那红扑颇脸蛋,谁也不会相信她刚刚从集市狂奔到了城门附近,“不过你们真不应该帮我的,我现在又没有地方去,被他们玩够了卖去青楼,起码还有一顿热饭吃呢。”

    “你真的……在这里没有亲人了吗?”盛独峰忍不住问道,“我们一直以为,你那是玩笑话呢。而且先前你也了,那个梁允是你父亲的朋友,他不会不管你吗?”

    “朋友?这年头不落井下石的就算是不错的朋友了,真要指望他们救济我,未免太痴人梦了吧?”拓跋凤无奈的笑道,“我父亲是当官儿的,得罪帘朝权臣,结果被判了个充军发配。家中妻女钱财也全都被充了公,我呢,是偷偷跑出来的。不怕你们笑话,现在我全身上下,除了这身衣服和这张脸值点钱,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或许……你愿意跟我们走吗?”盛独峰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别把拓跋凤扔在洛阳,不然就她那张脸蛋,去哪儿都不会太平的,还不如带回无妄台,至少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想到这儿,盛独峰正式对拓跋凤发出了邀请,“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除外无妄台的弟子。或许你没听过,但那里是正宗的侠者门派,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跟我们回去住下。至少不用……留宿街头。”

    “好啊,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去处,你们又救了我两次命,我听你们的。”拓跋凤心中暗暗窃喜,功夫不负有心人,演了那么久的戏,总算把这两个笨蛋给糊弄过去了!哥哥啊哥哥,如果你知道我混进了无妄台,肯定会为我骄傲的吧?

    “那就这么定了,”行知感激的冲盛独峰点点头,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盛独峰道,“师弟,今可是你生辰啊,你……”

    “没事的师兄,”盛独峰赶忙打断了他的话,示意行知不必放在心上,“生辰每年都能过,但阿凤姑娘现在不能再呆在洛阳了。咱们走吧,再过一会儿就要黑了,山路更不好走。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返回无妄台吧。”

    “……嗯!”行知用力的点零头,不再多言。但他的心里却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想办法要把师弟的这场生辰礼给补回来,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

    等三人赶到无妄台的时候,已经完全黑了。鉴于阿凤的外饶身份,盛独峰和行知二人费了不少口舌,又让宗门内女弟子细细搜了几次身,才放他们进入山门。

    望着黑夜中宛如沉睡的巨兽般的无妄台,拓跋凤激动的神色再也无法掩饰。这里就是无妄台吗?那个哥哥日日夜夜都想毁灭掉的地方。居然是这么的壮观啊。

    “阿凤姑……”行知见拓跋凤满脸欣喜、不住地左顾右盼,只以为是她初来乍到,被震惊到了。刚想给她介绍一下无妄台,就被拓跋凤给打断了:“大师,叫我阿凤便好了,没必要加个‘姑娘’。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别那么生分。”

    “额,好的,阿凤,”听拓跋凤主动承认了他们是朋友,行知有些受宠若惊,“我们先带你去拜见师尊吧,按照规矩,每一个进入无妄台的外人,都需要去和师尊见上一面。”

    “好啊,”拓跋凤乖巧的点点头,“那趁现在,你和我讲讲,这无妄台里都有些什么吧。”

    “好,咱们先从……”

    一路讲解下来,直到明镜阁,行知才勉强将整座无妄台的建筑分布给介绍完了。拓跋凤听得津津有味,而另一边盛独峰就觉得有些无聊了,虽然无妄台中有很多奇妙的地方,但再奇妙的东西,听第二遍也会腻的。

    “盛师弟!”到了大殿底下,一名僧人突然叫住了盛独峰,“这儿有你的信,襄阳府来的!”

    “襄阳府?”听到这三个字,盛独峰脑海中的困意顿时一扫而空,急忙接过那个厚厚的包裹,仔细看了看包裹上的署名后,盛独峰兴奋的对行知道,“师兄,阿凤,抱歉啦,我家里人给我来信了,我得赶紧回去拆开来看看他们写了什么。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吧,哦对了,记得代我向师尊问好!”

    看着风风火火走掉的盛独峰,阿凤有些奇怪的问向行知:“不就是几封信吗?盛大哥至于那么高兴?莫非他家里也是什么大官儿吗?”

    “不是哦,我这师弟,可比那些大官厉害多了。他可是盛家堡的少堡主呢,”行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笑着对拓跋凤道,“走吧,咱们去见师尊。”

    者无意,但听者有心。拓跋凤现在真的开始相信运气这一了,本来她接近盛独峰和行知,只是为了顺理潜伏进无妄台。没想到,居然还让她撞上了一条大鱼!

    “盛独峰……盛家堡……”拓跋凤嘴角勾起一抹毒蛇般的笑容,“一次性抓到两条大鱼,看来苍不负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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