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僚属会议
傍晚时分，一家人在德化坊的小院里吃晚饭。
“允儿，这两日你去大牢送饭，老伯还好吗？”
“好着呢，典狱长照顾得挺周到！西子妹妹还托人捎来了湿生虫，阿爷的脚指头也快长好咧！”
“太好了，你看他心情咋样？”
“阿爷心情不错，他说大哥的终生大事解决咧，二哥和小西子结合也是早晚的事，乖女找了个好女婿。自己再咬咬牙，在这大牢里坚持上一段时日，年前看能不能出去，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过个大年！”
“这么说他还夸我了？”
“那当然！”
“小东子，最近刚大哥有点忙，你要可要好好照看允儿姐姐，好吗？”
“允儿姐姐他不听话，我也没办法！”
小东子憋着嘴不情愿地说。
“小东子，她哪里不听话，你告诉刚大哥。”
允儿故意瞪着眼示意小东子不要说，可他还是向刚大哥告了状：
“姐姐她——，她成天里偷着做针线活哩！”
“啊？她做啥针线活了？”
“她缝了好多好多小小的衣裳，还有小被褥哩！”
小东子用手比划着，眼里充满了好奇。
“我说你个小东子，咋就不替姐姐守着秘密哩？”
允儿红着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好，我也要将你的小秘密告诉刚大哥！”
“好姐姐，求你别说！小东子求你了！”
三个人刚说着，胡太太敲门了。
“干儿子，告诉你刚大哥，赶快到衙门里开会去！”
其实，江涛早已经知道了小东子的这个“秘密”。胡大人与太太膝下没有一男半女，胡太太早就打上小东子的注意了。江涛想，做胡太太的干儿子，小东子也不亏。
刺史大人没有在大堂里召开这次会议，而是在他最喜欢呆的西花厅。四周墙壁上的瑞兽大烛台里，粗粗的蜡烛“噗滋滋”吐着红红的火焰。烛光摇曳，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红通通的。
刺史大人端坐在上首的高桌子旁，其余人等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参会人员也就十来个，除了程大人和一两位州里的官员外，主要是他身边的幕僚们。
刺史大人让江涛坐在他对面最中间的位置。
“哎呦呦，三弟，几日不见，可想死二锅了！”
原来孔二哥也在场！他扑将过来，给江涛一个大熊抱。
“今儿个刮啥风，怎么把孔二哥你也吹过来了！”
江涛开玩笑道。
“哈哈，当然是胡大锅这股风啦！”
胡大人干咳两下，清了清嗓门，语气显得比往日随和多了：
“弟兄们，今晚把各位召集起来，本官是想听听诸位对营建州城的高见！程参军，三日时限已到，本官安排你的勘察测绘任务完成没有？”
“禀大人，在刚公子的指导下，我们今日一早就完成了！”
程参军说着，将几卷图纸呈到胡大人面前：
“大人，这是图纸，请您过目。”
刺史大人接过图纸，随手搁在一边，道：
“刚公子，你是本官的首席匠作，勘察测绘工作全程参与了。你就给各位大人简要说说这金城的基本情况吧！”
“好吧，大人。”
江涛站起身来，向大伙拱拱手，道：
“据我所知，最初，秦朝蒙恬将军率三十万精兵击退匈奴，占领‘河南地’，设立了榆中县。后来啊，汉武皇帝将榆中县分为勇士与金城两县。由于这里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没过多少年，大汉朝就将金城升为郡，下辖一十三县！
直到隋朝开皇十八年，设立兰州总管府，才重新筑建了这座城池。至今已将近一百五十年了！”
胡大人默默点头，示意江涛继续说下去。
“诸位大人，奉胡大人之命，这几日我和程参军等人现场勘查，重新测量了这座老城。此城不含城垛净高两丈有余，东西长约两千四百零一步，合五里不足；南北宽约两千零一十二步，四里有余；占地二十里见方。城里街坊建筑的情况，同州里档案资料完全一致。”
孔老二一拍手，道：
“三弟说得好！我看这金城县虽占着个好风水，但忒破旧，忒窄扁！作个县城还可以，当州城嘛，实在忒小气了！”
“嗬，孔校尉啥时候也懂风水了！你说说看，这金城风水好，好在哪里？”
孔老二听胡大哥夸他呢，便发表了一通自己的见解：
“我是个当兵的，为我大唐戍守疆土是我的职责所在！依我看，这汉将李息将金城筑在黄河南岸，距离渡口也不远，就是为了驻军，囤积军需，把守这黄河要津！南边直通长安，北头黄河天堑，难道这风水还不好吗？”
“好，好！孔二哥说得太对了！”
江涛觉得孔校尉能有这等见解，实在不简单，不禁竖起大拇指向他叫好。
“诸位大人，孔大人刚才说咱金城是军事重镇，这风水，的确得天独厚！在下看来，这还只是其一。”
胡大人赶紧问：
“那其二呢？”
“其二，金城还是经济重镇呢！一头连这个大秦，一头是咱大唐都城长安，这中间呐，就是咱金城。各位只要瞧瞧这城门前大道上络绎不绝的车马货物，熙熙攘攘的过往客商，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咱兰州一定要建一座像样的大城池，才能吸引这些个财神爷进来逛逛，歇歇脚，吃吃茶，做些买卖！”
说到这里，有人打断了江涛的话头：
“照刚大人这么说，是不是要将金城县整个拆了重建呢？那倒不如在旁边重新筑造一座更大的城池呢！”
“嗯，这位大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江涛冲他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接着说：
“那日，我绕着城墙转了一圈，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三弟，啥想法？快说！”
江涛顿了顿，孔老二急了，催着他赶紧说说。
“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二哥，听三弟慢慢道来。金城选址，定是出自高人之手。不过，这固若金汤的金城美中也有一点点不足。\0
我站在城墩之上，眺望西北，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倘若这北墙临水而砌，就在这西北角城墩之上再建一座角楼，楼上设置岗哨，金城要津，岂不一览无余？
平日里大人们还可以登楼远眺这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胜景，把酒临风，饮酒赋诗，岂不妙哉！”
“那还用说？妙！妙哉！”
孔老二不等江涛说完，早已经做出把酒畅饮的姿势了。
可有人马上质疑道：
“刚大人，那岂不又要将黄河改道引水过来？”
“啊哈哈哈，刚将作的意思本官明白喽！诸位大人，今晚的会议到此为止，散会！”
只见胡大人默默点着头，捋着喧子大笑。
在座的面面相觑，不知刺史大人究竟何意，怎么突然就宣布散会了呢。
“胡大锅，你这唱的又是哪出戏呢？”
孔老二急得吹胡子瞪眼睛，胡大人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