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被拐出来的?
王大夫替无名检查完伤势后,整张脸都阴沉了下去,紧绷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看他这副脸色,型尚不由得慌了神:“大夫!这位女施主她……怎样了?”
“情况并不乐观,她的头部遭利器所伤,老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救回她,况且就算捡回来一条命,也……”王大夫看着清缘颦蹙的眉眼,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吴七娘见状,愤愤用手指戳了戳他:“老头子,你说话就只会说半截!看你把人吓得,还是我来说吧。”
泼辣的女子急得抢过了他的话,直接将结果同清缘道来:“这伤到头的人,难免会留下些病根,痴呆、愚笨、失魂等,都有可能。”
清缘听到这,眼睛顿时瞪成了圆,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一旁的吴七娘止住了。
“行了行了,这会啊,咱先别考虑那么多,保不准这丫头福大命大,落不下病根。”胖女人边说,边将型尚向后轻轻一推,“你先在外面候着吧,待我们为她先包扎伤口,不然光是流血都能把人给流没了。”
吴七娘虽是性子泼辣、蛮横无理,是楚城一代出了名的泼妇,但涉及人命的事,她从不会有半点马虎,她方才的所言所语无半句夸张。
此时的无名,命悬一线,必须尽快清理伤口止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清缘亦是知道关头危及,连忙退了出去,在医馆门前晃悠来晃悠去,嘴边还不停朗诵着经文,为病榻上的女子祈福。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屋内终于传出了声音:“型尚,进来吧,这丫头没事了。”
闻声,清缘赶忙提起僧袍一角向内跑去:“来了!”可这倒霉家伙脚下一不留神栽了个跟头。
不过这点小痛算不得什么,他傻笑着爬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快步跑到里屋中。
也是在这时,清缘第一次看见无名的样子。
一直遮挡住她容颜的面具被吴七娘拿了下来,露出一侧姣好的容颜,而破了相的右脸则未被清缘所见。
不容置疑,这张脸是美的,但清缘的视线却落在她拧得生紧的眉头上,不知她是经历了怎般可怕的噩梦。
而这时,吴七娘却拿他逗起了趣:“啧,看来这天底下的男人,都喜欢看美人儿,你说是吧,型尚?”
清缘一听,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急忙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地想作解释。
可这时,沉默已久的王大夫开了口:“你这张嘴,就不能少说几句,连小师傅你也敢拿来打趣!”他先是呵斥了吴七娘一声,随后走到清缘跟前来,“小师傅,这位姑娘的伤在下已为她止住了血,接下来只需按时补以汤剂,多加休息,便能清醒过来了。”
听到这,清缘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是能落下来了:“大夫!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他笑着回答道。
“救死扶伤,是我们行医之人该做的,小师傅无需称谢。这说回来啊,还得多亏了小师傅你呢,若时候再晚一些,这姑娘的命可就真的没了。”
王大夫唇角微微上挑,回敬着清缘,随后便自行转过了身:“那老夫先去后院煎药了。”
“大夫,让清缘来吧!”型尚见状,便打算跟上去帮他打打下手,毕竟这煎药的活儿,他在安国寺中常做,已是熟练的很。
但这才半转过身子,就被吴七娘厉声喝住:“型尚,留这,有话和你说。”
“噢……好……”清缘乖巧地点了点头,带几分畏惧地走到胖女人身旁。
看他这小模样,足像偷糖吃被长辈发现的孝。
“哎呦,你那么怕我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吴七娘被他的模样逗得放声大笑。
不过她很快就回归了正经,走到一旁的木椅旁坐下,边喝着冷了一夜的茶水,边缓着声音询问着清缘。
“型尚,你可认识这丫头?”
“小僧不知。”跟前人儿抬起头,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小僧是在森林的深坑中发现这位女施主的。”
“哎,这就难办了。”
吴七娘叹了一口气:“方才我替这丫头检查了身子,发现她身上有着许多老伤,背上则还有一条血红的新伤,脸上也……哎……”
说到这时,她突然站起身,替无名再次佩戴上面具,不愿被清缘看到。
“我估计啊,她是遭遇了不测才落得这副样子的,许是被拐出来的。”行动完后,吴七娘又一屁股坐回椅上。
“被拐出来的?”型尚重复着她的话问道。
从没下过山的清缘从未接触过外人,所以对于这些人世间的黑暗面自是不知晓的。
“对啊,被拐出来的。”
吴七娘瞥了一眼清缘,双眼空滞地望向窗外,话语声中带几分悲凉,思绪被拉扯回二十年前。
那年的她,也是和无名差不多大的年纪,虽说一直以来日子过得无趣了些,但也算是无风无浪。
可就在一个秋季,独自收完麦谷回家的她突然被一个大麻袋给罩住,她刚想呼喊就被狠狠一敲打晕了头。
再醒来时,就待在了窑子里。
性格刚烈的吴七娘自是不肯顺服,为此没少挨那群畜生的毒打,不是拿鞭子抽,就是拿扫帚打,不过就算他们再这般殴打她,她也不像别的姑娘一样就此屈服。
她吴七娘,向来不认命!
而之后,许是老天爷看她可怜,终有一日,赐给了她一个逃命的机会。
那是一个深夜,吴七娘趁着看管她的那几个大汉喝得烂醉时跑了出来,这才得以恢复自由身。
吴七娘在跑到楚城时,便遇到了好心的王大夫,且在他的帮助下逃过了大汉们的追踪。
之后,两人互生情愫,定了终生,结拜为夫妻,从而才得以过上如今这般平淡却美好的生活。
只不过,待她再次回到故里时,传来的却只是噩耗。
听乡里人说,她失踪后,她娘便疯了,一日不慎跌下井去,人便没了;而她爹,则是为了寻找她借了高利款,最后还不上银子,被债主活活打死了。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吴七娘都会恨得牙痒痒,她恨透了那群禽兽,如若不是他们,她的爹娘也不会死。
而眼前的这位姑娘,或许也是和她一样的命运,遭人拐了吧,且为了逃生才落得个这副模样。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猜想。
“女施主?女施主?您没事吧?”
最后是清缘的呼唤将她从往事里拉了出来:“没事,没事。”她以笑意盖过心中的情绪,将话题转到另一边,“本还想找找她的家人,眼下看来呐,只能等着她醒来再说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她醒来后还能不能记得从前事都是个问题,如若记不住了,哎,那就真的难办咯。”吴七娘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走出了门。
此时的屋中,又仅剩下清缘和无名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