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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三十二)

    我跟美东刚准备进去,就遇到了一次非常意外的事故,那次事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多少年来,我一直以这个事例劝阻警告身边的朋友,喝酒不开车!开车别喝酒!

    我们刚要往里走,就听到马路上“轰”的一声,很惊人的响声。

    我俩赶紧一起回头看,只见我们身后的马路牙子下边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旁边一辆摩托车压在他的大腿上,还冒着热气。

    “完了完了,摔坏了这人!”旁边有行人尖叫起来。

    我和美东相视一看,一起往那人跑过去,跑到眼前一看,年轻人已经失去知觉。

    眼睛闭着,但留一道缝,浑身散发着酒气,两条腿在无力地蹬着,没几下就停止不动了。

    “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去学校里看看有没有电话!”美东安排卫凯。

    我赶紧起来,跑去马路中间,挥着手拦过路的车辆。

    刚下过雪,路上有积雪,很滑,往来的车辆很少,开得也慢。

    “这哥们摩托车开的速度不慢!”美东说,“下着雪开那么快干什么?”

    有一辆上海轿车慢慢地开过来,我狠劲地挥手,上海轿车速度更加慢下来。

    我以为他要停了,就往路边让了让,让出车道,谁知司机一加油门,掠过我们开走了。

    美东看着轿车的逃跑的影子,破口大骂。

    “真不是东西!见死不救!”美东生气地喊着。

    “怎么回事?”这时开过来一辆双排大头车,司机一边快速摇下车窗玻璃,一边向我们大喊。

    “师傅,救人啊,这人骑摩托摔着了,挺严重看样。”我和美东一起喊了起来。

    这个师傅不错,闻听有人出了事故,马上把车往路边一靠,刹住了。

    打开车门,从车头转了过来。三十多岁,穿着一件很旧黄色军棉袄,蓝色劳动布裤子,黄军鞋。

    只见他小跑着到了伤者身边,伸出手,放在伤者鼻子下边,试了一会,又翻开伤者的眼皮,看了看。

    一边看,一边摇头,“情况不乐观,拼运气吧。”

    然后回头朝我俩说,“来,酗子们,一起把他抬到我后座上。”

    “好的,来,一起!”美东回头招呼卫凯的两个兄弟。”

    “我抬着头,你们几个抬着四肢,别忘了托着腰和屁股。”司机指挥着我们。

    “好的,来,等会一起用力,先各自找准位置。”我跟卫凯那两个兄弟说。

    “对,先找好位置,我先过去把车门打开,一会听我的口令,一二三,一起用力抬,一定别晃,别颠,怕颅内出血。”司机安排着,听起来很有经验。

    我们等着司机开了车门回来,一起用力抬着伤者放进了车后座。

    “你们跟着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司机招呼着我们。

    “行!我们都去,卫凯怎么还没出来?”美东着急地看着学校大门。

    “不能等了,救人要紧,你!留下等卫凯,这里离市立医院近。一会跟卫凯去那里找我们。”我指挥卫凯其中一个小弟。

    “好了,赶紧上后车厢,一个坐后座帮着扶着他的头,别再撞着了。”司机着急地安排着。

    “我去后座扶着吧。”我跟美东说,“你俩上后车厢。”

    说着,我上了后座,用手小心扶着伤者的头,避免刹车晃动碰撞。

    “扶好了!咱们走了!”司机上了车,轻轻带上门,发动了车,往市立医院驶去。

    司机一路按着喇叭,虽然下雪路滑,还好路上车少,不到下班的点,自行车也不多。

    离市立医院也不算太远,最多两公里。我们顺利地抵达了。

    火车响着喇叭,开进了医院大门。市立医院也是个三层的简易楼,建筑格局跟烟墩山医院差不多。

    不同的是,市立医院在路北,路南还有它的一个病房区,加起来就比烟墩山医院大多了,毕竟是原来的地区级医院。

    一进医院,车还没停稳。美东他俩就跳下去了,飞快地跑进医院找大夫。

    不一会,美东他俩就出来了,后边跟着一个大夫带着一个护士,推着一辆很破烂的担架车。

    医生安排我们一起,跟司机的意思差不多,也是托着头,腰部和屁股,一起用力把伤者抬上了担架车。

    医生和护士小跑着把伤者推了进去,护士一边跑一边问,“谁是家属啊?”

    我们互相看看,美东大声说,“没家属,他自己摔在马路牙子上,我们在旁边看到,就拦车把他送医院来了。”

    护士一听,赶紧问大夫,“没有家属,白大夫,都是过路救人的。”

    “那别管了,先救人要紧!”那位被称作白大夫的医生,把伤者推进急救室。

    我们也跟着进去了,以前医院是亲民,无拘无束。依旧还让我们帮忙。

    医生如司机一样,试了鼻下,又翻开眼皮,看了眼睛,摇摇头,告诉护士准备除颤。

    看到护士推过来一辆小推车,车上一台仪器,边上连着电线,护士从仪器旁拽过来两个像电熨斗似的但小一些的东西,递给医生。

    白大夫撕开伤者胸口的衣服,告诉我们都让开,然后一手一个,转头看向护士。

    护士看着仪器说,“两百焦耳正在充电,充电完毕。”

    白大夫听到后,两手抓着电熨斗同时往伤者的胸膛按下去,又迅速撤离。

    看着伤者上身跟着剧烈颤动了一下,又停止不动了。

    “三百!”白大夫大声命令护士。

    “三百焦耳正在充电,充电完毕!”护士报告。

    “都让开!”白大夫喝止伸着头拥上来看得我们。

    我们赶紧躲开,看到白大夫又朝伤者胸脯按了一次。

    如上次一样,伤者剧烈抖动了一下,又停止不动了。

    白大夫摇摇头把电熨斗递回给护士,走上前又翻看了伤者的眼睛。又用听诊器听了听伤者胸口。

    收起了听诊器,白大夫叹了口气说,“瞳孔已经放大了,呼吸停止,可以宣布死亡了。”

    护士听完,看了看墙上挂的钟,又抬腕看了看自己的表,回到听诊台上写记录了。

    “唉……没救过来。”我们几个也很失望,忙了半天,没能挽回这条生命。

    司机也还没走,一直也在期待着奇迹出现,可是我们几个终究没有神功,连白大夫也回天乏力。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我们身边,眼睁睁地看着没了。

    整个抢救室都是一股酒味,“这得喝了多少酒啊。”司机摇摇头说。

    “师傅,你哪个单位的?今天多亏了你,唉,不过也没救过来。”美东跟司机师傅打着招呼。

    “也得感谢你们这些小兄弟,真不错!见义勇为。”司机师傅和我们聊着出了急救室。

    “我是洗衣机厂的,正好刚送了批货,回来路上看见了。”司机师傅说。

    “波花洗衣机?我家也用的。”我问师傅。

    “对!对!咱烟海人基本都买波花,又便宜又好用。”司机师傅说。

    三十二

    那天,被这件突发的事情影响了我们的事先安排。

    我们几个一路上又在医院忙活了半天也没能救回那个伤者。

    看看天色也晚了,美东就说,“今天大家就散了吧,回家都好好洗个澡,去去霉气。”

    我回家后烧了开水,痛快地洗了个澡,然后把里外的衣服都放进“波花”洗衣机里。

    过了一个礼拜,又跟卫凯去美东家,进了家门,就听见美东又在自己屋里狂扫着吉他,粗犷沙哑地吼着“一无所有”。

    我敲了敲门,美东没听见。我轻轻打开房门,看见美东扫完最后一个音符,垂下头,把吉他往床里边一扔,瘫着,还是无精打采地样子。

    “美东?”我叫着他。

    “哦,你们来了。”美东抬了抬眼皮,看见是我和卫凯。

    “怎么回事啊?还是没走出来是吧?”我笑着问。

    “唉……,你没经历过,你不懂。”美东不屑于跟我探讨,他自我感觉是过来人,而我还是未经世事的。

    “不如让唐晓红找找她那个姊妹先了解一下吧,免得你成天唉声叹气。”我拍拍美东的肩膀说。

    “行,今天唐晓红正好在红旗电影院看电影,昨天叫我今天去,我没去,没心情。”美东说。

    “那咱们去找找,让她把她那个姊妹找来先了解一下。”

    “好的,等我穿衣服。”美东穿上他的飞行员皮夹克,把毛领子竖了起来。

    “走!”美东叫着我出门了。

    “妈,我跟海超去看电影。”美东朝客厅里看电视的妈妈喊了一声。

    “早点回来!”美东妈妈喊着。

    带上房门,我们三个台阶一步地一起跑下楼去,楼道里咣咣跑下楼的脚步声震天响。

    红旗电影院离美东家也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红旗电影院楼上挂着三幅电影预告宣传画大牌子,那么大一幅,都是用笔,一笔一划画出来的。

    依次是《大阅兵》《大清炮队》《二子开店》。

    “《二子开店》是陈佩斯演的,唐晓红说很喜欢陈佩斯,肯定是看《二子开店》。”美东看了看预告宣传画说。

    “我去卖票口看看几点演的。”说着,我先跑向售票窗口。

    售票口就露着巴掌大一个小圆洞,我跟售票员俩人都得伸着脖子,低着头说话,就跟特务接头似的。

    “请问,《二子开店》几点演的?”我伸着脖子,低着头,向里看着问。

    “你说哪一场啊?”售票员那声调听着拖腔拉调,有气无力地。

    “就最近开演这一场。”我耐住性子又问。

    “十点二十结束。”售票员生硬地回答。

    “谢谢!”我道谢后回头走了。

    我走回美东和卫凯身边,抬腕看了看“上海牌”,说“十点了,快出来了,演到十点二十。”

    “嗯,门口台子上等着她,一出来就看见了。”美东说。

    我们三个在红旗电影院门口台子上来回溜达着,周围不时有成双成对的过来,站在电影预告牌子下面指指点点,然后又跑去售票口,跟特务接头去了。

    这时,从台阶上走上来一个女生,扎着马尾,圆圆的脸蛋,中等个头,红色面包服,还没散场,电影院门口人少,听见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往脚下一看,黑色的小皮靴,显得很俏丽。

    那女孩看见我和美东看她,也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开,又慢慢地开始来回哒哒哒地踱步。

    这时,电影散场了。

    陆续有人走出来,越来越多,不过唐晓红也好找。人还没出来,老远就听见她尖利的声音了。

    “唐姐!唐晓红!”还没等美东和我叫,那女孩先叫开了。

    “看样,也是唐晓红的姊妹。”美东转头跟我说,“唐晓红认识人是多。”

    唐晓红出来了,听见那个女孩在叫她。

    美东这时也叫了她一声,然后挥了挥手臂。

    “美东#超9有你,老四!”唐晓红原来想去那个女孩的位置,看到美东和我们转身就跑过来了,把那女孩撂了。

    还有两个女孩跟在唐晓红身后。哒哒哒一起跑过来。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昨天叫你来看,你还不来,真的很好看。”

    “这不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我先开口了。

    “哎呀,大帅哥,你想的不是我吧?”我和唐晓红一起笑了。

    我看美东不说话,就把唐晓红拉到一边小声说,“晓红,还是美东和林娜的事,多长时间了还是不开心,跟丢了魂似的,你不是有个姊妹跟林娜一个学校吗?”

    “唉,这个美东,我真受不了他了,还是不是男人?”唐晓红一听就气呼呼地说。

    “你把那个姊妹找来,先让美东了解了解情况呗?”我又拉住想走的唐晓红。

    “别拉我呀海超,我这不就在找她吗?”唐晓红说。

    “我们去哪找?”

    “那个就是,你说巧不巧?”唐晓红指着刚才叫她那个女孩,哈哈笑着说,唐晓红笑起来也是蛮可爱的。

    唐晓红拉着那个女孩走到美东和我身边,“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宫巧静,这位帅哥是海超,这位好汉是老四。”唐晓红又指着卫凯说。

    我向宫巧静笑了笑,她很意外地神情,也朝我匆忙笑了笑。

    然后唐晓红拉过美东说,“这位忧郁王子厉害了,大名鼎鼎的美东,来,都认识一下吧。”

    “呀,你就是美东呀,我听唐姐说起过你,刚才见了也不认识,不好意思。”

    美东一听也感觉有些意外,不好意思地朝宫巧静笑了笑,“有件事想麻烦你。”

    “我知道,是不是林娜的事?唐姐跟我说过。”宫巧静的嘴看样挺能说的,性格也属于开朗大发型的。

    “你们聊聊吧,美东是我把兄弟。巧静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唐晓红安排好,自己跟那俩女孩继续有说有笑地在一边聊开刚才看的《二子开店》了。

    我和美东示意宫巧静走到一边的僻静处。

    “林娜到底跟那个男的什么情况?”美东憋不住了,着急地张口就问。

    “我看她俩挺好的现在,八成在考虑。不过,是王磊先追的她,好像刚开始她不太愿意。但扛不住王磊死缠硬磨,酗长得也挺帅,身边也有一群兄弟。”宫巧静像爆豆一样,叭叭叭说个不停。

    “你能确定他俩考虑对象了?”美东追问。

    “应该是吧,她坐公交上学,以前自己走,现在每天放学基本都是王磊带着她,搂着王磊的腰,在学校,有时课间没人的时候,也看见他俩在搂搂抱抱。”

    美东明显心里受刺激了,一拳打在电影院门旁的墙壁上。然后,收回来。又要狠狠地打,被我一把攥住了。

    “美东!别上火,她也可能看错了。”一边说,我一边瞪了那女孩一眼,意思是别说了。

    宫巧静本来还想说什么,看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生憋回去了。

    “哎呀,美东,别上火。这样的女孩不值得你这样!我唐姐身边有的是姊妹。让她给你介绍一个。”宫巧静的爆豆嘴又开始了。

    不知怎的,我对这个宫巧静印象不是太好,我赶紧打岔说:“那事以后再谈讨,我老大,这酗长得,多才多艺,还怕没女孩喜欢吗?不用介绍。”

    “对吧?老四”我朝老四也使了个眼神。

    “对啊,海超说得对!别上火,美东哥。”

    “嗯嗯,对对。”看我们都这样说,宫巧静也跟着附和。

    “咱们走吧,车子还在门口放的。”美东说着掏裤兜,寻找车钥匙。

    “咦?车钥匙呢?”美东左右掏着口袋。

    我拍了拍美东的胸脯,“在这呢,忘了?!”

    “哦对,”美东从皮衣里面靠胸膛的口袋掏出钥匙,“看我这脑子”

    “好了,我先去骑车子,你们跟姊妹聊会吧。”美东明显是想躲开我们,自己安静会儿,我好像看见他眼眶有些红。

    我们看着美东走到电影院门前的停车场,跨过腿去,一屁股坐在车座上,一只脚支在地上,一只脚踏在车蹬子上。

    然后自己从口袋掏出盒烟,远远地看不清,抽出根烟点上。

    我回头跟老四说:“这事到此为止,都别再问美东了,让他安静几天,自己消化消化就好了。”

    “好的,三哥,我明白”老四赶紧点头称是。

    “你就是老四啊?卫凯是吧?”宫巧静又跟老四搭上话了,“我听唐姐说起过你,说你很仗义,挺有本事的,还帮她找车大老远去赶集。”

    老四腼腆开了:“哎,别这么说,都是朋友,应该的。唐姐也是我的姐。”

    “对啊对啊,我们都是唐姐的兄弟姊妹,那以后我们也是朋友了。”宫巧静继续说着。

    我看她没有停的意思,也不想搭话,就转过头去又看美东。

    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美东像电视里的那些男主角一样痛苦地沉默着。

    我能感觉出来美东非常难受,但还是理解不了那么深刻,因为自己还没有过恋爱的经历。

    只是隐隐约约对女孩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就像看到那个短丝袜女同学。

    如果那天我能早一点劝美东走,后边就啥事也没有了,大家都平安,皆大欢喜。

    可能我还在二十一中一直读书。或是后边努力一点,考个大学也不是太难的事。最起码会顺理成章的参加高考,而不是半途而废。

    有些事情的发生就是一瞬间,就是一转念。就这一瞬间,就这一转念间的变化,就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改变了自己的人生,甚至改变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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