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捉钱人逼人借钱
现在没有各种照明设备，再加上大多数人一日两餐，所以吴诺这个小食铺每晚上八点关门，这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店铺中的伙计也都到了吃晚饭的时刻，吃完饭后有些伙计就准备回家，吴诺就告诉他们：“铺子准备再招一两人，阿郭你上次不是问我要不要人吗？她们想来就介绍她们过来吧！”
伙计听闻俱是一喜，他们家中都是在乡下没地的人，平日都是家里男人到处打短工，给人当脚夫赚钱，可就算他们愿意卖力气也有很多十分找不到活计，有了一份稳定的事做，一家老小就能暂时不愁吃喝了。
而且这个吴诺这个掌柜还颇为大方，并不计较他们将自己的口粮留下给家人带回来，有时他们吃方便携带的饭食，还会特意多给他们一些，并且也不戳破。
人都走了后，食铺中只剩下吴诺、赵坤山、肖震三人。
吴诺将今日赚来钱财数了数，除去成本，赚了有三百多文，差不多是一匹绢的钱，一千五百文能兑换一两银子，按今日的营业额这个月能赚来六两银子，缴纳各种税后还剩四两多。因为这个食铺是明监的，她不用缴纳房租，抛去给帮工的工钱福利等物，这个食铺每年也能赚上几十两。
每年能赚上几十两的营业额，在吴县的小食铺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这都归功于她这铺子里的菜式新奇，在同价格的食铺中没有能比得过她的。
吴诺数了两文钱，以及一些丝线蚕茧给交给肖震：“明日天没亮的时候，你拿这些，去换四十条鱼回来。这两文钱是给殷翁的，我前日托他给我打了个石碓。”
肖震将丝线蚕茧翻动了一下，一两文的买卖，能收到的丝线蚕茧都是不怎么好的，只能絮在衣服里。
“我怕那些渔民不肯要，他们更喜欢米粮等物。”
“那你先去布坊将这里换成麻布，再去买鱼。”
“我们明日要吃鱼吗？不过怎么买这样多？”赵坤山在这里待了一日，多铺子里的吃食也有些了解，铺子里是没有鱼的。
“我之前就打算在店里增添新品，明日在卤煮窗口还会填一个陶釜，里面会煮鱼丸，鱼丸两文钱一串。”
“我说你怎么愿意再请人来，原来打得这个主意。”
吴诺拨动着算盘：“我也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我这铺子如果不越开越大，还怎么吸引客人，还怎么了解此地百姓的动态？”
“我看你每天都待在这个铺子想着赚钱。”
吴诺听见肖震的话也不生气，笑嘻嘻说道：“钱家经常拿下水来我们这里换卤煮的小丫头告诉我，她们家被县衙的捉钱人强逼着借了钱。”
“可是逼他们借印子钱？”
“当然，我去外面置货的时候，也遇见其他没根基的店家说，他们被逼着借钱一些，这些事我都给他攒着呢！等着每半月开例会的时候报告给二郎。”
肖震听着就摩拳擦掌，打不着打老虎，小苍蝇也行啊：“县衙里的官老爷，瞧着一个个多和善，时不时下乡劝农务桑，结果却指使手下人如此行事。你告诉我是哪个捉钱人，今晚我去他家看看，他背后的靠山是谁。”
“叫杜生，外人称他杜六那个。我听人说杜六的阿姊是庇城中一位皇亲长子的小妾。”
一般官员只要不是脑子抽抽了有问题，对待当地乡绅富户都十分和蔼，就算对百姓当面态度也不是太恶，他们都是唱白脸的，红脸拿给手下人去唱。
肖震还以为有了自己用武之地，没想到对方的底都被吴诺给摸到了。
吴诺拍拍肖震肩膀：“你也别灰心，我们这家食铺到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他早晚会上门的。到那时若我和他发生冲突，还希望你能冲在最前头。”
杜六逼人问他借印子钱这事，若他没有任何靠山背景，肯定是会被拉去挖矿的。但他靠山是庇城的皇亲，这事最后也只会大事化了。他们的任务是将这些事情攒起来，等有朝一日杜六的靠山碍了皇帝的眼时，皇帝好用这些事敲打或扳倒他们。
翌日
更夫最后一次打更时，吴诺懒洋洋起床，现在正是凌晨三点，城中做早点生意，要进城卖菜的农人，都是这个点起床。
吴诺将赵坤山和肖震的房门敲开，让赵坤山去烧水做洗漱之用，让肖震磨面粉，自己去到大厅打开了一角小门，待会住在帮工就会来上工了。
他们食铺除了做晚饭生意，还有早饭生意，不过早饭生意就没了卤煮。
不一会铺子里的帮工就到了，众人纷纷干起了自己的活计，吴诺也没闲着，她得将菜里调味的香料磨成粉。
这些香料都是用羌地来的，在羌地不值钱的东西，到了吴县价格十分昂贵，平头百姓根本舍不得买。
等到天蒙蒙亮时，帮工打了几碗面，肖震吃了之后就拿着丝线蚕茧去布庄换麻布然后去买鱼。
吴诺吃早饭的时辰却得延后，他们食铺的饺子馅和臊子都需要肉，她得赶紧去菜市场买肉买下水买菜。
吴诺以后准备将这个事交给赵坤山来办，就将赵坤山带上。
一路上吴诺给赵坤山说着大概物价。
“这个季节在这个菜市，就是瓠瓜最贵，一文钱十个，只要瓠瓜没有烂，你就挑最便宜的买，长得丑点也没关系。其他菜叶就更便宜了，两三文就能将他们挑来的菜全部买下来。
猪肉的话，价格从一文一斤到三文一斤不等。羊肉的价格稍稍贵些，但也不到它的两倍。
下水的话，两三斤栗米就可以换到十五斤左右的下水，因为城中有很多百姓抢着买下水，所以我们食铺提前和一个屠夫联系好了，固定收购他家的下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最后不要换铺子。
以后你来买菜，需要时时观察他们的价格，来之前带着米粮，在心中计算一下是用米粮付钱划算还是用铜板付钱划算，这些影响着你的绩效奖金。”
“师父放心便是，我从八岁就开始上街卖菜买菜，现在一时不清楚这里的物价，之后肯定会比你更会为食铺省钱。”
“我就知道你是个手脚麻利的，每天早上你得先买肉，在卯时之前，你得得先让人将肉送回到食铺中，不然会耽误食铺做买卖的时间。其他的东西你可以慢慢挑选，知道了吗？”
“知道了。”赵坤山打着哈欠，偷偷撕下一片韭云草在嘴巴里嚼着提神。
挑选过肉和下水后，菜市中卖菜的老农渐渐多了起来，吴诺给赵坤山说了食铺里，各种菜的库存后，就将买菜的事交给了赵坤山，自己去逛街了。
吴诺个子高，又比较丰腴，穿着红色窄袖短身，下身穿一件姜黄色石榴裙，面料用的是绫，许多人都猜她是哪家的有钱小娘子。
吴诺也是看见二郎给她发的这件衣物，才知道现在已经有了单层暗花的纺织技术。
二郎给她的身份是外地继承了父母遗产的有钱小娘子，还说等夏季时，给她找一匹单丝罗，做一件半袖的衣裳，让她在吴县能顺利和大户人家的姑娘交朋友。
在吴县明监的人不止开了这一间铺子，还有一间卖馕的店作为据点。
其他人都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明监收编的，有的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听说县衙里也有人，但二郎并未将所有人的信息告知吴诺，吴诺曾像肖震打听过他们在此处还有哪些人，只肖震也说不知。
在吴县各个生意红火的铺子里和人攀谈一番后，吴诺才回到食铺中。
这时候枣糕的香味已经传了出来，陆陆续续有人在食铺用早饭，还有拿着食盒来买枣糕的。
阿郭介绍来的两个妇人见店中忙碌，虽然吴诺还未说要留她们下来做工，但依然帮着洗碗，擦桌子。
早饭忙碌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之后都是帮工休息的时间。
往常她们都会回家，今日阿郭带着她介绍来的两个妇人走到吴诺跟前。
“掌柜的，这两人是我邻居，家里的男人孩子是整日蹲在城门的挑夫，她们都是手脚麻利之人，你看是不是让她们留下。”
吴诺观这两人虽然面上血色不好，但身体还算健康，心中也满意。
“你们可会记数？”
两位妇人相互看看，有些不明白吴诺说的记数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算账，她们可胜任不了。
其中一个妇人试探着说道：“经过我手里头的东西，我心中都有数。”
“好，今日午时过后，你们过来做鱼丸，杀鱼刮鱼打肉糜这些你们应该都会。如果食客对鱼丸的反响热烈，我就雇佣你们两个。在正式雇佣你们之前，你们做了多少活计，我就给你们多少报酬。”
“多谢掌柜，多谢掌柜。”
“不必客气，做了一早上的活，你们吃些东西再回家！”吴诺让赵坤山将后厨剩下的一些吃食都端了出来，吴诺也喝了一碗栗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