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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未雨多绸缪

    被上了一晚的思想品德课,严晶心的思想滑坡了,就是这么叛逆。

    陈玉娘也没有办法了,所有的人都认为她跟杨露禅都衬得不能再衬了,他们不得不挤一张床上。

    为什么?陈长兴在屋顶上呢。

    这个老爹也算是没脸没皮了,谁让他们两个不圆房呢?

    只要俩人不上床休息,陈长兴就跟他们耗上了,眼睁睁看着两个武学奇才不愿意阴阳调和,他死不瞑目。

    这是内外部压力加在一起导致的,外部有随时可能扑上来的清廷,内部是每天变一个样的陈家沟。

    陈长兴完全看不懂了,不过他知道陈家沟正在完成一个蜕变,等它破茧而出时,一定会震惊世人。

    但他帮不上忙也伸不上手,所以他也将担心收在了心里。

    他想着真要是清廷大兵压境,他就去自首,顶上去让杨露禅和陈玉娘逃,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一定会还自己一个惊喜。

    不过他希望完成自己的夙愿,让陈家沟的武学发扬光大,这个他懂啊,眼下就只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了,得捅破它。

    年青儿女脸皮薄,迈不出最后一步,不如就让他这个老不修在后头推一把,这就是陈长兴坐到了陈玉娘的屋脊上的原因。

    还是有转圜的,陈长兴又不能冲进陈玉娘的房间来,所以杨露禅就跟陈玉娘躺在了一起。

    把老人家骗走再说,没见差不多整个陈家沟都看着嘛,那能羞死人。

    眼下杨露禅拿着把剪刀瑟瑟缩缩地跟陈玉娘咬耳朵:“你要敢动我就捅你。”

    弄反了喂,这事应该是陈玉娘来干的。

    可严晶心不管,她现在处于恼羞成怒的阶段,谁让魏溯难毛手毛脚来着。

    至于她为什么以纤纤玉足踢魏溯难,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有什么问题?没毛病!

    他们以为没毛病,毛病大发了,习惯的力量会害死人的,人的神经不可能天天绷着,总有会松驰下来的那一刻。

    陈长兴的一口气了松下来了,死不了。

    他的未雨绸缪有效,总算是身陷囫囵前办了一件大事,一身轻松。

    “听”到女儿女婿睡下了,他也长长伸了个懒腰,得回房去挺尸了,年纪大了不像以往硬朗,还是家里舒服些,何况再不躺就没几天可以躺了。

    除了陈长兴,这一夜也同样有人在未雨绸缪,江道台就在擦拭清点他收藏的古董瓷器、珠宝、衅鱼。

    说收藏高抬了他,都是别人来打通关时送的或者他索要的。

    银票没了,可这些实物还在道台府的密室里边好好的,现在这些东西是江道台的救命稻草。

    他想着把这些给直隶总督那送去,赶紧换一个差使,哪怕没有那么肥也认了。

    前面花的钱捞回来了,只要挪个地方离开这个火药桶,大不了就当买官没买中行市,买贵了呗。

    贵有贵的好处,在直隶总督那人情也大不是,而且生意就是这样,只要赚钱就行,赚多赚少的不能奢求,有赌未为输。

    就是江道台觉得心里在滴血,善财难舍啊,他捧着个最值钱的元青花,是瞧了又瞧擦了又擦,一想到这件宝贝马上就要离他远去,他心就绞痛,好像一块心头肉被剜走了。

    恰在此时,秘室的墙壁在一声巨响下被撞破了一个洞,吓得江道台手一松,那个元青花就掉了下去。

    还好江道台眼疾脚快,伸出脚掌一垫,元青花瓶砸在他脚面上一缓冲,就向旁边滚开了。

    总算是保住了,江道台还没来得及抽一口冷气呢,脚面也不知道砸断骨头没有,反正是扎心的痛。

    他的注意力都不在疼痛上,而是在面前从墙洞里冲进来的高头大马上,马上坐了个白头巾包头的洋人士兵,然后一队包头洋兵随后也从墙洞进来,举起了手里的枪,齐齐地对准了江道台。

    江道台虽然吓坏了,可好歹是一府道台,胆气还是有些的,他扯起了喉咙:“你们想要造反!”

    在道台府里呢,还是有待卫的,而且河南府还有兵,只要动静闹大了,还是会有人来救他。

    方子敬穿着官服,戴着红顶花翎进来了,他捡起了地上的青花瓶,擎在了手里。

    江道台终于知道是谁搞自己了,他露出惊愕又不屑的神情:“你?!”

    方子敬微笑着,手一歪,那个青花瓶当啷一声就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也把江道台的心砸碎了。

    江道台只来得及肉痛地“哎”了一声,指着方子敬也只发出得一个“你”字,他的脸肉在颤抖着,这是要了他的命啊。

    方子敬才不管他呢,从袖子里抽出一卷文书,展了开来,朗声读出。

    “直隶总督谕令,河南省府道台江炎皓欺上瞒下,索贿贪污罪证确凿,即刻打入大牢候审,遗缺由直隶铁道总监造方子敬补实,令发即办,着勿庸议,此谕。”

    江道台跳了起来,举手指天:“我……我要找总督申诉,我捐官捐了三万两。”

    他那委屈不平的神情,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方子敬一脸的冷傲,走到了他脸前,靠到江道台的耳旁:“东印度公司帮我捐了五万两,谁捐得少,谁就去坐黑牢。”

    江道台没表情了,只剩下眨眼睛的反应,方子敬拍拍他的肩:“把他带走!”

    双手被反剪起来的江道台只是哀声骂出了“方子敬”就无言了,骂什么?方子敬干的事情他全干过,只不过方子敬比他更狠而已。

    见这个人软包了,印度包头兵一拥而上把他叉走了。

    方子敬则走到江道台收藏的留声机面前,蹲了下来,摇动了摇把,把导头放到了黑胶盘上。

    一阵悠扬畅快的乐声扬起,方子敬闭上了眼,慢慢地享受着,权力的滋味确实让人迷醉,让人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的还不仅仅是方子敬,杨露禅也一个鸟样,他不断地翻来覆去的烙饼,好像床有些烫人。

    其实是他自己热得烫人,脸红得像虾一样。

    严晶心就是这么个嘴上不饶人、心里虚得慌的样子货,从他要拿把剪刀瞎晃就知道,真正娘的是他。

    好啦,这一次有男儿身了,结果终于发现从身到心其实就是个母的,硬挺着输人不输阵而已。

    打地铺了好多天,终于躺到床上了,软软暖暖的被铺让陈玉娘很快就睡着了,独留下杨露禅在那七上八下。

    杨露禅也对这种情形很怪异,竟然跟异性躺在一张床上,自己却还没有一脚把陈玉娘踹下去,心里还痒痒得紧。

    这种感觉不断地噬咬着严晶心的心防,还一点点地扩大,终于钻了进去。

    不行了,还是顶不住,半夜杨露禅就偷偷地爬起来了。

    他也像陈长兴一样上了屋顶,想着清冷的夜风能让自己清醒,可脑子里的杂念怎么都没有办法赶走。

    那就练拳,练着练着也许就忘了。

    过了一会,陈玉娘醒了,看着旁边没人了,猜到杨露禅多半也在房顶呢,没理会,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天亮了,陈长兴就来催着杨露禅跟自己走,两人又到了村头的柳树上,倒挂了起来。

    杨露禅有点搞不懂陈长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照直了问:“这是练功吗?”

    陈长兴没耐心跟他解释,主要是怕一解释自己又被打击到:“哎哎哎,不要说话,来跟着我做,深吸,缓吐,跟平时吸吐的节奏反过来,好,吸时收腹,吐是松腔,对,慢点再来。”

    他还用手压着杨露禅的肚腹,一点一点地纠正杨露禅的吐纳频率,一直到杨露禅呼吸调均为止。

    杨露禅难得没有抗拒,他觉得陈长兴也算是长辈了,亲人,无所谓。

    然后他又猛的想到了自己跟魏溯难好像也越来越没有了隔阂,就连打打闹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避讳,难道自己也将魏溯难当成了亲人了?

    陈长兴却在这时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昨晚他也没睡好,在他心满意足地回了房躺下,等了很久没动静,阴阳调和肯定有气机外泄,两小多半阳奉阴违。

    他必须想到一个办法,让俩人心甘情愿地走完最后一步,为此他想了整晚。

    杨露禅照着陈长兴的呼吸吐纳法,还真进入了定静,似睡非睡,心里没有杂念,浑身暖洋洋的。

    这样倒挂着暂时缓和了他汹涌的经脉,让他能够完整的将气劲运行完十二重楼。

    慢慢地,他感觉到自己可以构架起一个完整的经脉循环,然后杨露禅就发现脑海里有了一幅整个经脉的循环图,纤毫毕现,就跟核磁共振那般。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整个经脉。”

    陈长兴轻轻一摆就落了下去,杨露禅回过神:“爹,我做得不对吗?”

    摇了摇头,陈长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敲着腰骨:“你已经学会用心看了,所有的事情你都明白,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剩下的就看你的决定。”

    他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走了,得回去补觉。

    杨露禅明白了,依然挂在树上愣愣地出神。

    陈玉娘也跟他一样出神,在大铁怪那,陈耕耘得了陈长兴的指令,一大早就将她领到了这。

    虽然陈老二的行动目的不明,可到了地方就开门见山:“爹说咱们正在炼钢,这里怎么都有几百吨的,拆了吧,上好的精钢,能省多少功夫造多少武器哟。”

    陈老二东摸西摸,一脸的热切。

    感慨完他才看向陈玉娘:“爹怕你心里还有方子敬呢,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迟迟不跟露禅圆房?”

    陈玉娘一听又羞又窘,直接走了,一边走一边有话飘回:“今天就拆了它,熔了造炮,就造那个火箭炮,清军如果攻来,全灭了他们。”

    她离开后找到了杨露禅,劈口就问:“三花聚顶的修炼方法是不是对你很重要,没了会让你觉得人生遗憾?”

    杨露禅没吭声,他从心了,难于启齿。

    今天是除夕,魏溯难要负责今晚的年夜饭,菜谱都定好了,东西也采购完了,也不会让他为难。

    让他为难的是别的事情,一大早他就起来了,在微信上缠了李臻一上午。

    聊的是严晶心的心理阴影:“李老师,潜意识与主观意识的分离焦虑有什么好办法解决?”

    “你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吗?一般来说,心理反应都有潜意识与主观意识成份,如果潜意识占据主导,那么焦虑就会强烈,主观意识会将焦虑驱逐到潜意识中,通过压制和置换等防御机制来处理。”

    魏溯难着急地追问:“有什么表现?”

    李臻的反应有些慢:“否认情感和分裂自我,你不要吓李老师,有这么严重吗?”

    魏溯难没有回答,而是又提了个问题:“如何解决?”

    这就说明情况比李臻预想的更严重。

    大约过了十分钟,李臻才来了回复:“当痛苦过于强烈时,主体可能会置换难过与被抛弃的感觉,将它们体验为与他人有关的感受,而不是那个被贯注了心力的人,主体也无法觉察到自己的难过已经从真实造成这种感受的对象身上转移了。”

    李臻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了具体分析,她在为严晶心担心,所以想确认。

    魏溯难证明了他心理学没白学,他确认了一遍:“当事人自己无法意识到她正在将难过与愤怒转向一个并不是这些感觉真正指向的客体,而受体则必然是她潜意识中最信任的对象。”

    道理是无力与苍白的,李臻的回答来了:“是这样。”

    魏溯难有新想法:“既然移情可以减少痛苦,那么一种新的感情必然能替代造成痛苦的本体意识对不对?”

    不再拐弯抹角,李臻代入了现实:“难难,虽然你年纪还小,但老师知道你是一个具有成熟思维的人,你必须考虑情感是不是发自于心,这是对双方负责的态度。”

    “谢谢李老师,我会认真考虑的。”

    然后魏溯难给严励发了条消息:“叔,我承诺不会在成年前跟心心发生超乎友谊的行为,请您放心。”

    当晚,魏溯难用过年高兴的理由将自己灌醉了,在此这此之前,他给严晶心发了一条消息:“人喝醉了是记不住梦境里发生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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