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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6章

    营寨高台上,顾辞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他并未着厚重的盔甲短褐,依旧一袭白衣胜雪,那般温润如玉的气质尽显儒将风流。

    他正举目望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但距离相隔稍有些远,似看不真切他面上的表情。

    顾辞眉心微凝,正奇怪为何只见楼君炎时,下一刻,陆燕尔便从楼君炎怀里冒了出来,然后便是一只纤纤素手指着他说,“是顾辞!”

    那般清软的声音隐隐带着惊喜与兴奋。

    他直接略过了前面的两个字,温雅的眸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想到了什么,旋即又嘲弄地扯了扯唇角。

    而众士兵不期料楼君炎前面竟还坐了个姑娘,俱是一愣。

    那姑娘不仅声音温糯动听,人更是长得如花儿一般鲜艳娇美,火光的映衬下,娇嫩的脸蛋更是美的出尘,眼眸透亮,朦胧微光中宛若仙女下凡,不可亵渎。

    士兵们离家万里,于这苦寒之地保疆卫国,许久都未见过姑娘,不禁多看了两眼。

    楼君炎俊脸黑沉,抬手将她按进了自己的胸膛,宽大的衣袍将她裹的严严实实,阻隔了那些窥视的目光。

    陆燕尔抻了一下脑袋,似乎还想探出来:“夫君,真是顾辞,他肯定会放我们过去的。”

    于陆燕尔心里,虽然自己退过顾辞的亲,也曾对顾辞恶语相向过,但他倒底是她小时候立志要嫁的人,品性还是有的,且顾辞素有君子风范,想来应该会放他们过去,不至于真将他们当成西境人喊打喊杀。

    然,楼君炎黑着脸又将她按了回去。

    “我知道!”他早就看到了顾辞。

    他们皆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能认出他,顾辞自然也就早认出了他。

    可顾辞却没有任何反应。

    楼君炎抬起眼帘,一双诡谲若狐的凤眸冷戾地众人,众人顿觉无形的威慑压迫感逼的他们不寒而栗,脊背上不竟升起一股寒意。

    这人身上的嗜血戾气,竟被征战沙场的铁血将军还要重上几分。

    最后,楼君炎的视线落在那名发号施令的小将身上,幽暗的眸子冷若千年寒冰:“我与你们顾将军并列恩科三甲,皆翰林院出身!”

    顾辞如今是右卫将军,主一方营寨,已非只有虚名的侯府世子。

    楼君炎与顾辞同在江州时,一个是久负盛名的顾世子,一个是遭人指点非议的霉公子,世人总是拿他们做比较,只是一褒一贬。入京后,楼君炎炙手可热,而顾辞却!却渐渐沉寂无名,两人的风头完全颠倒。

    而他们的关系倒是无甚变化,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甚至可以说谁也看不上谁,楼君炎自然不可能多熟稔地攀扯顾辞,只这么寡淡地陈述了一句。

    若是顾辞真要矢口否认,假作不知,便真是……教人‘伤心’哪。

    毕竟顾辞可是个高风亮节的人呢。

    小将派人去通禀顾辞,顾辞闻言皱了皱眉,半晌都未说话,禀告情况的士兵不知顾辞是何意,只能硬着头皮静等着,过了一会儿,顾辞仍是什么都没说,只抬手挥退了身侧的士兵。

    士兵诧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再次硬着头皮请示:

    “将军,这些人……”

    话未说完,顾辞便纵身跃下高台,白衣翩跹,轻飘飘落于马上,挥鞭出了营寨,驻足停在包围圈外。

    他淡漠地凝着包围圈中的人,视线掠过楼君炎落在他前方的黑影上,眸中似有冷光划过。

    顾辞的手微微扬起:“放……”

    □□手瞬间戒备,一道道弓弦皆成满月之势。

    楼君炎眸色一凛,手不自觉抓紧了陆燕尔的胳膊,随时做好逃离的准备,冷枫翠珠等人皆是暗暗握住了手中的长剑。

    许是抓的有些疼了,陆燕尔扭了扭身子,拢在身上的黑色披风微微松了松,露出一双乌黑漆亮的眸子,顾盼生辉。

    她好像并未觉察出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只感激地看了一眼顾辞。

    顾辞闭了闭眼,手缓缓放下:“放行!”

    话音刚落,顾辞便勒紧缰绳,直接策马回了营寨。https://www.8gzw.com</P>

    围堵楼君炎等人的将士们也偃旗收兵。

    陆燕尔趴在楼君炎的臂弯之间,看了看顾辞愈渐消失的白衣背影,咕哝了一句:

    “夫君,这算不算是大恩不需要我们言谢?”

    “这就算大恩?”楼君炎沉着脸哼了声:“我们本就是大晋子民,放行是理所应当的事!”

    陆燕尔顺着他的话说:“好吧,是这个理儿。”

    楼君炎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如玉的脸庞,陆燕尔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便假装瞥向别处看风景,只听得他附在她耳边,阴阳怪气地说:

    “夫人可真是好魅力?”

    陆燕尔:“……”

    一行人顺利进入大晋,刚过了安屯口,便换上了一辆舒适柔软的马车,缓缓地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本以为踏上了!了大晋的疆土,他们便能安全地抵达京城,谁曾想到这竟是噩梦的开始,接二连三遭遇埋伏刺杀,短短六天之间,竟被暗杀了七八次。

    那些蒙面杀手出手便是死招,意在取楼君炎和陆燕尔的性命,显然是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到京城。

    楼君炎此去北漠带的人虽是精锐,为数却不多,轮番的刺杀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而黑衣杀手却是源源不断地补充换人,保持着最佳的状态,这些人不同于李承胤手下那些酒囊饭袋的府兵侍卫,他们皆是被人豢养的死士,即使不幸被擒获,也是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药,立即毒发身亡。

    绝不给人留下任何逼供的机会。

    更诡异的是,杀手的尸身会在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间,化为尸水,全然不留痕迹,来去了无痕。

    这是不给人留下任何证据的节奏!

    每日,大家神经高度紧绷,白天既要赶路又要防备刺杀,到了晚上本该是休息恢复体力的时刻,可无人敢松懈片刻,月黑风高杀人夜,黑暗中潜伏的危险更甚于白天。

    原本景昭帝派了人手来接应,可得知楼君炎去了西境,能耐的,既能从北漠脱困,哪儿还需要人接应,便让他们直接撤了。

    而每当刺客来袭时,楼君炎都会将陆燕尔的双眼蒙住,她怀着身孕,不宜见这些血腥的杀戮,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她嗅觉灵敏,浓重的鲜血味扑鼻而来,以及那些刀剑穿透血肉的噗嗤声,她完全可以想象出那些画面有多残酷而血腥。

    陆燕尔依旧被吓到了,初时,晚上亦是不敢睡觉,可转念一想,自己肩不能杠手不能提的,本就是负累,若是不小心将自己弄病了,岂不是更拖累大家,便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甚至,每次自觉主动地蒙上双眼,他不喜她看,她便不看。

    远嫁江州遇劫匪那次,便给她留下了阴影,她知道他必须杀,可她就是不喜欢看他手染鲜血的样子,会让她觉得自己跟他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的世界,似乎她从来都无法媲及!

    这日,下榻客栈,陆燕尔准备抓紧时间休息时,突然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盈盈地看向楼君炎,娇软的声音似含了莫大的委屈:

    “夫君,这么大阵仗这么大规格的刺杀,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吧?我应该是被你牵连的吧?”

    !

    自己向来安于室,可没本事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

    楼君炎绝世的容颜无甚表情,他不答反问:“你同柳姝娘去北漠时,也遇到了刺杀?”

    陆燕尔垂了垂眸,无意识地戳了戳手指:“可我只遇到了一次,当然,那些人很可能是杀柳姝娘的。”

    好吧,箭好像是朝她射的,可她更愿意相信那些人眼瞎,绝对是射偏了,或者是射错了。

    若不是柳姝娘驱使百毒之蛇虫,后又入了北漠,那些人怎可能轻易收手?

    只是不知,是否是同一拨杀手?

    楼君炎漆黑的眸子冷沉无光,坐到榻边,握着陆燕尔的手紧了紧:”睡吧,很快便会雨过天晴!”

    陆燕尔眨了眨眼,合衣躺下,须臾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上半夜很太平,下半夜又开始了。

    这些人如毒蛇难缠,楼君炎面无表情地取了一黑衣人的首级,冷寒道:“何人指派你们?若为钱财驱使,我能付……”https://www.41xs.com</P>

    旋即,又冷笑着摇头:“死士又如何能为钱财所驱使?不如让我猜猜你们身后的人可是……京城某……”

    “废话少说,反正是要你们命的人!”

    一声冷喝声落下,数十名黑衣杀手齐齐攻向楼君炎,冷枫带着仅剩的八名属下分散敌人的攻击,翠珠则同楼君炎守在陆燕尔榻边,只击杀就近的杀手。

    楼君炎抽空看了一眼陆燕尔,只见她咂巴了一下嘴,似是嫌弃太吵,便捂着耳朵继续睡过去。

    而客栈的客人闻声四散逃命,场面混乱不堪。

    就在此时,曲流觞带着支援的人赶到,这几乎是风雨楼的中坚力量,擅暗器用毒,更擅阵法。

    很快,刺客们便处于劣势。

    眼见又一次惨败,首领模样的黑衣人喝道:“撤!”

    那些不幸被阵法困住的人,悉数咬毒自尽,再化为一滩尸水。

    尸水的味道并不好闻,楼君炎拧着眉头将熟睡的陆燕尔抱起来:“换个地方住。”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曲流觞留下善后,摇了摇扇子,啧啧赞道:“冷枫,这些人可真是大无畏的死士?”

    谁知回头却没看见冷枫,正要朝翠珠走去,结果翠珠直接背转过身子,自讨!讨没趣,曲流觞只能讪讪地摸摸鼻子。

    郊外长亭处,正聚集着方才全身而退的杀手们,为首的高个子男子扯掉面巾,一拳砸在亭柱上:

    “娘的,又失败了!损失了这么多弟兄,真正要杀的人却分毫未伤,回京可如何向主子交代?”

    众人噤声,面色皆是惨败,灰头土脸的。

    见大家都杵着,男子恼怒地挥了挥手,“都散了,先休息一两天。”

    众人都散开,各自寻了个地儿修整,磨剑擦刀。

    其中一个精瘦的男人却是踟蹰凑到高个子男人身旁:“老大,小的有些害怕,小的不想死。”

    “不想死就杀了楼君炎两夫妻,杀不了两个,就杀一个。”

    “这种话以后少说,主子高居内阁之位,非杀楼君炎,自有他的道理!”高个子男人拍了拍精瘦男人的肩膀,叹道,“想活命,就别被抓住,主子是不可能留下把柄的。”

    “是是是,多谢老大提醒,小的也就是抱怨几句!”

    精瘦男人点头哈腰地应道,却无人发现他眸眼底下一闪而过的精光。

    在下一次暗杀时,精瘦男人假装受伤被抓住,然后撕掉人皮面具,摇身一变成了冷枫。

    “可有收获?”楼君炎负着手,墨眸幽邃无边。

    “那人居于内阁之位。”冷枫回道。

    楼君炎嘴角噙着冷笑,眸中的阴霾清晰可见:“果然是他,王宥!”

    朝堂之上,王宥几次算计于他,先是江州楼家,再是皇帝陵寝,又是令同僚打压穿小鞋,皆被他一一化解,没成想王宥竟铁了心要杀他!

    他与王宥,至少暂时没有利益纷争,王宥依旧高居首辅之位,自己也还没到能威胁他地位的时候,以前顶多不动声色地阻扰算计自己,这次何以疯狂地大下杀手?

    不惜血本也要杀了他。

    楼君炎自认暗杀是于己不讨好的最下策,王宥浸润官场,自然也应该明白此理,但他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王宥为何要如此‘急切’地要自己的命?

    可楼君炎哪里知道,于王宥而言,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局面?

    他要活,要屹立不倒,就绝不能让楼君炎起来。

    因为,王宥对高僧庞空的卦语深信不疑!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陆燕尔倒真是被楼君炎所连累。https://www.yq6.cc</P>

    楼君炎勾了勾唇,冷冽的声音毫无温度:“礼尚往来,他既送我一份大礼,我如何都要回他一礼?”

    这条回京之路似乎有些艰难,在楼君炎同刺客周旋时,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身陷漩涡的人正是大晋的首辅王宥!

    与此同时,楼君炎途经渭州,正搂着陆燕尔的腰站在渭河边上,伫立良久,深沉思索一番,才对着怀中的小姑娘诱哄道:

    陆燕尔眨了眨眼眸,作懵逼状。

    他们不是在逃命吗?怎么突然转到修桥的事情上了?

    而且,他们一路上花出去的银子也不少啊,珍馐首饰,花在她身上,也有救助灾民,只要能靠银子帮到别人而不耽搁他们赶路的事,都会不遗余力地乐善好施。

    可刺客仍是如狗皮膏药一般追杀他们,甩都甩不掉。

    根本就没用。

    何况,修建一座桥可是大事情,中间要涉及到一些具体的事宜,不是你随便丢下一些银子桥就能建好?

    后有追杀,他们不好得耽搁吧。

    “燕尔。”

    楼君炎忽地又低低地喊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发现一个人的运,一个人的势是种很玄妙的东西,当初道衍说‘以财换官’,便真的只能以财力换取官位,钱财所能影响的便只有我的官运!”

    对‘要他们命’这种事,完全不管用。

    他可是给一国首辅送‘礼’,怎么都得都沾沾这玄乎的官运,朝堂斗法,可不就是你若赢了就升官,输了就贬谪。

    而自己的官运一向不好,即使步步为谋,也可能因为官运不佳而惨败。

    陆燕尔怔愣地望着他,凝眉沉思。

    楼君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潋滟风华的笑,艳艳扬唇。

    “可懂?”

    “夫君,你真好看。”陆燕尔轻咬了一下指尖,清润的眸眼现出一片痴迷。

    楼君炎:“……?!!”

    "

    阅读提示:系统检查到无法加载当前章节的下一页内容,请单击屏幕中间,点击右下角或者右上角找到“关闭畅读”按纽即可阅读完整内容。,王宥为何要如此‘急切’地要自己的命?

    可楼君炎哪里知道,于王宥而言,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局面?

    他要活,要屹立不倒,就绝不能让楼君炎起来。

    因为,王宥对高僧庞空的卦语深信不疑!

    杀陆燕尔是为了断楼君炎运势,可他后来发现,莫不如两人皆死了方能安枕无忧?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陆燕尔倒真是被楼君炎所连累。

    楼君炎勾了勾唇,冷冽的声音毫无温度:“礼尚往来,他既送我一份大礼,我如何都要回他一礼?”

    这条回京之路似乎有些艰难,在楼君炎同刺客周旋时,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身陷漩涡的人正是大晋的首辅王宥!

    与此同时,楼君炎途经渭州,正搂着陆燕尔的腰站在渭河边上,伫立良久,深沉思索一番,才对着怀中的小姑娘诱哄道:

    “燕尔,你觉得此处搭座桥,如何?”

    陆燕尔眨了眨眼眸,作懵逼状。

    他们不是在逃命吗?怎么突然转到修桥的事情上了?

    而且,他们一路上花出去的银子也不少啊,珍馐首饰,花在她身上,也有救助灾民,只要能靠银子帮到别人而不耽搁他们赶路的事,都会不遗余力地乐善好施。

    可刺客仍是如狗皮膏药一般追杀他们,甩都甩不掉。https://www.8gzw.com</P>

    根本就没用。

    何况,修建一座桥可是大事情,中间要涉及到一些具体的事宜,不是你随便丢下一些银子桥就能建好?

    后有追杀,他们不好得耽搁吧。

    “燕尔。”

    楼君炎忽地又低低地喊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发现一个人的运,一个人的势是种很玄妙的东西,当初道衍说‘以财换官’,便真的只能以财力换取官位,钱财所能影响的便只有我的官运!”

    对‘要他们命’这种事,完全不管用。

    他可是给一国首辅送‘礼’,怎么都得都沾沾这玄乎的官运,朝堂斗法,可不就是你若赢了就升官,输了就贬谪。

    而自己的官运一向不好,即使步步为谋,也可能因为官运不佳而惨败。

    陆燕尔怔愣地望着他,凝眉沉思。

    楼君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潋滟风华的笑,艳艳扬唇。

    “可懂?”

    “夫君,你真好看。”陆燕尔轻咬了一下指尖,清润的眸眼现出一片痴迷。

    楼君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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