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桃想的&nj;当然&nj;美:“就&nj;现在, 打电话到广州海关,举报他们。”
见博士不动,她推了博士一把:“赶紧啊, 这事儿真要能举报成, 咱珍妮就&nj;能进行飞行大队。”
博士抿了一下唇,说:“我现在得去加班,给我一个&nj;晚上, 我把这件事情给顺一顺。”
直接举报不就&nj;行了,还有什么可顺的&nj;?
不过, 既然&nj;博士说要顺一顺, , 苏樱桃也只好&nj;听他的&nj;。
博士每出一趟差回来, 工作必定很忙碌。
而且最近国家正在试点, 要搞改革开&nj;放, 要搞改革,就&nj;一定会&nj;有一些意想不到的&nj;阻力,就&nj;比如苏樱桃的&nj;轻工厂,一直在往上面递交股份制改革的&nj;审请书,但是递了大半年了, 一直没批下来。
这其实事关着一个&nj;人,那个&nj;人是谁呢, 恰恰就&nj;是闻放鹤。
博士只在家吃了个&nj;晚饭, 从家里&nj;出来, 到了厂部,就&nj;去敲闻放鹤家的&nj;门了。
闻放鹤自打『自杀』过一回之&nj;后,其实已&nj;经不在厂里&nj;工作了,调到市委宣传部, 现在做个&nj;小干事,拿一份普通工资,这人其实普通的&nj;不能再普通吧。
但是他有一个&nj;领,就&nj;是仗着自己原来搞过新闻,喜欢写举报信。
别看他一直默默的&nj;,但是往上面写了苏樱桃很多举报信,举报她私设小金库,给职工搞福利,仗着厂里&nj;钱多,拿公款发&nj;福利,浪费国有资产。
这种人既左又专。
但他又不是个&nj;大人物,而且他干这种事,连老&nj;婆都瞒着,你真拿他没办法&nj;。
不过今天,博士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跟闻放鹤这个&nj;既左又专的&nj;人好&nj;聊一聊。
闻放鹤生的&nj;是儿子,名字叫闻托邦,小名叫邦邦,长的&nj;圆头圆脑,而且五官特别标致,属于看一眼,人都愿意挪开&nj;眼的&nj;那种小孩儿。
不过博士当然&nj;没兴趣看别人家的&nj;孩子,敲开&nj;门,还不等闻放鹤张嘴,他就&nj;说:“你知道rcp,美革共吗?”
rcp,美革共?
闻放鹤当然&nj;知道。
曾经,在六几年的&nj;时候,就&nj;有一个&nj;黑人组织,据说人手一本&nj;□□,曾经不远万里&nj;,给领袖写信,说要在m国搞『共产』主义,当时闻放鹤才十几岁,在接到这个&nj;消息之&nj;后,慷慨激昂的&nj;写了一篇报道,名称就&nj;叫:枪杆子里&nj;出政权,在大洋彼岸,黑人兄弟们跟我们一条心。
那时候,天真的&nj;他认为,社会&nj;主义肯定能解放全人类。
因为在m国,有一个&nj;黑豹党,还有一个&nj;美革共,也信奉我们的&nj;社会&nj;主义,也坚定的&nj;认为,只有社会&nj;主义才能拯救m国。
“我家邓长城在m国加入了rcp,目前是里&nj;面的&nj;共青团『主席』。”博士顿了好&nj;一会&nj;儿,才又说:“你从来没有瞧得起过邓长城和邓珍吧?又是军区写举报信,又是关注汤姆的&nj;,这个&nj;结果你觉得意外吗?”
rcp,邓长城?
现在,每天的&nj;报纸上有国际快讯,闻放鹤又是比较关注时势的&nj;那种人,尤其喜欢看一些关于革命,社会&nj;主义方面的&nj;新闻。
是,他原来一直很讨厌汤姆,嫌他一天笑嘻嘻的&nj;,没定『性』,浮夸,喜欢追着钱跑。
但是,美革共是继被m国无情绞杀的&nj;黑豹党之&nj;后,社会&nj;主义力量在m国仅存的&nj;硕果。
而且闻放鹤从报纸上看过,据说针对&nj;美革共的&nj;党员们,不但fbi在追捕他们时,会&nj;故意误伤,甚至致死,而且赫赫有名的&nj;3k党更是把他们中所有人列为狙杀对&nj;象。
汤姆居然&nj;在m国加入了那种组织?
“那他岂不是有生命危险?”闻放鹤嗓子都变哑了,看着博士手里&nj;一大沓,他自己写的&nj;举报信,那种难堪,汗颜,以及对&nj;汤姆的&nj;担心倒不是假的&nj;。
汤姆在高中的&nj;时候跳了两级,是在华国读了一年大学,继而转到m国去的&nj;,因为是公费,国家花了很多钱,而且那孩子今年才22岁。
一个&nj;22岁的&nj;少年,在m国,现在同时被fbi和3k党盯着?
说起汤姆的&nj;安全,以及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这也是博士最揪心的&nj;,比他能不能读完大学,更叫他揪心,这种揪心他还不敢告诉苏樱桃,只能一个&nj;人默默撑着。
那怕回来只能在车间&nj;扎钢筋,博士只希望汤姆能完完整整的&nj;,从大洋彼岸回来吧。
他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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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放鹤一直在门口站着,儿子听厨房的&nj;炉子上开&nj;水不停的&nj;叫着,摇了他两下,他还是一动不动,直到东方雪樱从卧室出来,这时候,溢出来的&nj;水,把蜂窝煤炉子都给浇熄了。
“你这人怎么了,今天木呆呆的&nj;?”东方雪樱问&nj;丈夫。
闻放鹤缓缓回到沙发&nj;上,坐了半天,才摇头说:“没事,我好&znj;。”
自打汤姆出国那天,不止他,全秦州一大半的&nj;人都认为,他绝不可能再回来。
可是他居然&nj;加入了美革共,而且还是其中的&nj;共青团『主席』。
终究,是闻放鹤错看了汤姆。
再说苏樱桃这儿。
不说她,就&nj;连东方雪樱都不知道,苏樱桃的&nj;《股份制改革提议书》一直批不下来,是闻放鹤天天写举报信捣的&nj;鬼。
她给厂里&nj;职工们,福利是每年四&nj;套衣服,但凡有节日,必定要发&nj;福利,毕竟厂里&nj;利润大,职工们的&nj;工资是市场定价,也只有用发&nj;福利的&nj;方式,让职工们拿点实惠。
服装,她一直是委托红岩『毛』纺厂加工的&nj;。
一是料子好&nj;,二是大机器裁,不像手工作坊里&nj;出来的&nj;,一件跟一件不一样,都有定版。
昨天段大嫂已&nj;经说过一回了吧,而今天,张小爱亲自找上门来了。
当然&nj;,其实是想要她的&nj;服装生意,但打的&nj;招牌,还是说,想让珍妮和自家张必成处一处的&nj;事儿。
张小爱做的&nj;服装,用『毛』纪兰的&nj;话说,也不知道咋做的&nj;,裤子一蹲下去就&nj;线,胳膊一抬,胳肢窝就&nj;得咔嚓一声。
这小姑娘是做生意的&nj;,比她妈还会&nj;来事。
来了之&nj;后,也不提张必成和珍妮处对&nj;象的&nj;事,更不提服装生意的&nj;事,带着一包塑料包装的&nj;饼干,坐着聊了一会&nj;儿就&nj;走了。
不过,等苏樱桃拿起饼干的&nj;时候,就&nj;现下面压着两张面额100的&nj;大团结。
正好&nj;邓东国手里&nj;捧着个&nj;魔方,放了学,蹦蹦跳跳的&nj;,上楼来找苏樱桃。
苏樱桃于是把那盒塑料包装的&nj;钙『奶』饼干递给了邓东国,跟儿子说:“去,把这盒饼干拿到你张爷爷家去,去了什么都不要说,把饼干放下就&nj;回来,明白吗?”
“好&nj;妈妈。”小家伙拿着饼干,当然&nj;跑的&nj;比苏樱桃快。
等苏樱桃到小白楼大铁门门口的&nj;时候,人家已&nj;经站在自家的&nj;篱笆院门外了。
“珍妮,你这又是在干嘛?”苏樱桃到了家门口,看珍妮把整个&nj;院子周围搞的&nj;像战场一样,惊讶的&nj;。
博士对&nj;于生活的&nj;态度是,家必须干净,小白楼都六七十年的&nj;房子了,屋子里&nj;被他搞的&nj;一尘不染,但外面的&nj;活他干不来。
汤姆和杰瑞,苏樱桃几个&nj;是吃闲饭的&nj;,只享受就&nj;完了。
而珍妮,则是这个&nj;家里&nj;,比男人还要能干的&nj;存在。
她把外墙刷了一遍之&nj;后,一个&nj;人刨开&nj;地基,和水泥沙子,再拿石灰填墙缝,居然&nj;在重新倒饬地基。整个&nj;秦州,能一个&nj;人干这种事情的&nj;,苏樱桃只见过郑凯。
“婶儿,你没发&nj;现吗,咱这老&nj;房周围,现在有好&nj;多白蚊,咱不拿石灰杀一遍,白蚁会&nj;把墙给蛀穿的&nj;。”珍妮说着,地上刨了几锄头,给苏樱桃,果然&nj;是一窝窝的&nj;白蚁。
苏樱桃把包一撩,手一洗,得去做饭了。
丫头这么能干,今天晚上,得做点儿她愿意吃的&nj;。
那不刚进厨房,就&nj;见段大嫂又闪在她家的&nj;厨房窗户外头,努了努嘴,看着珍妮,她不着痕迹的&nj;,就&nj;要把200块钱塞进厨房:“樱桃,这就&nj;是为啥我看上你家邓珍,丫头啊,太能干了。我家的&nj;房子也被白蚁蛀的&nj;厉害,改天,让邓珍去我家……”
段大嫂是怕苏樱桃没看见那200块,200呐,一个&nj;普通工人一月的&nj;工资,她咋能叫孩子送回去。
当然&nj;,为啥她瞧得上邓珍,可不就&nj;是这孩子从小到大的&nj;勤快,下了雪,她能把整个&nj;院子扫了,在家里&nj;忙前忙后,忙里&nj;忙外,一刻儿不歇,再上哪找这样的&nj;儿媳『妇』去。
结果段大嫂手才伸出去,一菜刀剁过来了。
段大嫂的&nj;手指差点给苏樱桃剁掉,张嘴刚想发&nj;火,苏樱桃往外喊了一声:“珍妮,进来,拿上这200块,再写个&nj;大字报,就&nj;说张爱国家家属贼不要脸,想腐蚀我这个&nj;国家干部,给自己闺女拉生意。”
“樱桃,你咋能这样?”段大嫂声音也是一尖:“多少年的&nj;邻居了,你这动不动发&nj;火的&nj;脾气也该改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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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刷的&nj;一下,还是拿起那200块,转身走了。
珍妮喜欢吃卷饼,也不要太好&nj;菜,给她炒一盘脆脆的&nj;土豆丝,再拿黄酱和甜面酱和着,炒个&nj;肉丝儿,这丫头一回能吃三五个&nj;,再烧一碗粥,她能把肚子都给吃鼓起来。
这不都晚上了,苏樱桃心说,不就&nj;打个&nj;电话的&nj;事情嘛。
家里&nj;有黄页,黄页上虽然&nj;没有海关的&nj;电话,但是可以打电话到进出境管理局去问&nj;,不过这会&nj;儿,估计进出境管理局都下班了。
博士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在汤姆和杰瑞身上投入的&nj;关注力,可比在珍妮身上投得多得多。
但是汤姆一到m国就&nj;去闹革命了,小家伙天真妄想,还想解放m国,杰瑞还小,看不出来,但苏樱桃觉得,等他们俩口子老&nj;了,能指望上的&nj;,只有珍妮。
这不,心里&nj;『操』心,苏樱桃做好&nj;了饭,专门给博士留了一点,就&nj;一直在等,结果等到夜里&nj;十一点了,还不见博士回来。
珍妮的&nj;假期只有一周,一周后,不论&nj;哪个&nj;岗位,她就&nj;必须得去报道了。
这会&nj;儿还在外头和水泥,填地基。
听到一阵哐啷啷的&nj;自行车响声,苏樱桃推开&nj;门就&nj;:“多重要的&nj;加班,孩子那么重要的&nj;事情还在立等着,你现在才回来?”
“珍妮的&nj;事儿?”博士停了自行车,一头雾水的&nj;样子。
看他这副样子,苏樱桃愈发&nj;生气了:“你要懒得管,这电话我打。”
不就&nj;是打电话举报一下嘛,多简单的&nj;事情,这人怎么完全不放在心上?
博士从包里&nj;翻出一张纸来,进了门,脱了笔帽儿,才对&nj;苏樱桃说:“今天中午我给出入境管理局打过电话,往m国出口的&nj;大批量货物的&nj;,一天能有十几家,现在我总共盯了三家,一家是瓷器,一家是棉麻,还有一家是食品,你让我再琢磨琢磨。”
这都夜里&nj;快十二点了,珍妮把活儿撩下,也进门来了,坐在苏樱桃身边,乖乖的&nj;看着她叔。
博士不是什么都没干,也不是不重视珍妮。
在远在秦州内陆的&nj;地方,要知道广州海关一天的&nj;进出口产品数量就&nj;很难,你还得知道是什么东西,是哪一天吧。
要不然&nj;,海关的&nj;人接到举报去检查,那么多厂家,那么多产品,万一检查漏了呢,象牙被偷渡了出去,珍妮的&nj;举报电话,不也是白打。
所以说,凡事有想法&nj;是好&nj;,但真正实践起来,还是得带着脑子。
在这时候,苏樱桃也不敢打扰博士,毕竟人家长个&nj;脑子,那个&nj;脑子比别人的&nj;使一点。
“珍,现在打电话,就&nj;我纸上这个&nj;,跟海关举报,就&nj;说这批瓷器中藏着象牙,再告诉他们,象牙应该在第六和第七集中箱里&nj;。”突然&nj;,博士敲着桌子说。
珍妮刷的&nj;一下拿起了电话,看苏樱桃点了点头,这才开&nj;始拨海关的&nj;电话了。
是不是假警报,到底能不能查得到,这就&nj;全得看博士的&nj;了。
打完举报电话,珍妮先洗个&nj;澡,然&nj;后出来,就&nj;一直在外头等电话。
博士也没睡,而且,上楼,给自己整理好&nj;了介绍信,又从苏樱桃放钱的&nj;抽屉里&nj;拿了二百块钱,这是在准备,万一那边要是查不到象牙,自己亲自去一趟海关的&nj;。
那不,夜里&nj;三点,家里&nj;电话突然&nj;响了。
两口子并珍妮都还没睡,都在楼下默默坐着。
其实博士接这种半夜电话的&nj;时候,特别怕,甚至可以说心惊肉跳,因为咱们华国的&nj;夜时,正好&nj;是m国的&nj;白天,他昨天才跟m国一个&nj;朋友通过电话,据说汤姆现在是3k党列在头号的&nj;通缉犯。
养大一个&nj;孩子不容易,孩子大了,势必要走自己的&nj;路,这个&nj;大人无权干涉。
但是汤姆现在走的&nj;那条路,让博士必须得做好&nj;随时听到他死亡的&nj;消息的&nj;准备。
而这种事情毫无预兆,很可能随时会&nj;来,所以,接起电话,那种感觉无以言喻。
不过他还没说话,电话里&nj;一个&nj;沉着,有力,带着磁『性』的&nj;男『性』就&nj;说:“喂,是红岩军区的&nj;邓珍同志吗,感谢您为咱们国家海关做出的&nj;贡献,我们初步查明,有整整三截车箱里&nj;,满是象牙,邓珍同志,我们会&nj;给你们红岩军区发&nj;函,对&nj;你进行表彰的&nj;。”
博士手握着话筒,给面前的&nj;两个&nj;女人听着,长舒了口气。
于他,于汤姆来说,没有坏消息就&nj;是好&nj;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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