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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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百川是被手机闹铃声吵醒的,睡前他算了下苏扬到香港的大概时间，他就定了闹铃，好及时回她的信息。</p>
他摸过手机，几条未读信息都是她发过来的。</p>
他拨了她的电话。</p>
那边过了好半晌才接听。</p>
“喂,你那边是凌晨，你怎么还没睡？”苏扬的声音有些沙哑。</p>
蒋百川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不答反问：“童童，怎么了？”</p>
她的声音像哭过。</p>
苏扬做了几个深呼吸：“没什么呀,在飞机上可能没睡好。”</p>
蒋百川松了口气：“早就出海关了？”</p>
苏扬：“嗯，今天人少,没怎么用排队,正好陆聿城去接顾恒，我又蹭了他们的车，现在已经在酒店。”</p>
蒋百川又叮嘱她：“别跟他们起冲突,有话好好说，听到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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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啦,你赶紧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p>
结束通话后，蒋百川也没了困意,就起床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p>
还没到中午时,蒋百川就接到了LACA总裁的电话。</p>
“蒋，我们已经决定,和你们海纳投行战略合作,合作愉快！”</p>
蒋百川淡笑说道：“谢谢您的信任,合作愉快！”</p>
结束通话后，他发了条信息给苏扬：</p>
苏扬是海纳全球投行的第三大自然人股东，当初创立时，没有她的股份。</p>
后来她满十八周岁，有了身份证，他就把自己名下的一部分股份转给了她。</p>
大概是苏扬在忙，没有及时回复他。</p>
和LACA的合作意向确定后，蒋百川就把剩下来的事交给投行的总经理去执行，他和秘书江凡乘坐了下午的航班返回纽约。</p>
他回纽后还要继续做KING珠宝的关联交易合理性说明。</p>
纽约晚上十一点半，蒋百川回到在曼哈顿的公寓。</p>
冲过澡后，他准备给苏扬打个电话。</p>
刚走到床头，还没拿起手机，电话铃声就响起，以为是苏扬先打了过来，拿起来一看，没想到是乔瑾。</p>
他犹豫着是按断还是接听，思忖几秒后，他划开接听键。</p>
“什么事？”</p>
他的声音跟纽约冬天午夜的空气一样，冰冷潮湿，没有一丝温暖可言。</p>
乔瑾用力握着手机，没说话。</p>
一秒、两秒，五六秒过去，她始终没吭声。</p>
她用无声的抗议表达自己对他如此态度的不满。</p>
蒋百川没那个耐心再问第二遍，直接按断电话。</p>
乔瑾望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委屈的眼眶发红。</p>
坐在汽车的后座，她把车窗打开。</p>
冷风飕飕的往车里灌进来，车里的热气一股脑的往外钻，她趴在车窗口，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世界。</p>
莉莎看着她，叹口气，拍拍她的后背：“你又不是不知道蒋百川是个什么主，你跟他撒娇发脾气，他怎么会买账，眼下让他帮你才是关键，现在网上舆论一边倒，你好多粉丝都已经粉转黑。”</p>
就是乔家有权势，有时候也没法只手遮天的去堵住网民的声音。</p>
乔瑾冷静了一阵子，才把车窗升上去，转头看着莉莎：“他以前就是再冷漠，也不会对我这样。”</p>
莉莎没接话，不知道要说什么。</p>
乔瑾再次拨打了蒋百川的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才接听。</p>
“乔瑾，你跟谁发脾气呢！”蒋百川的质问声传来。</p>
乔瑾的手一颤，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她忍气吞声：“蒋百川，我在纽约，就在你公寓楼下。”</p>
蒋百川的声音淡淡的：“然后呢？”</p>
乔瑾一噎，她都说的如此明白，他还问然后？</p>
“我可以上去坐坐吗？有事让你帮忙？”</p>
她的语气软下来不少。</p>
蒋百川毫不犹豫的拒绝：“不方便。”</p>
乔瑾狠狠的咬着嘴唇，下唇泛白，毫无血色。</p>
“那你下来行吗？不会耽搁你多长时间。”她委曲求全。</p>
除了蒋百川，她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一个男人说话。</p>
蒋百川：“什么事你在电话里说。”</p>
乔瑾再也忍不住，咬咬嘴唇。</p>
对着电话的声音不由提高，“蒋百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现在怎么会这么无情？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你现在这么纵容苏扬欺负我，我心里不舒服，不平衡了！”</p>
电话里有几秒的沉默。</p>
蒋百川隔了几秒才说道：“乔瑾，除了童童，我没有义务要对哪个女人好！你小时候我对你关照点，也是因为那时候你不是这么不可理喻！”</p>
“谁都不傻，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我对你已经是够客气了，这点客气不是给你面子，是看在你们乔家曾经帮了我爷爷的面子上，但也不会再有第二次。如果你自己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再忙也会抽出时间跟你掰扯个明白！”</p>
乔瑾一怔，认识蒋百川这么多年，她可是第一次见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在如此气愤的状态下。</p>
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p>
蒋百川若有停顿，又说：“我没跟你计较主要是因为童童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所以我忍了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从来不跟女人多啰嗦，特别是...无关紧要又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浪费我的时间。”</p>
他按了按眉心：“乔瑾，倘若哪天我没法忍你，找你算账的时候，也是我们蒋家和你们乔家的交情走到头的时候，你自己掂量着来吧。”</p>
乔瑾气不过，没了理智：“蒋伯伯会向着我的！”</p>
蒋百川‘呵’了一声，“乔瑾，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要是哪天你跟童童对立起来，我爸偏向的自然是童童，他就是再不认可童童，那也是他儿子的老婆，他们蒋家的媳妇！”</p>
说完，蒋百川直接挂了电话。</p>
乔瑾怔怔盯着再次被挂断的电话，滚热的泪落下来。</p>
莉莎叹口气，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乔瑾：“别哭了，蒋百川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跟他硬碰硬，吃亏的还不是你！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呢。”</p>
乔瑾拿过面纸擦擦眼泪，她这回是自作自受了。</p>
她笃定的以为苏扬不会公开跟蒋百川的关系，也笃定的以为蒋百川不会不念着两家的交情。</p>
一切都脱了轨。</p>
莉莎安慰她：“我们还是快点回国，跟你父母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p>
乔瑾呼了口气，“只能去让我爸找蒋伯伯了，蒋伯伯应该不会不顾及着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p>
顿了顿，她自我宽慰：“最坏的打算就是让我爷爷去找蒋百川的爷爷。”</p>
爷爷一直都宠着她，就算不高兴她这么任性的胡作非为，可关键时刻还是不会让她名誉受损。</p>
她侧脸看向无边的黑夜，纽约的冬夜，安静、清冷。</p>
蒋百川挂了乔瑾的电话后，就直接拨了苏扬的号码。</p>
“起来没？”</p>
苏扬打了个哈欠，声音也是沙哑朦胧的：“还没，马上起来，今天要拍摄广告片。”</p>
蒋百川关心的是：“穿婚纱拍？”</p>
苏扬开了扬声器，把手机放在枕边，回他：“不是，穿礼服，我在飞机上手绘了很多个画面，KING珠宝的总裁看后很满意，说就要用这个创新的，对了，你知道这回的亮点是什么吗？”</p>
蒋百川听到不用穿婚纱，心情莫名轻松不少，问她：“什么？”</p>
苏扬说：“黑背，我知道KING总裁有条黑背，还是只网红黑背，我就把黑背放在了广告片里，结果周总裁一听到他的黑背有机会出场，当成拍板决定用这个拍摄方案，没想到还是个任性的总裁。”</p>
说完后，她又笑了出来。</p>
蒋百川也笑：“你的阴谋得逞了是吗？”</p>
用黑背去转移周董对婚纱的注意力。</p>
苏扬又嘚瑟的笑了几声，这时丁茜来敲门，她知道是催她去拍摄场地。</p>
挂电话前，她跟蒋百川轻声说了句：“等我忙完这边的拍摄，我就飞过去看你。”</p>
通话结束，蒋百川拿着手机轻轻拍打着手心，她最讨厌的就是一个人长途飞行。</p>
片刻后，他给江凡发了条信息：</p>
江凡很快回过来：</p>
蒋百川：</p>
江凡：</p>
这几天忙收购案，体力严重透支，蒋百川本来打算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继续做说明资料。</p>
可临时决定明天要去香港解决KING被港交所问询的事，时间太紧，说明资料还做不出来，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根本就不够用。</p>
这就意味着他今夜又要熬通宵。</p>
他去厨房冲了一杯咖啡，端到书房开始加班。</p>
蒋百川放下咖啡杯，摁了电脑的开启键，伸手拿过放在桌角的一叠资料。</p>
资料紧挨着一张摆台。</p>
是苏扬的一张旧照，照片里的她，笑容璀璨。</p>
还是她十九岁时第一次来纽约，他在中央公园给她拍的。</p>
蒋百川放下资料，又伸手拿过那张摆台，用钢笔在她嘴唇上面画了两道上翘的胡须。</p>
电脑已经打开，蒋百川抽了纸巾把两道小胡须擦掉，把摆台放好，开始工作。</p>
午夜的书房，安静的只有他敲键盘的声音。</p>
两个小时后，蒋百川完成了一项说明，站起来又去冲了一杯咖啡。</p>
坐下来后，他疲倦的揉揉眉心，打开电脑里的音乐，播放器里只有一首歌曲，每次他困乏时就会放几遍听听。</p>
前奏刚响起，苏扬的信息就进来，大概是她无聊，发了个调戏的表情图。</p>
蒋百川拨了电话过去，苏扬很快接听，“你怎么还没睡？还在加班？”</p>
“嗯。”</p>
苏扬跟经纪人和助理已经到了酒店的大堂休息区，在等车来接她去拍摄场地。</p>
大堂很静，她清楚的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熟悉歌曲。</p>
她笑：“又在听那首跑掉的歌？”</p>
他正在播放的这首歌是她唱的。</p>
蒋百川笑：“用来提神。”</p>
苏扬不满的哼哼两声，又问他：“还要继续加班吗？”</p>
蒋百川没说实话：“马上睡。”</p>
苏扬就没再耽搁他时间，叮嘱他赶紧去洗澡睡觉。</p>
挂上电话后，她自己突然也想听那首歌了。</p>
拿出耳机插.好，打开音乐播放器。</p>
若不是她自己唱的，她估计听了一遍后，再也不会听第二遍，难听到会让人没了食欲，她不知道蒋百川怎么还听的下去。</p>
这首歌是求婚那天，蒋百川送给她的求婚礼物。</p>
那段时间他不算太忙，他就自己写了一段词，自己作曲。</p>
他小时候跟着奶奶长大，奶奶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顾问，他从小耳濡目染，对音乐也算是有所领悟。</p>
一首挺简单的跟她有关的情歌，他取名叫《童谣》。</p>
后来她才知道，为了录这首歌，他费了不少事。</p>
他让奶奶给他联系了最好的录音棚，又找了一支优质的乐队，在录伴奏带时，他也全程参与，在里面负责钢琴混音，还和了几个声。</p>
伴奏带录好后，在求婚那天，他带她去录音棚录了歌。</p>
因为她第一次进录音棚，有些紧张，总是录的不满意，那天从录音棚折腾到晚上才出来。</p>
她从来没想过，不善表达情感的他，会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p>
毕竟早上求婚时，他就说了“我爱你”三个字，也没问她愿不愿意，就直接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p>
在录音棚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可她高兴坏了。</p>
那晚回家，他给她做了炸酱面。</p>
这就是他们求婚那天的大餐，也是情人节大餐。</p>
她坐在餐桌前吃着水果垫肚子，看他在厨房忙碌，她心里是酸的，眼睛也是酸的。</p>
这个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值得她义无反顾、倾其所有去爱。</p>
“扬扬，车来啦！”丁茜拍了拍她肩膀，“走吧。”</p>
苏扬回神，关掉音乐播放器，收起手机，起身走向大门口。</p>
今天的香港，风和日丽。</p>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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