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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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扬回到房间,把这张五线谱看了又看。</p>
还是他最懂她。</p>
她表达不出来的音乐情感，无需言语沟通，他就全部明白。</p>
这张手绘的五线谱不是原件，是复印件。</p>
其实刚拿到的那一瞬间,她以为他在香港，飞来给她惊喜。</p>
可不到一秒她就自己把自己的想法给否定。</p>
他那么忙，哪有时间飞来飞去的给惊喜。</p>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也就只给过她一次这样的惊喜。</p>
那时她高二,也是大冬天，北京的第二场大雪,已经纷纷扬扬洒了好几天。</p>
她就在电话里无意间说了句,说要是能跟他一起去看故宫的雪景多好。</p>
后来这句话她也没放在心上，可周五的中午，他就给她打电话,让她下午翘课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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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他背着她逛了一下午的故宫。</p>
也就是那次翘课，陆聿城和顾恒就开始各种怼蒋百川,说他不教好...</p>
苏扬再看看手里的五线谱,一眨眼，这都十多年过来了,那些青春记忆,就跟昨天才刻进脑海里一样，清晰深刻。</p>
她拿出手机给蒋百川发了条信息：</p>
等了几分钟,蒋百川也没回过来。</p>
苏扬放下手机,起身去浴室冲澡，准备收拾行李打道回府。</p>
刚洗过澡，房间的敲门声就响起，大嗓门丁茜在门口喊：“扬扬，开门，快点！快点！”</p>
苏扬手里还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给她开了门，“鬼喊什么呢！”</p>
丁茜挤进来，“上微博没？”</p>
苏扬带上门，朝客厅走，“刚醒，哪来时间看微博，怎么了？不会是我微博又沦陷了吧？”</p>
丁茜一个劲儿的点头，“不过这回是好事，你睡了一觉不打紧，你微博的粉丝已经突破千万大关！”</p>
苏扬：“...”</p>
她眨了眨眼，几秒后才消化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p>
她唯一能想到涨粉这么快的原因就是：“有人替我营销？”</p>
丁茜摇头：“就是你上午拍的那个广告片，顾恒挑了两章你们互相凝望的照片，往他微博上一贴，好嘞，他的粉丝疯狂了，到你的微博下各种安利，让你把男神收了，说你们一脸配，还说顾恒看你的眼神是真情流露。”</p>
苏扬：“...”</p>
她缓了缓：“顾恒不是一向不爱晒微博吗？”</p>
就是他自己主演的电影，他都很少在自己微博上宣传。</p>
丁茜摊摊手，表示不懂顾恒什么脑回路，因为顾恒和苏扬的特殊过往，丁茜从来不拿他们开玩笑，一旦开过了，没法收场。</p>
离开前她又拍拍苏扬的肩膀，“我目测，过不了多久，顾恒的粉丝就跟蒋百川的粉丝互看不顺眼。”</p>
苏扬用毛巾包住发梢，漫不经心的搓着，有些走神。</p>
几分钟后，她把毛巾丢在一边，打开电脑，又拿过手机给顾恒发了条信息：</p>
顾恒看得出她言语间的不可思议。</p>
也对，这几年，他跟她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除了热嘲冷讽便没有别的，替她宣传广告片还是头一回。</p>
这广告片还没有正式投放就已经火了。</p>
他传照片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正在疯的道路上加速前进。</p>
可想到路的尽头有个她，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p>
顾恒来回看着那条信息，最终也没回复她，把手机丢在茶几上，拿上烟灰缸和烟走到窗边。</p>
点着烟，轻轻吐着烟雾。</p>
他想到前几年，第一次拿到影帝的奖项，接受媒体采访时，有记者问他，当初学的金融，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进入演艺圈？</p>
他当时有些晃神。</p>
为什么进入演艺圈？</p>
为了有天可以进入她的镜头，即便她以后为人.妻为人母了，他还能因为工作的关系，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p>
不至于想她的时候，连个打电话的理由都没有。</p>
...</p>
苏扬和丁茜他们提前一小时到了机场。</p>
没想到冤家路窄，遇到了回北京的乔瑾。</p>
乔瑾在这边赶个之前就签好合同的通告，结束后接到乔老爷子的电话，让她赶快回去。</p>
大概是知道了她网上的那些事。</p>
一顿责骂是少不了。</p>
但又听母亲说，蒋老爷子已经回来。</p>
听到蒋老爷子回国，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下。</p>
母亲说的对，车到山前必有路，蒋家是不会不顾着曾经的恩情和交情。</p>
排队过安检时，乔瑾就排在丁茜后边，苏扬也不确定是巧合，还是乔瑾故意。</p>
期间，苏扬只顾着跟丁茜聊接下来的工作，没去关注乔瑾。</p>
乔瑾如今是怎么看苏扬怎么碍眼，以前还能在公共场合容忍一下，现在是忍不了了。</p>
她朝前移了一步，声音极轻，但足以让丁茜和苏扬听到：“苏扬，你不计后果的跟我对着来，想过后果吗？”</p>
丁茜转头，冷嗤一声。</p>
苏扬抬眸，淡淡一笑：“我老公说，不管什么后果我都不用操心，他来担着，我只要负责玩的开心就行。”</p>
乔瑾带着墨镜，苏扬虽然看不见她的眼底，但知道她的眼神现在足以将人给凌迟。</p>
忽的，乔瑾不屑一顾的嗤笑：“呵，苏扬，也不知道你这些自欺欺人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p>
话锋一转：“哦，对了，蒋百川在曼哈顿的公寓不错，楼下的环境也好。”</p>
苏扬笑了笑：“多谢夸奖，这公寓是我当初看中买下来给蒋百川住的，公寓不仅环境好，里面布局也是不错呢。”</p>
乔瑾握着拉杆的手不由紧了紧，双唇紧抿。</p>
苏扬紧跟着问道：“你看过那公寓还是听别人说不错？”</p>
乔瑾心里不由得意了一番，声音也缓和了不少，但绵里藏针，言语间也是模糊着重点，她说：“前天夜里十一点多才到曼哈顿，就去了公寓那边。”</p>
苏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你到了公寓那边，蒋百川也没让你上去吧？”</p>
不给乔瑾插话的机会，苏扬自顾自继续说道：“蒋百川也真是的，冰凉的天，大半夜的，他怎么能让你一直搁楼下喝冷风呢，还真是一点都不大度。”</p>
说着，苏扬还故意叹口气，一副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就这个德性，自己多年的秘书和助理都很少能进我们的公寓，更别说无关紧要的女人，他要是做的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就多体谅着他点，回头见到他，我多骂他两句。”</p>
乔瑾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苏扬，我就看你还能嘚瑟多久！”</p>
苏扬笑，还假装认真想了想：“应该能嘚瑟到我跟蒋百川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当然啦，我们到了另一个世界，他还会继续由着我嘚瑟。”</p>
苏扬还要说什么，这时丁茜忍着笑，拍拍她的肩：“往前走啦，到我们了。”</p>
乔瑾气的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动。</p>
而此时的北京。</p>
蒋百川到了市区后，直接去了蒋家老宅。</p>
到了别墅区大门口，他才想起通行证在另一辆车上，今天站岗的哨兵大概是新来的，他看着面生。</p>
没有通行证，哨兵没放行。</p>
蒋百川把车靠边停，其实一点都不想进去，虽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太过压抑，还没进去呢，那股压迫感就袭来。</p>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母蒋母拨个电话，让她出来接他一趟，顺便探探口风，也知道回去该怎么应对。</p>
手机刚拿出来，就有电话进来，是五叔蒋慕铮的电话。</p>
蒋百川盯着那个号码若有所思，急促的铃声响个不停，他划开接听键。</p>
“百川，你在哪呢？”</p>
蒋百川：“在老宅大门口。”</p>
他之前跟蒋慕铮说回国后找他，没想到他把这事还放在了心上，千年难得。</p>
蒋慕铮向见到救星一样：“乖，赶紧到我公寓来。”</p>
蒋百川：“...蒋慕铮，你疯了？”</p>
蒋慕铮哪有那闲心思跟他开玩笑：“你赶紧来吧，老爷子从瑞士杀回来，要拿我是问！”</p>
蒋百川一怔，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爷爷回来是找你算账的？”</p>
蒋慕铮叹口气：“可不是嘛，就是那什么...我堵我家漂亮媳妇，还有开车无牌闯红灯...”顿了下，他又道：“对了，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告的密！”</p>
蒋百川不耐烦：“蒋慕铮，再不说正事，我就挂了！”</p>
“别介呀！我说！就为那点破事，老爷子说我把他的脸都丢光了，一气之下，就杀了回来，还是俺娘给俺透的口风，让我找个地方暂时先躲一躲，你说老爷子要是存心想找我事，我能往哪儿躲。”</p>
蒋百川：“...”</p>
原来爷爷回国不是找他。</p>
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p>
蒋慕铮又绕回原来的话题：“你就先别问那么多，赶紧给我过来，在这个家里，老爷子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我想好了怎么应对老爷子，他让我回老宅，我就说我在迪拜，跟你在一起见客户，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一定能回去。”</p>
挂电话前，蒋慕铮又催促他赶紧过去，限他二十分钟内到。</p>
蒋百川舒了口气，又给蒋母发了条信息：</p>
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他发动车子，调转方向离开。</p>
从后视镜里又看了眼越来越远的哨兵，真是庆幸这个哨兵是新来的，没放他进去。</p>
到了蒋慕铮公寓楼下，车刚停好，蒋慕铮就从公寓里出来，蒋百川瞥了眼来人，眉心紧蹙。</p>
大冬天的，蒋慕铮竟然只穿着件衬衫就出门，还是件酒红的衬衫。</p>
蒋家男人里，只有蒋慕铮是基因突变的产物。</p>
他除了长相看着像蒋家的男人，其他一点都不像。</p>
他桀骜不驯、表面上玩世不恭，痞中带坏，是蒋家孩子里最有血性的一个，跟蒋百川一样，不愿走仕途。</p>
从海.军陆.战队下来后，做起了石油生意，利用了十二年时间，在中东和欧美地区收购建立了近两万个加油站，拥有自己配套的油库。</p>
他和蒋百川合作，打造了全牌照的金融集团。</p>
他曾开玩笑说，他和蒋百川这辈子谁都离不开谁，他成就了蒋百川的全牌照金融帝国梦，蒋百川成就了他的石油帝国梦。</p>
蒋慕铮走近，指间还夹着未燃尽的半支烟，另一只手持着电话，“我怎么会骗您呢...做个诚实的好孩子，可是您从小就教我们的，不敢忘...我这边都快热死了...”</p>
说话间，冷风灌进他脖子里，他不由打了个寒噤。</p>
虽然隔着点距离，可蒋百川依旧听到了老爷子在电话里铿锵有力的问话，显然不相信蒋慕铮说的。</p>
蒋慕铮又说：“我跟百川在一起，嗯...对，他现在就在我边上，我们来迪拜谈个客户，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我的石油生意...好，您等一下。”</p>
蒋慕铮把手机递给蒋百川，示意他说两句。</p>
蒋百川双手抄兜，眼睛微眯，没接。</p>
蒋慕铮恨的咬牙切齿，用嘴型说：“谢谢！”</p>
蒋百川似笑非笑，这才接过手机。</p>
“爷爷。”</p>
蒋老爷子怔了下：“你还真跟你五叔在一起？”</p>
蒋百川：“嗯，陪他来谈个客户。”</p>
蒋老爷子还是疑疑惑惑的，因为他昨天晚上还听战友的儿子说看到了小五，这转眼就飞到了迪拜？</p>
“百川，你们时候到的迪拜？”</p>
蒋百川没有任何犹豫，“今天刚到。”</p>
老爷子知道他们跟客户在一起，就没再多说什么，叮嘱他们谈完事早点回国，就挂了电话。</p>
蒋百川把手机递给蒋慕铮：“记得你欠我的。”</p>
蒋慕铮愤恨的拿过手机，剜了他一眼：“特么的，你小时候我零花钱不舍得花都给你了，你跟童童恋爱，每次让她翘课出来约会，你都拿我在苏家那里做挡箭牌，你怎么不说你欠我的呢！”</p>
蒋百川：“...”</p>
蒋慕铮弹弹烟灰，下巴轻扬：“上去坐坐？”</p>
蒋百川看了眼时间，离苏扬回来还有几个小时，他点头：“正好跟你商量个事。”</p>
两人并肩进了公寓大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