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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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百川从蒋慕铮家里出来时已经很晚,他算了下苏扬落地的时间,这阵子她应该已经出机场,他再赶去接机已然来不及。</p>
手指有下没下的敲打着方向盘,几秒后,他发动车子离开。</p>
回家的路上，蒋百川接到了秘书江凡的电话。</p>
“蒋总，纽约那边的最新消息，庞越希带着她的团队集体跳槽尹林资产管理公司,据说是尹林的老板高薪挖了过去。”</p>
略有停顿，江凡又继续：“尹林此前没有成功收购LACA,目前有意收购SOFE相机在中国深圳的手机相机镜头模组厂，他们正在接触SOFE的高层。”</p>
蒋百川问：“是庞越希负责？”</p>
江凡回：“嗯，这个收购案由庞越希全权负责。”</p>
接着又说：“收购后,尹林会加大投入,SOFE模组厂就可量产带PDAF功能的摄像头模组,他们摄像头的质量和性价比可能超过首次跟手机合作摄像头的LACA。目前几大手机厂商都比较青睐于SOFE的手机摄像头。”</p>
庞越希这回的目标就是要赢蒋百川，以后跟SOFE的竞争有多激烈，可想而知。</p>
而LACA实现在手机摄像头上有大的突破就难上加难。</p>
蒋百川静静听着，隔了几秒才回应：“我知道了。”</p>
尹林这是有意跟他过不去。</p>
江凡没再多说其他，就结束了通话。</p>
蒋百川面色紧绷，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的路。</p>
没过两分钟，手机震动了下,他点开来看了眼,是苏扬发来的：</p>
蒋百川脸色温和不少，他拨了过去，那边很嘈杂，应该还是到达厅。</p>
“刚下飞机？”</p>
苏扬：“嗯，马上上车回家，你呢？”</p>
蒋百川：“在路上。”</p>
其他的没有多说。</p>
苏扬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在出差城市的路上，“我之前打你手机没打通，这次在那边待几天？”</p>
蒋百川：“要待到元旦之后。”</p>
“啊？”苏扬无意识的失落出声。</p>
以往蒋百川再忙，当着他的面她都不会流露出半点的不满意。</p>
哪怕是两个多月前的摄影展他没去，三个月没见，她在电话里都没有如此的表现。</p>
刚才听到他要在外面待十几天，中间还有圣诞节和元旦，他都没法陪她过，她忍不住就啊了出来。</p>
可能是这段时间跟他腻在一起，有点沉沦，不想分开这么久。</p>
随即，苏扬又以着轻松的语气说：“那你忙完就回来看我。”</p>
蒋百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再不开心，都不会跟他无理取闹。</p>
“童童？”</p>
“嗯？”</p>
“早点回家。”</p>
“好。”</p>
蒋百川没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p>
苏扬收起手机，望着机场无边的夜色，她心头全被落寞萦绕，怎么都挥之不去。</p>
一个人的圣诞，一个人的跨年夜，而他真就...这么忙吗？</p>
忙到总公司那边所有人都放圣诞假，而他还要加班？</p>
这半年，他好像变了。</p>
到底哪里变了，具体她也说不出来。</p>
大概从她的摄影展他都没去开始，她心思变的敏感。</p>
十月份在香港的那次摄影展，是她的第一次摄影展。</p>
陆聿城去了。</p>
顾恒也去了。</p>
连忙的脚不沾地的周明谦也去了。</p>
就连蒋家的人也去了几个，婆婆、二婶、四叔四婶，还有五叔。</p>
虽然不喜欢也不认同她这个职业，但他们知道后还是低调的去捧了场。</p>
就唯独他缺席了。</p>
理由是忙，让秘书江凡代他去了摄影展。</p>
曾经她笃定的以为，只有死亡可以将她和蒋百川分开。</p>
但那次摄影展他没去，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自信。</p>
也可能除了死亡，还有时间和距离能将他们之间的爱情冲淡，然后分开。</p>
叶东和江凡便是最好的例子。</p>
他们青梅竹马，相爱那么多年，结婚生子，可最后还是分开了，分开的猝不及防。</p>
而之后没见面的三个月，她和蒋百川之间变的说不出的怪异，有时候就连说话都显得别扭，也许是他变了，也可能是她的心境变了。</p>
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提及那次摄影展。</p>
那是个不愉快的话题。</p>
她不想他内疚。</p>
也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她夜里会失眠。</p>
失眠时会胡思乱想，更是患得患失。</p>
大概是有所想就有所梦。</p>
所以在医院输液室打点滴时，她会梦到他要跟她离婚。</p>
后来三个月之后见面，他带她去医院，回去给她做炸酱面，睡觉时把她拥在怀里，她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变。</p>
他还是她的。</p>
特别是这段时间，几乎整天腻在一起。</p>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宠，为她收购LACA相机，给她讲的那个价值连城的德语故事，还又给她手绘五线谱，她就不再去跟他计较那次摄影展的缺席。</p>
但她也清楚，就算不再计较，可女人的心眼终究是又小又敏感的。</p>
那次摄影展还是成了她心里不可触及的一根刺。</p>
所有不安的源头。</p>
时间久了，就成了茧。</p>
外表看上去厚实，可使劲一按，里面还是疼的。</p>
有时候这根刺还特别像癫痫，刺激不得，稍稍刺激一下，立马发病。</p>
虽然嘴上说着不去计较，可内心深处还是狠狠记住了。</p>
哪天他只要稍稍做的令她不满，她心里就会把他之前所有的错误细数一遍。</p>
这大概就是女人心，海底针。</p>
就像以前周明谦说的：每个月流血但又不会死的动物最可怕。</p>
为此她还踹了周明谦好多脚，嫌他贬低女人。</p>
可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女人的心眼呀，也是跟着时代潮流进步的，如今已经到了纳米时代。</p>
小的不行，要用显微镜去看。</p>
丁茜正在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苏扬的失落。</p>
忽的她抬头跟苏扬说：“扬扬，我刚收到美娱主编唯依的邮件，她说拍摄的女明星定下来了，是安宁。”</p>
说完，一瞬不瞬的看着苏扬。</p>
苏扬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淡淡的：“哦。”</p>
丁茜看她兴致黯然，到了嘴边的话又悉数吞下，就不再给她添堵。</p>
没过几分钟，苏扬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点开来，是</p>
两个小时后汽车停在苏扬家楼下，下车前，丁茜又叮嘱她：“别忘了明天的拍摄，我早上八点来接你去摄影棚。”</p>
苏扬点头，说知道。</p>
她拉着行李箱朝公寓楼内走去，刚踏上台阶，视线里就撞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住，看了又看。</p>
没错，是蒋百川。</p>
行李箱也不要了，苏扬小跑着扑向蒋百川。</p>
“你不是说出差了吗！”</p>
蒋百川接住她，把她抱在怀里：“我什么时候说我出差了？不是在电话里叮嘱你早点回家的吗？”</p>
苏扬：“...”</p>
仰头，声讨的眼神觑着他。</p>
蒋百川握住她的双手伸进他外套里，环住他的腰。</p>
苏扬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用力一咬，蒋百川疼的嘶了一声，倒抽口凉气。</p>
她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下次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一点儿都不惊喜。”</p>
她咬着自己的唇，顿了顿才小声说：“听说你又要十几天都不回来...我难受了一路。”</p>
蒋百川把她的头按在他怀里：“对不起。”</p>
苏扬摇摇头，说没事。</p>
蒋百川抬手给她捂耳朵：“穿这么少，你不冷？”</p>
苏扬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p>
现在俨然已经是没事人一般，她抬头，笑说：“你把我耳朵捂住了，我听不见你说什么。”</p>
蒋百川低头咬了咬她冻得发凉的鼻子：“上楼去。”</p>
他松开她，去台阶下给她把行李箱拎上来。</p>
苏扬转身看着他：“有没有宵夜吃？”</p>
蒋百川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走向电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晚上出去有事，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做。”</p>
苏扬对吃的也无所谓，她在飞机场用过晚餐，也吃了不少水果。</p>
她抽开被他牵着的手，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p>
“真的要在家住到元旦再回纽约？”</p>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他。</p>
眼神亮亮的，都是期待。</p>
蒋百川跟她对视，已经很久没看到她像个小女孩般的纯粹眼神。</p>
很多时候她眼底都是隐忍的。</p>
包括在工作上受的委屈她都一笑置之，留给他的只有欢快的一面。</p>
曾经他说：童童，你可以跟我无理取闹的。</p>
结果她说：可是你比我还累呀。</p>
苏扬见他一直盯着她，也不说话，她身体蹭蹭他：“诶，跟你说话呢！”</p>
到了电梯口，蒋百川刷卡。</p>
进入电梯后，他才回她：“元月五六号再回去，纽约那边的公司马上就放圣诞假，没什么事，我就不用过去。”</p>
苏扬高兴坏了，她抬腿坐在行李箱上，轻轻晃着脚，双手抱住他的腰。</p>
她仰头，看着他，又确定一遍：“这十几天里是不是也不用再去北京这边的分公司，就待在家里？”</p>
蒋百川垂眸，点头：“这段时间随你差遣。”</p>
顿了顿，他意有所指，但说的委婉：“你都没公开承认我们的关系，你去工作，我也没法跟着去。”</p>
苏扬故作不懂，眨了眨眼：“那你可以当我司机，一直在车上等我。”</p>
蒋百川用力揉揉她的脑袋，她既然不急着公开，应该有她的想法，照顾着蒋家和乔家那点可怜的交情。</p>
他没再挫败她的好意，但还是给了她点压力：“别拖得时间太长，好不容易有那么长的假期陪你。”</p>
苏扬连连点头：“等乔家把乔瑾这段时间的负.面新闻压下去的，我们也没有必要刻意在微博上公开，如果被拍到，就随他们曝光。”</p>
回到家，推门的那刻，扑鼻的花香袭来，客厅的角角落落都摆满了玫瑰花，各式漂亮的玻璃花瓶映入眼帘。</p>
苏扬转头看向蒋百川，指指客厅：“你刚才说晚上有事，就是去捣鼓这些花瓶？”</p>
蒋百川把门关上，边给她脱外套，边说：“嗯，赶在商场下班前买了些花瓶。”</p>
跑了三家商场，才买齐各种不规则的花瓶。</p>
因为职业的关系，苏扬对不规则的东西都充满了兴趣。</p>
这一年来，他都没给她买过新款的花瓶。</p>
以前每次匆忙回家，都没时间去逛商场。</p>
今晚从蒋慕铮那边回来，路上路过一家商场，墙体广告大屏上正在做播放某个品牌杯子的广告。</p>
刚出的新款正好符合苏扬的审美，他就停车去买。</p>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送给苏扬最多的不是相机，而是杯子。</p>
以前她随口说了句，说什么礼物都不及杯子的寓意好。</p>
一个杯子，一辈子。</p>
他也就记住了。</p>
买好杯子，刚巧杯子的专柜隔壁就是花瓶的专柜，他顺带着买了一些。</p>
结果型号不全，店员说其他商场的店里还有，让他等一下，他们去调货，他没让他们麻烦，自己开车去取。</p>
到家把买的玫瑰花全部放进花瓶后，他就急匆匆下楼去接苏扬，没想到她正好下车。</p>
苏扬脱掉鞋，都来不及穿拖鞋，直接跑到客厅，每个花瓶都仔细看了又看，不亦乐乎。</p>
客厅的地暖都开了，也不冷，蒋百川就没管她，任由她赤着脚拿着相机在拍花瓶。</p>
他换了家居服去厨房给她做宵夜。</p>
过了几分钟，他在厨房那边喊：“饺子的调料里要不要加点辣椒？”</p>
她口味多变，有时爱吃辣，有时丁点的辣味都不能吃。</p>
苏扬敷衍的回了句：“随便。”</p>
蒋百川知道她现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跟她说了大概也是白说，他干脆给她调了两份作料，一份加辣，一份没有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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