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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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百川提着保温壶,还没走到公寓楼的台阶处，又有一声：“蒋百川！”传来。</p>
他回头，眉心紧蹙，不耐的盯着来人。</p>
乔瑾走近,眼睛湿润猩红。</p>
无声的看着他，像是质问。</p>
蒋百川定睛看了她几秒，虽然隔着一两米的距离，他还是闻到了她身上的一股酒味。</p>
没时间跟她多啰嗦,他转身就走。</p>
“蒋百川！你有必要在我伤口上撒盐吗！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干嘛非要揪着不放！你耍我玩呢！昨天下午刚澄清,你晚上又忙不迭的全世界的吆喝,生怕别人不知道苏扬是你老婆！”</p>
乔瑾说着，眼泪又淌下来。</p>
“你太欺负人了！你这是不打算给我活路！”</p>
蒋百川蹙了蹙眉，没爱搭理她,继续朝前走。</p>
乔瑾忽的向他跑过去，想从身后抱住他。</p>
蒋百川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反应极快,一个转身，伸手将她按在原地,“乔瑾,你想干什么！非得把自己搞的这么下作不行？！”</p>
乔瑾肩膀被他捏的生疼，眼泪哗啦啦的流吗,她现在分不清是心疼还是身体疼。</p>
借着三分醉意,开始耍酒疯：“蒋百川,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你以前再生气都不会这么对我的。”</p>
她哽咽着：“我也不想故意针对苏扬，可是我看到你对她这么好，我心里忍不住的嫉妒，蒋百川，我也喜欢你呀，我比苏扬先认识你，也先喜欢你，可你怎么能为了她这样对我呢。”</p>
蒋百川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乔瑾，醉没醉你心里有数。我自认为我没给过你任何错误的信号，不管是认识苏扬前，还是认识苏扬后，我对你也就是世交家不得已的应酬，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你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自欺欺人，那我一定会让你清醒的认识这一点。”</p>
不得已的应酬？</p>
乔瑾心里一颤，这个男人还真是绝情的可以。</p>
这么残忍的话他都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p>
她控制不住吼出来：“蒋百川，你还是个男人么！”</p>
蒋百川没有分毫动容，也没动怒。</p>
就像他之前跟庞越希说的那样，抬杠，他只跟家里人。</p>
但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的幽默揶揄，是一种奢侈。</p>
蒋百川本不想把最后的脸皮撕破，可她太过没有自知之明，索性一次性说个明白。</p>
也无需再顾及着两家的什么交情不交情。</p>
他站着没走。</p>
乔瑾以为他心里开始愧疚。</p>
搁以往，她说了这样激怒他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拔腿就走。</p>
就在她心存侥幸时，从不远处走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而那两个男人走来的方向，可不就是...</p>
乔瑾指尖都不由颤栗了下，大脑一片空白。</p>
不会被他发现了吧？</p>
怎么可能！</p>
他怎么会未卜先知？</p>
两个男人走近，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蒋百川：“蒋总，这是从相机里拿出的记忆卡。”</p>
蒋百川接过来，眸光沉得不见底。</p>
他将记忆卡放在手心看了眼，又看向乔瑾：“这就是你今晚找我，跑过来抱我的目的是吗？”</p>
提前找好狗仔，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去拍她和他抱着的那一幕。</p>
她从背后抱住他，而他一定会回头，这时她再扑到他怀里。</p>
狗仔一定会选个特别的拍摄角度去误解大众，他们是情到深处主动拥抱。</p>
这要是发出去，他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p>
刚公开婚姻，就立马传出跟所谓的‘青梅’亲亲我我的视频，苏扬大概就成了最大的笑柄。</p>
还好他早有准备，想到她跟她那个不省油的表弟会玩这招阴的。</p>
乔瑾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p>
她本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他成心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会让苏扬好过。</p>
所以从昨晚开始，她一直守在这里等着，就等着他一个人出现时，上演这一幕。</p>
蒋百川用打火机把那张卡给烧了，面无表情的看向乔瑾：“有你肠子都悔青的那天。”</p>
他示意保镖下去，转身走向公寓楼。</p>
乔瑾豆大的眼泪滑落下来。</p>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走向公寓楼，她气急败坏的大喊：“蒋百川，我跟你没完！不信我们就走着瞧！”</p>
她不会让苏扬这么好过的，凭什么天底下所有的便宜都让苏扬占了！</p>
苏扬回到家时，蒋百川已经开过会，正在厨房淘米。</p>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做米饭？”苏扬提着菜进了厨房。</p>
蒋百川回头看她：“你中午不是说好几天都没吃米饭了么。”</p>
中午在‘山芋爷爷’店里，岳母做了小馄饨，她当时就嚷嚷着，说想吃米饭。</p>
苏扬笑：“对我的话这么上心，是不是迷我迷的不要又不要？嗯？”</p>
把菜放好，伸手从背后抱住他。</p>
蒋百川把大米放进电饭锅里，插上插头，幽幽说道：“以前我觉得我妈的脸很大，现在觉得你有逆袭的潜力。”</p>
苏扬哈哈笑了出来，“对啊，我们俩就是脸大，所以你才迷恋的很。”</p>
蒋百川把琉璃台上的购物袋拿过来看了眼，好多种蔬菜，问她：“准备做什么菜？”</p>
苏扬：“青椒土豆丝，番茄炒蛋，蚝油生菜，再做个家常豆腐吧。”</p>
蒋百川：“...”</p>
还以为她这几个月又长了厨艺，原来还是十几年不变的那四样。</p>
问她：“那你还买竹笋、茶树菇做什么？”</p>
苏扬说：“本来是没打算买的，可我进了小区后，在花坛边就看到乔瑾跟你站一块，还有你的俩保镖，我怕过去后我就忍不住想怼乔瑾，然后就回头又去超市买了两样回来。”</p>
蒋百川‘哦’了声，叮嘱她：“以后再见到她尽量别跟她正面冲突，她这个人心眼不正，最后吃亏的是你，有什么事你回来跟我说。”</p>
然后把刚才的事跟苏扬简单说了下。</p>
苏扬听后都心有余悸，要是这视频发出去，她得被多少人看笑话。</p>
她看到琉璃台上有个保温壶，顿了下，“妈送来的？”</p>
“不是，爸送来的，是你喜欢吃的醋溜鱼。”</p>
苏扬伸手摸了摸保温壶，虽然外面是冷的，但里头的温度跟她现在的心情一样。</p>
滚烫的。</p>
“爸没上来？”</p>
“没，要赶回家陪爷爷吃饭。”</p>
蒋百川开始洗菜，把土豆洗好后问她，“你来切丝？”</p>
“好。”苏扬松开他，系上围裙，开始切土豆丝。</p>
她还想着他之前在车上要跟她说的话，提醒他：“对了，你之前说回来有事跟我说，什么事？”</p>
蒋百川在洗番茄，回头看了她眼，又继续清洗。</p>
他把洗好的几个番茄伸手放到菜板上，开始择生菜。</p>
这才说起：“那段时间我的确忙，陪五叔去了趟南非，回来后胃病犯了，半夜疼的不行，吃了药也不管用，我就开车去医院，没想到在路上跟一辆的士撞一块去了。”</p>
苏扬听后，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p>
“是不是伤的很重？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她放下刀，走过去，把他身体扳过来，想看看他哪里伤的重。</p>
关心则乱，她都忘了，三个多月过去，有伤也好了。</p>
蒋百川宽慰她：“没什么事，不算太重，车速都不快，外伤倒不厉害，也没骨折，就是内脏出血，必须要住院观察，我本来跟医院商量我想去香港看你的摄影展，但医生不同意，说内脏出血这种事不好说，万一要在飞机上突发意外，不好抢救。”</p>
苏扬的头一直在他胸口蹭，眼泪也掉下来。</p>
“对不起，你看我这个妻子做的一点都不合格，那段时间都发现你的异常，光顾着自己的事情，对不起。”</p>
蒋百川把手里的菜放下，抱住她：“哭什么呀，我不是好好的么，当时就是因为没有生命危险，我才没告诉你，第三天就是你的摄影展，我不想让你分心，后来你摄影展结束后，我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就没再跟你提。”</p>
她不是没提过要去看他，但他回绝了。</p>
怕她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心里会难受。</p>
说着他叹口气，“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了你内疚。”但要是不跟她说，她又心里边不舒坦。</p>
苏扬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红着眼看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必须第一个告诉我。”</p>
蒋百川点头，说行。</p>
苏扬又问：“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p>
蒋百川：“没有，就这一件。”</p>
苏扬暂时就信了他。</p>
蒋百川又解释：“那段时间我除了身体不舒服，是真的忙。”</p>
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跟她又有时差，所以电话打的就少了些。</p>
那段时间不仅通话少，每次通话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她总是说自己很忙，急着要挂电话。</p>
开始的时候他真以为她忙，也就尽量少打扰她，晚上多给她点睡眠的时间。</p>
直到那天早上她主动打了电话给他，他感觉她语气很不正常，也不太说话。</p>
他问她怎么了。</p>
结果她说：没什么，就是时间长了没联系，差点忘记你是我老公，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不会也差点忘了我是谁吧？</p>
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们就才一天没联系而已。</p>
后来她又问他：“我想去看你，方便吗？”</p>
方便那两个字，让他意识到，她已经彻底没有了安全感。</p>
所以当时在电话里他就决定回北京一趟。</p>
本来他的行程安排里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回家陪她两天。</p>
最后只好推迟了见一个重要客户的时间。</p>
那是他做生意这么多年，第一次没有守时。</p>
当晚他去工作室楼下接她下班，她从台阶上跑下来的那种表情，似曾相识。</p>
多少年前的冬天，周五中午，他从纽约飞回来带她去故宫看雪，她翘课从学校围墙爬出来时的表情，就是那样的。</p>
惊喜里夹杂着兴奋。</p>
怎么都掩饰不住。</p>
三个月没见，她从台阶上跑下来直奔他的面前。</p>
就跟一个留守的儿童，突然见到了家长。</p>
不见面时，少不了埋怨和不理解。</p>
可一旦见了面，就什么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不真实的欣喜。</p>
那一瞬，他从没有那么歉疚过。</p>
他再忙，就算不睡觉，也该回来看看她的。</p>
她不管多坚强，多独立。</p>
可在他的面前，她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p>
...</p>
苏扬平复好心情，继续切菜。</p>
蒋百川站在她旁边，开始择菜。</p>
跟她说：“等再下大雪，我们去故宫转转。”</p>
苏扬没吱声，用刀使劲剁了剁菜板。</p>
蒋百川：“...”</p>
苏扬放下菜刀，回头半眯着眼盯着他。</p>
半晌后说了句：“骗子！”</p>
蒋百川郁闷的：“...”</p>
苏扬继续切土豆丝，只是切下去的力道变大了。</p>
菜刀剁在菜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巨响。</p>
她想起那天在故宫看过雪后，两人都冷，全身冻透。</p>
时间还早，不到放学的时间，她不能回家。</p>
蒋百川就带她去了他的小公寓。</p>
公寓不大，四五十平。</p>
在公寓，她喝了好几杯热水，吃了他第一次做的炸酱面。</p>
虽然味道难以下咽，但还是全部都吃光。</p>
吃过饭，她还是冷，不断的打喷嚏。</p>
蒋百川跟她说，他抱着她就不冷了。</p>
他抱着她，一直不停的亲她。</p>
正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年纪，亲着亲着他大概就不再满足了。</p>
他问她：还冷吗？</p>
她点点头：冷。</p>
又问他：暖气怎么还没热？</p>
他说：要有个很长的预热过程。</p>
她便信了。</p>
当时就想，有钱人家的暖气就是不一样。</p>
后来她又问：要不开空调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