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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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兰会所。</p>
陆聿城推开包间的门进去时,房间乌烟瘴气，打牌的那边没看见周明谦身影。</p>
环看一周，周明谦竟然坐在一个角落，倚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很疲惫的样子。</p>
他在周明谦对面坐下：“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p>
周明谦睁开眼，按按眉心：“拍了几个大夜戏，换你试试看。”</p>
连着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身体快要吃不消。</p>
回家又睡不着,就索性在这里打个盹。</p>
侍应生端来红酒，陆聿城摆摆手，跟侍应生说：“给我一杯白水。”</p>
侍应生眼底微滞，随即点头,“陆总稍等。”</p>
周明谦诧异的望着他,然后看看他的小腹,揶揄一笑：“有了？”</p>
陆聿城：“...”</p>
也懒得多解释。</p>
周明谦揉揉眉心，伸手拿过烟盒,倒了一支递给陆聿城,陆聿城没接,轻飘飘的来了句：“戒了。”</p>
周明谦看他半晌，笑：“多天方夜谭的事,还以为我是小女生呢，你说戒,我就信了？”</p>
陆聿城静默半秒：“童童让我少抽。”</p>
周明谦正在打火,手微颤,火苗也晃动了下，他不可思议的轻笑几声，张张嘴又一个字都没出来。</p>
烟点着，他抽了几口才缓过来。</p>
依旧是看奇怪生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陆聿城：“你特么的...走火入魔了？苏扬让你少抽，你就戒了？”</p>
又问他：“你戒一天还是一周？”</p>
陆聿城：“以后再也不抽。”</p>
周明谦又是愣怔好几秒，他弹弹烟灰，“陆聿城，你没跟我开玩笑？你抽了十多年的烟，烟瘾又大，完全戒掉有多难你知道不？”</p>
侍应生已经把白水端来，陆聿城一口口品着，感觉不如小团子给他的水甜，但比酒好喝。</p>
他说：“这辈子我可能只有一件事做不到，其他的，还真不是什么难事，我已经三天没抽了。”</p>
其实也想抽，烟瘾上来的时候，难受。</p>
但是想到苏扬的那句话，他就什么都忍了下来。</p>
周明谦端起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晃着，疑惑的看着他，难得八卦一次，“陆聿城，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p>
包间嘈嘈杂杂，奇怪的是，唯有这边是安静的。</p>
许久后，陆聿城说：“不爱她。”</p>
不爱苏扬，是这辈子唯一做不到的一件事。</p>
周明谦：“...”</p>
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搁在桌角。</p>
抬头看向陆聿城，“说实话，以前我觉得你挺贱的，还病的不轻，一个男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真是...丢男人的脸，这世上也不是只有苏扬一个女人。”</p>
顿了顿，周明谦又说：“我现在倒是挺羡慕你的，这辈子总算没白活。”</p>
然后自嘲：“不像我，没心没肺，也没爱过谁。”</p>
这些年，他身边从来都没缺过女人。</p>
因为新鲜感，想要征服他，她们便往他身边凑，后来或许是因为觉得无聊，或许觉得他对谁都一样，漠不关心，只爱自己的工作，便又失落而离开。</p>
谁来谁去，他从不关心，反正女人在他眼里都一样的。</p>
他不拒绝也不挽留，她们来去自如。</p>
他一度觉得这才是男人感情的最高境界，无需为那些矫情的虚无缥缈的爱情伤心费神。</p>
现在再看，他活得挺悲哀。</p>
三十多岁，不知道爱与被爱的滋味。</p>
游戏人生之后，就错过了爱情里的酸甜苦辣咸。</p>
也许到他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刻，他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味道。</p>
周明谦又要了一杯红酒，陆聿城问他：“顾恒不是在群里说要跟你一起过来，人呢？”</p>
周明谦：“刚出小区的门，就被沈青堵在了门口，估计这会儿正缠着他呢。”</p>
陆聿城知道沈青是谁，就是之前跟顾恒相亲的那个女孩。</p>
周明谦说：“我感觉沈青跟顾恒有戏，沈青五官长得挺精致，娇小玲珑，是男人想保护的那种类型，她要是一直黏着顾恒，顾恒不动心的可能性太小。”</p>
陆聿城轻笑一声，没发表任何意见。</p>
周明谦：“你笑什么？”</p>
陆聿城摇摇头，“没什么。”</p>
而此时，顾恒家的小区门口。</p>
在路边停着两辆车。</p>
沈青倚在顾恒的汽车车门上，倔强的眼神一直看着顾恒，也不说话。</p>
沉默半晌。</p>
顾恒无奈道：“沈青，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再这样，没意思了。”</p>
沈青：“顾恒，你不想结婚，不想恋爱，无非是心里有个不可能的人，既然不可能，你为什么不放过你自己？”</p>
顾恒不想多说，有些感情，说了，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p>
他跟沈青不熟，更没说的必要。</p>
沈青又说：“我不要求你对我负责，不强求你一定要跟我结婚，甚至连恋爱都不需要，你就给我一个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的机会，这都不行吗？”</p>
顾恒：“不需要。”</p>
他又说：“我从来不觉得那是泥潭。”</p>
沈青扁扁嘴，执拗的眼神看着他：“顾恒，你就自欺欺人吧！”</p>
顾恒单臂环胸，另一只手揉揉眉心，淡淡的看着她：“沈青，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在你眼里，爱而不得是痛苦，得想方设法摆脱，但在我这里不是。”</p>
沈青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蜷缩，心尖也被刺疼了一下。</p>
她早就喜欢顾恒，好不容易让家里人找到认识的人介绍，跟他相了一次亲，她觉得只要跟他认识，她就有机会走进他心里。</p>
“顾恒，难道你真要单身一辈子？”</p>
顾恒坦诚道：“不知道。”</p>
也没想过。</p>
也许会结婚，也会就这么一直下去，也挺好。</p>
沈青听到这话，突然眼睛一亮，总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希望。</p>
她说：“不知道，就代表不确定，就是也有可能结婚。既然这样，那就别把所有的机会都拒之心门外。顾恒，给我个机会呗，你工作时我不会打扰到你，你去玩的时候把我带着，也许时间久了，你自己就改变主意了，怎么样？”</p>
她眼神殷切，语气诚恳。</p>
顾恒叹口气：“沈青，何必呢。”</p>
沈青说：“对啊，我也问自己何必呢。你不是自己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很容易疯魔，就非他不可，别人就是不行。”</p>
顾恒无语的偏过头，看向夜色深处。</p>
沈青继续说道：“时间会带走很多东西，你一直不愿忘记的，总有天会不再记得。”</p>
她微微吁口气，轻咬着下唇，又说道：“今天可能那个她还是你感情的全部，再过段时间，兴许她就不再重要，你心里也不再有她的位置，她只是你可有可无的一个回忆。”</p>
顾恒忽的转头，一直盯着她看，眼神冷淡。</p>
沈青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还自顾自说着：“生活总要继续，我们真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不可能的人浪费大好时光。”</p>
顾恒看了眼手表：“抱歉，我还有事。”</p>
他示意她让开。</p>
沈青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从他车门前挪了几步，给他让出位置。</p>
在他关上车门前，她又说：“顾恒，这周末你要不忙，我们去马术俱乐部骑马吧。”</p>
顾恒也没吱声，关上车门，驱车离开。</p>
沈青看着消失在夜色尽头的汽车，久久都没回神。</p>
直到有汽车鸣笛声响起，身边有汽车经过，她才走向自己的汽车。</p>
顾恒并没有去会所，转了个弯，绕到小区的另一个门，有些累，他就回家了。</p>
打开公寓的门，家里冷冷清清的。</p>
他脱掉风衣，将衬衫解开几粒，去厨房烧水。</p>
电热水壶发出‘滋滋滋’的声响，扰乱着本就烦躁的心绪。</p>
他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那边很久才接听。</p>
“妈，在忙？”</p>
顾妈妈：“嗯，刚从办公室出来，你今晚不拍戏？”</p>
顾恒拿上烟和打火机去了露台，“不拍，夜戏昨晚全都结束了。”</p>
顾妈妈坐上车，问顾恒：“你没有事求我时，手机不是处于信号微弱状态，就是处于没信号状态，联系你都困难，今晚倒是挺稀罕，主动给我打电话，说吧，又来求我什么，我今天心情还不错，说不定都能准了你！”</p>
顾恒：“...”</p>
几秒过去，电话里还是沉默。</p>
顾妈妈大概猜到：“还是相亲的事？”</p>
顾恒：“嗯。”</p>
顾妈妈：“沈青有什么不好？”</p>
顾恒：“没有什么不好，就是没童童好。”</p>
顾妈妈顿了顿才说：“顾恒，你是不是还想再把我气到抢救室？”</p>
顾恒弹弹烟灰，没吱声。</p>
还是几年前，母亲让他相亲，他不想去，就跟母亲说了实话，说喜欢苏扬。</p>
那时候苏扬已经跟蒋百川领证，母亲以为他要去破坏苏扬和蒋百川的婚姻，气的血压骤然飙升，他被吓到，惊慌失措的打了120...</p>
顾妈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打断了他的回忆：“顾恒？”</p>
“在听呢。”</p>
顾妈妈说：“童童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你不管怎么坚持都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早十六年告诉我，我保证让童童成为你媳妇，让你们高中一毕业就订婚。”</p>
说着，叹口气：“但谁让你命不好呢，早知道我就嫁个姓蒋的，也给你取名叫百川。”</p>
顾恒：“...”</p>
顾妈妈笑，没再继续奚落儿子，又问：“你爸爸是什么态度？”</p>
顾恒抽了口烟：“我爸没说什么，他说男人要有自己的原则，只要不后悔就行。”</p>
顾妈妈冷嗤一声，“你爸就是后悔自己当初没坚持，现在肠子悔青了，人家也不理他。你看看，报应来了吧，当初他负了人家姑娘，害的人家等了他那么多年，也没等到结果，连上帝都看不下去，就决定把等待的时间加倍偿还在你身上。”</p>
顿了下，又同情道：“儿子，你就受着吧。”</p>
顾恒：“...”</p>
他的父母早就离婚，父亲当初有个谈婚论嫁的初恋情人，但是那时候父亲要去纽约闯荡，八几年，出国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p>
初恋想结婚，父亲不愿意，一门心思的就想着他的美国发财梦，最后连爱情都不要了。</p>
听母亲说，分手后，那个初恋还等了父亲好几年，但在国外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容易，最初几年，父亲连生存都成了困难，男人的自尊心作祟，父亲始终没回国。</p>
多年过去，等父亲创办了尹林资产管理公司，在华尔街有了名气时，初恋已经结婚生子。</p>
尹林是父亲和那个初恋名字的缩写。</p>
可错过的，不会再回来。</p>
后来父亲和母亲认识、结婚，也是没有任何感情，凑合在一起，他才几岁时，父母就离婚，但父母关系并没恶化，反而比没离婚时要融洽不少。</p>
这么些年过去，父亲始终都没放下那个初恋。</p>
只可惜，物是人非。</p>
父亲自己经历过，便从来没有勉强过他的人生，他不想从事金融，父亲就让堂姐庞越希去管理公司，他想演戏，父亲也算一直支持着。</p>
母亲以前也很少管他，就是这几年，可能年龄大了些，就想他早点结婚成家，但也没逼着他，因为凑合的感情和婚姻，她自己经历过，以离婚收场，就没强求他。</p>
顾恒把未燃尽的大半支烟摁在烟灰缸，“妈，你跟介绍人说一下，以后别让沈青再来找我，当着面，有些话我没法说的太绝，会伤了女孩子的自尊，但是我跟她...没可能。”</p>
顾妈妈：“儿子，咱打个商量行不？”</p>
顾恒：“妈，您说。”</p>
顾妈妈：“以后这种收拾烂摊子的事能不能自己解决？下次你有啥好事记得喊上我一起，比如，陪你走个红毯什么的，我会很乐意。”</p>
顾恒：“...”</p>
后来，顾恒又说了好多好听的话哄哄顾妈妈，顾妈妈勉强同意。</p>
挂上电话后，顾恒去了厨房，泡杯茶。</p>
不想看剧本，又无事可做，便去了书房。</p>
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小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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