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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这个月都不许外出!”
阿古拉委屈道:“我们又没有做错事,一根指头也没有沾过……”
郭兀良大声叱道:
“知情不报,为虎作伥,还说没错?给我疾跑往返靶场十次!”
众人只得悻悻地脱下披挂,跑了起来。屈林懒懒地摘下沉甸甸的黄金项圈,向小亭郁一掷,笑道:“好表哥,真英雄,好汉子!”
郭兀良催促道:“屈林,动!”
屈林耸了耸肩,慢吞吞地跑了。
小亭郁见他跑远,躬身道:“郭叔叔,我也回去了。”
郭兀良有些错愕,“啊”了一声。小亭郁唤道:“虎头绳!”
虎头绳才从远远的地方跑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大大的花环。小亭郁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虎头绳道:“我编花环儿去啦!编了两个,小将军一个,小屈哥哥一个。”
小亭郁一笑,接过花环,只见编得扎扎实实,用了不知几百朵花儿,便随手戴在头上。
郭兀良深深注视这轮椅上的少年,忽道:“郁儿,我有件事……想托你去办。”
小亭郁止步问道:“郭叔叔要我办甚么事?”
郭兀良向一丛花一指,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小亭郁点了点头,把那黄金项圈交给虎头绳,道:“虎头,你替我送回屈王爷家。”
郭兀良推着他,在长草白花间慢慢地走着。他头上素簪花淡雅的香气,也浮动在初夏的微风中。
如此沉默良久,小亭郁只觉气氛沉重,开口道:“郭叔叔,你说的那件事是?”
郭兀良嗯了一声,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语道:“这件事,虽是我托你办的,却不必再告诉我。以后见了我,也不用提起。”
小亭郁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郭兀良温柔的声音,低低地响在微风里。
“我想让你帮我去看一个人,问问她过得好不好……不,不要问,就远远地、远远地看一眼就行了。看看她吃得多还是少,脸上有没有笑容,心里快不快活?”
小亭郁道:“郭叔叔,心里快不快活,也是看得出来的么?”
郭兀良失笑道:“是我糊涂了,对不起。就看看她的笑容罢!希望她那张最美丽的脸上,永远只有微笑,没有叹息。”见花环上有一枚断裂的,便伸手为他拔去。
小亭郁听他说得动容,想必那是他极其关心之人,问道:“郭叔叔,那是甚么人?是你的妹子么?”
他想郭兀良成婚多年,儿女成行,既不能是别人,多半就是妹妹了。
郭兀良愕然片刻,才不自然地说道:
“是,是妹子。当年我们有五个人,大王、御剑将军、车宝赤和我,还有她,是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兄妹,也是……最亲的亲人。”
说着,在他头上的花环上轻轻抚着。
“她最爱戴这花儿,戴着也真是好看。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她头上插满花儿,笑着跑来跑去的样子,还清清楚楚地在我眼前。我真心诚意地盼她过得好……可是她现在住的地方,一朵素簪花也没有。”
小亭郁道:“那你去见她,给她送花儿,不就好了?”
郭兀良摇了摇头,道:“去不了的。即使见了,也……不能说甚么。”
又摸了摸小亭郁的头发,笑道:“好了,郭叔叔的事就是这样,你记起来就看一眼,其实看与不看,也不怎么要紧。”
小亭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郭兀良道:“我送你回去。”
小亭郁皱着眉头,总觉得忘了件重要的事,又想不起是什么。
直到进了帐门,他才突然记起,急道:
“郭叔叔,你还没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呢!”
回头一看,长草寂寂,早已人去无踪。
太阳的金光落尽时,年家铺子才许第一个客人进门。夜将黑未黑时,铺子里已经簇簇拥拥地挤进许多汉子。最后满天黑透、星星也出来,这才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年家铺子只卖一种酒:绿酒。
并无甚么美丽的少女害羞地跑来跑去,献出满怀的温柔。只有一个七老八十的婆婆名唤年婶,身体胖胖的跟个福饼相似,声音嘶哑,两眼翻白,酒碗从来不洗,宰客是刀刀见肉,任你花了多少钱,也绝没有一个好脸色。
常得到的只有三句话:
“挤挤啊。”
“给钱。”
“滚!”
草原的大好汉子,一板一眼地攒些钱币,好不容易三五好友一聚,说些男人之间的真心话。虽然酒美得无话可说,也不甘心就此忍气吞声。
有那脾气火爆的,一度揭竿而起,向年婶发起挑衅。年婶连眼皮也不抬,屁股都未动,任他狂喊乱叫,砸碎了酒碗三只。
结果第二天起,那人就没再出现过。
——再也没人见过他。
从此大家都乖乖的,连猜拳赌博,也不敢太大声。
幸而年家铺子还有个尤物,与绿酒齐名。
一道妙不可言的身姿,一张鲜花般的面庞,说的话轻声细气,仿佛连吐气都是飘渺的,甜香的;又妙语如珠,随便几句话便沁入心底,令人如同饱饮美酒一般酣畅。
加之十分亲切,什么时候想见,一抬头就见到了。想要他来陪着喝一杯,只要叫一声:“韩儿,年韩儿,过来!”
他便一步一款摆地过来,一条脚臭汗臭、酒水淋漓的路,给他走得如同分花拂柳一般。
走到近前,用那充满少年甜美诱惑的声音,轻轻地问一句:“大哥,请我喝酒?”
被呼唤的人立刻全身酥软,连手指都红了,别说酒了,恨不得连整个草原一起送给他。
临走时,又倚着门帘儿,用那双楚楚动人的细媚眼儿不舍地看着,轻语道:“明天还来呀?”
无有不心跳加快、手脚发热的,都把头点得不停,简直走不动回去的路。
虽然明天也还是被年婶恶声恶气地吼着,被杀狗一般狠狠地宰着,依然免不得要痴痴地前来,继续沉醉在这美丽的梦中。
这一天年韩儿穿了一件淡绿的袍子,黑云般的乌发全拨到一侧,耳边还插着一朵素簪花,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仿佛能滚下露珠来。
这副打扮,就是真正的少女,也嫌太招摇了,他却穿得正合适。
别人一见他,顿时觉得值了。连酒都不必喝,先就已经醉了。
他却眼角儿一飞,特地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