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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实现。
我们还聊到了爱因兹贝伦的悲愿。
我说,好的愿望并不能带来好的结果。我们以人类之身,寻求着超越法则的魔法。原本是为了实现愿望才会追寻魔法,爱因兹贝伦是为了实现人类的救济才会追寻第三法(Heaven's Feel),可为什么到了后来,我们寻求的却变成了过程(魔法)本身呢?
他说,人类原本就是容易本末倒置的生物。太过漫长的时间可以消磨任何形式的初衷。即使是以类似机械的机制将愿景保存下来的爱因兹贝伦系统也并不例外。
我有些想笑,便问他,你的意思是,人会死是一件好事吗?
他只是点点头,说道,死亡并不意味着悲剧本身。人是会非常轻易忘却自己的愿望,修改自己的目标的人。能够执着而不动摇的追求某个目标是艰难的,想要实现人类所不可能实现的伟业的人是值得敬佩的。但是,没有实现愿望并不意味着失败。
我说,可惜大多数魔术师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道理呢。
他摇摇头,说道,魔术师本就是背离于常理的人。是除了执着于那虚无的目标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更好执着的东西的愚人,如果连这点执着也放弃的话,就是除了愚昧之外一无是处的旧时代遗物了。
我有些想笑,却没法笑出声来。
我说,愿望是那么不好的东西吗?
所以最后,我们聊了愿望本身。
他说,愿望本身只是愿望而已。会伤到别人的是实现愿望的人。
我想了想,说道,实现个人的幸福,本身就意味着践踏他人的幸福吗?
他只是说,你要是可以获得幸福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Lady。
然后我便怔住了。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一句多厉害的话吗?”我问他。
这一次,他没有移开视线。
在被染成橙色的天空,和飘然而至的白雪之中,那双苍绿的眼瞳静静注视着我,没有动摇,也没有伤感的神色,他只是那样平静的,平静到近乎荒凉的,注视着我。
“我明白。”他说。
我的愿望是想要获得幸福。
我的幸福是可以取回过去的生活,重新回到有父母和朋友所在的那个小小世界。或许没有那么温柔,或许没有那么厉害,但是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全部的,属于过去的小小世界。
而他却在知晓这一切的情况下,对我说,如果我能够获得幸福的话,他会很高兴的。
他确实明白这一句话的意义。
他确实……知道他给出了怎样的承诺。
这个人,几乎可以说是把自己整个地献给了我。
他在这一刻给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承诺啊。
“你会伤心的。”
我轻声对他说。
“我明白。”
他只是这样回答。
他很清楚。
在他从那个心象迷宫出来之后,在他握住我的手,对我说他会尽力去爱我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清楚了。
我永远也无法给他,他想要的东西。但是我却会从他这里拿走他的心,然后把它摔碎。
他早就明白这个结果了。
但是从他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天起,从他承诺他会尽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做了。
这个人把他的一整颗心拿出来,轻轻放在了我的
手上。我早就已经握住了,只是我并没有察觉罢了。
“……我说,你这家伙其实才是笨蛋吧。”
我小声说道。
是啊,和我比起来,这个人才是笨蛋。
笨到连这种时候,都不愿意对我说一句温柔的话。
明明就有那么多漂亮的话可以说。我都可以想出来有多少适合这个场合的台词。不管是“因为我爱你”,还是“你只要坦率地接受就好”,亦或者是“你对我就是有这么重要”……怎么都好。现在明明是这么关键的攻略时机,他却不会说一句漂亮的话。
如果他说了的话……如果他说了话,也许我就没有办法往下走了。
这种温柔,太过致命了。一旦陷进去,就没有力气再挣脱出来了。
……可他没有说。
他并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一句强调的台词。
埃尔梅罗二世只是那样握住我的手,片刻之后,他轻轻将我拉进了他的怀中。带着皮质手套的右手压着我的后脑,我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苦恼,又带着些许的无奈。从肺腑的深处,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你不要哭啊。”他说,“这没什么——我可是你的老师啊。”
他只是这个样子,用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因为是老师,所以要守护学生的道路。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事,所以……明明是这样沉重而可怕的结果,他也对我说了这没什么。
“我才没有哭呢……”
我抽噎着抬起手来,死死抱住他的后背,胡乱把眼泪全抹在他的胸口,一整张脸埋进去,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
“这件大衣我还很喜欢的……算了。”
他像是投降一样垮下肩膀来,一边叹着气一边拍着我的背,免得我像小孩子一样哭到让自己背过气去。就像是真的觉得很无奈一样,他任由我抱着他,把眼泪鼻涕全部糊到他身上,虽然抱怨着“洗大衣很麻烦啊”“这一次我可没带多少外套过来”“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可事实上,他一直都站在那里,由着我任性胡来。
“我才不会为你这种笨蛋哭呢。”我小声地埋怨着他。
“行吧,你没哭,没哭好吧?”
“……老师是大笨蛋。”
“是是是……”
“你太混蛋了。”
“……这个我可没法认啊。”
“你这个样子,我可是会哭给你看的,真的会哭哦。”
“你这不已经在哭了吗……好吧你没哭,真的没哭。”
……………………
闹够了之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回去的路。
到底是因为哭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
在回去的路上,我忽然跌了一跤。那一跤真的摔得很重,连膝盖都擦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
埃尔梅罗二世再度叹了口气,背朝着我蹲了下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我:“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