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此情可待成追忆

    距青画离开青城已两月有余。

    青画一人到了风烟镇。晨光熹微时，她已携着笔墨颜料等来到了镇外一处无名青山脚下，此处虽比不得青城幽然，竹海隐逸，却也宁静清幽，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许久未曾如此放松了！”青画深吸了口气，自语道。随后支起了画架，铺起宣纸，摸出随身的画笔，放好事先备好的青、墨颜料。看着眼前美景片刻，执笔轻描。远处观来青色衣衫随风而起，衣裾飘飞，人如在画。

    林间有一华衣美服的公子笑看着这一幕，羽扇轻摇，无声走来。

    青画终于有所察觉，画笔一滞，头也未回问道：“此间无名山水，竟也有人欣赏？”

    来人一怔，合上了手中羽扇，笑如春风，“在下玉豁生，想不到这么快又与姑娘见面了。”

    青画随意抛了画笔，转身相向，轻声道：“原来是你。”

    几日前，青画初至风烟镇。一入客栈便见他领着一大群妙龄女子在大堂谈笑风生，侃侃而谈。如斯风流，如斯耀眼，吸尽了四周的目光。青画自然也看见了他。只是她心中牵挂着青林，便未多瞧，只对掌柜道：“我要一间客房。”随后便随着小二离去。

    “小女子青画，玉公子有礼。”青画不卑不吭地行了一礼，说道。

    玉豁生走进，看向青画所作之画。只见其上青山墨水，云遮雾绕，可谓幽微之极，画的正是此间山水。“青画，果然是极相符的名字。”他口中称赞道。片刻却摇头叹道：“可惜，可惜你这难得的画卷，却是被我毁了。不然定是当世名作！”

    青画看向那一大滴墨渍，怔了一瞬，自语般说道：“可惜，哪有什么可惜的。画若不好了，重来便罢了……”而人若不好了，还能重来么？

    青画恍惚觉着自己又回到了儿时。家道中落，父亲遗弃了母亲与自己，从此游走天涯，乞讨为生。五岁那年，已记不清是怎样的情形，只知道母亲倒在了雪地之中，长眠不醒。一人在风雪中不知待了多久。只知再醒时眼前便是一个尖尖的脑袋，脏兮兮的小脸，见她醒来，高兴地说道：“小妹妹，你终于行了。”说着又急匆匆地端来一个破碗，凑到她面前，笑道：“饿了吧，这是我讨来的，快些喝吧。省得等会被抢了。”

    一时间，她以为自己见到了彩虹，那真挚的笑颜，晃花了眼，心下只觉温暖无比。

    两年后，来到青城，二人同许多无家可归的孝一样被老城主收养。老城主待他们极好，如父亲般待他们，并亲自给他们取了名字，从此他叫青林，她叫青画。并教于他们一人一技傍身。

    当时青林无意说了一句，“青画，你若学画就好了。正与你的名字相符。我以后学好了武功，可以保护你。这样多好！”于是当老城主问道他们愿学何技时，青画毫不犹豫的选了画。

    “青画，你怎么呢？”耳边的声音好似从千万里外而来，蓦地将人拉回现实中。青画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任由玉豁生举帕为自己拭去眼泪。

    “在想什么，嗯？”

    青画被他此音惊醒，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蹲在溪水之旁，已是泪流满面。而眼前情形，却令自己觉得尴尬万分。青画轻巧转身而起，掩去尴尬，以一种淡远至极的语气说道：“让玉公子见笑了。方才不过是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

    “喔。故人？”玉豁生笑问道。片刻又道：“不知故人何在？”

    “不知所在，所以青画此番正是要寻得故人的！”青画低声回道，不辨喜悲。

    “何名？”

    “青林，我的青林哥哥。”青画难看的笑道。

    玉豁生眸光闪了闪，再言时已是惯常的不羁风流。“你的青林哥哥么？也许我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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