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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胤礽这次走小窄巷的破路都稳当了很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进门就说:“道长,孤带礼物来看——”
你了……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眼。胤礽发怔地看着种满了各种菜秧、果树的菜园,突然感觉己让近卫带来的种子貌似失去了用武之地。
青阳昨天才完成菜园的移植,为了让某些并不适宜秦淮土地的树种生长旺盛,又特地做了小型的斋醮,对土地进行加持,之前太子留的银子早已经花得精光。此时他正坐在院子里新添置的石凳上,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大海碗,一双白皙好看的手灵巧地翻飞,熟练地剥着刚采摘来的荔枝。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为三清准备的供奉,拿来待客是不待客的。
“……”胤礽突然为己这了解青阳的作风感到悲伤。
不过他这种还算好了,最惨的是每天都在的鳌拜吧,已经被蹉跎得满脸木讷,此时正拿着空水瓢,呆呆面对着书写了“遣欲坐忘”的墙壁,听到太子进门,也只是缓缓望了一眼,又毫无生机地转回头,继续盯着“遣欲坐忘”。
太子酸完干咳了一声,也不说礼物的事了:“日前来,孤是有要事想请道长参详的。”
摸摸腰间的新钱袋,胤礽心想,没有拿得手的礼物,只好多捐点香油钱吧。
他把钱袋摘来,直接放进了香油箱里,才继续将那不知去向的十万两纹银的事情讲了一遍:“……先前道长在石棺中所用法术,似乎和这案子的情况极为相似,你说,有没有,是另有邪道作祟,趁机挑拨离间、贪墨钱财?”
青阳剥完了最后一颗荔枝,擦擦手,沉吟片刻:“倒是有,不过我也不断言。还是带我去那些遭窃的私库看看,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你等我一哈!”
青阳捧着装满荔枝的大海碗,快步走到主殿去,在供桌上摆好,上香:“师祖,我得门一段时间啦!要去永定河……”
原本还直直升天的白烟骤然一折。
停顿数秒,三柱香齐断!
胤礽在外面看得都惊了一,接着缓缓回过味来,表情渐渐微妙:……这怎看着像生气青阳要走那久一样。香用到一半都给折了,这和饭吃到一半掀桌子有什区别?
青阳挠头,重新点了香安抚:“我会尽快回来的……唉,要不,我做组小泥像?到时候一路带在身上,也以随时供奉。”
本来还明明灭灭、随时都像是要灭的香火顿时顺畅了,白烟笔直升天。
胤礽:“……”
这三清也太现实了点!!
青阳倒是很习以为常的样子,笑嘻嘻道:“那我就和太子一块去买材料去。荔枝诸位先享用着,我一会就回,给师祖做供斋。”
胤礽心中一动,没问什,跟着青阳一块走青福观,一起登上马车,才问:“买材料的事我也不懂,非要和我一起,道长是不是有什事,不方便在三清面前说?”
“……唉!”青阳情不禁长长叹了气,一直端庄挺直的腰杆都颓唐来了,瞬间从仙风道骨美道长,变成被家庭的重担压得直不起腰的难汉子。
胤礽本还纳闷,什让青阳道长做这幅情态,直到
马车停在他转借的宅子前,胤礽跟着青阳走进一个房间,推门而入,看到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五块牌位。
胤礽:“…………”
应该不怪孤想拐吧,应该不怪孤想拐吧!
为什,世上有一个道士供奉神明,愣是弄养外室的感觉???
第8章
太子张想说点什,然而青阳已经用非常信任、非常令人难以拒绝的眼神看着他,并且过来一个小瓶子:“这是清明节拂晓时分收集的露珠,我之前特地备了的,避光保存到现在,又做了加持,你拿擦擦眼睛,便暂通阴阳。”
“……”胤礽拿着瓶子,心中一时极为混乱。
他的思绪有一大半还停留在“怎这像偷养外室”上,但青阳说的这个露水,听起来又很厉害的样子,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鬼神,难道这就要见了吗?
……就要见青阳偷偷养在外面的鬼神了吗?
太子的期待值顿时又被一榔头打去了,颇有些沉重地拨开瓶,一边涂一边想,那我这算不算,成了共犯了啊?
他感觉己活像一个良心备受煎熬的友人,不得已帮在外偷腥的兄弟两头瞒。不过他这个兄弟也很了不得就是了,一般人再厉害,瞒得也不过就是剽悍的母老虎,青阳道长是一瞒瞒住了三清,另一头偷养财神爷……危险性不相提并论。
胤礽还在涂左半拉眼皮呢,青阳已经收拾好香炉,点上香火,开始请神了。
他当然是不用担心太子会泄密的,太子何等心思通透之人,要不也不会在观中一就明白他的意思,和他打配合了。这样聪慧的人,然明事理,知进退,此时又有求于他,帮他打掩护还来不及呢。
炉中香火燃起袅袅白烟,随着青阳祷念声停,突然直直升天,五位老熟人……鬼,现在供桌之前,表情还挺惊讶。
赵公明看似随意地猛吸了几香火,才仰起,手背在身后,态度傲娇地睨着青阳:“呦,什风把你吹来,又想起我几个了?”
胤礽刚对颇为威严的五福大帝升起一丝敬畏:“……”
……错觉吗?这话怎听着这像拈酸吃醋的外室呢。
赵公明话还没停,围着青阳绕几圈,继续阴阳怪气:“真是稀奇啊,小金贵。上一次供奉到现在,都多久了?我还当你已经把我都忘了呢!”
青阳据理力争:“三天而已!我一个人打理青福观,也是很累的!!”
胤礽:“……”
越发地像了。
而且,“小金贵”?这是财神爷给青阳道长取的昵称?
不知来由的太子品了品,不禁有些感慨:这就是主母与外室的区别啊!看看青阳道长在三清面前鞍前马后的样子,到五位灵公这,就变成久盼不来的“小金贵”了。
青阳还在继续:“——而且,你都不知道有多凶险!差一点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刘元达本还鼓着胖嘟嘟的腮帮子,努力地吸着香,闻言一惊,嘴里的香都吐来了:“什?!竟发生这样的事!”
别吧,难得找到看得上眼的供奉人。
赵公明果然也不找茬了,虽然语气不咋地,但也跟着问,到底怎回事、有没
有哪里受伤。
青阳也不好说具体的情况,只夸大了一番凶险程度,总算将五鬼——主要是赵师兄安抚来。刘元达惯会体贴人,还伸肉肉的手,握住青阳反过来安慰,又关切地说:“最近看你肌肤倒是比以前滑许多,就是得这样,千万别苦了己,要坚持调养身体……”
太子在一旁听得感慨万千,不禁向青阳投去一个“孤理解你”的眼神。
比起只知道催饭的三清,这些外神真是体贴多了,就是惜三清不接受……
是他这个眼神过于明显,一向直觉敏锐的赵公明顿时将目光投了过来:“——倒是没注意,这还多了个人。”
太子连忙学着青阳的样子抬手,刚想行个礼,就听方才还觉得贴心、刀子嘴豆腐心的赵公明道:“哼,锦衣玉带,满脸骄矜。又是个皇室贵胄吧!小金贵,修道需静心,以后跟这种人接触。”
太子:“…………??”
三清不接受是对的!!!
太子瞬间像是被家长批评了不要和这种坏小孩交朋友一样,竖起了警惕、护食的刺,原本有些情的态度霎时一变,目光瞄了一眼袅袅的香火:
呵,只有香火?青阳对你也就是这般待遇而已。
青阳无语:“您是财神爷,又不管交友,这您也要说几句?跟您直说吧,这位乃是当朝太子,找我来帮忙的。”
赵公明酸酸地说:“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太子冷酷地想:这不就是外室的作用吗!有事来找,无事冷落。在他皇家,很常见,很正常。
青阳又不是太子肚里的蛔虫,哪知道太子因为赵公明不让己和他交朋友,就气性上了,还示意道:“太子殿,您是当事人,详情还是由您来说。”
胤礽不动声色地离青阳靠近了几步,无声地拉近己与小伙伴在物理上的距离,中却是毫无疏漏地将十万两纹银不翼而飞的情况说了一遍。
张元伯沉吟:“听着确实有吃阴间饭的人趁机牟利的。不过,我等麾阴将鬼兵甚多,而且施法人也临时抓取野鬼,施行运财之术。最好还是带我去实地看看。”
青阳点头:“我也是这想的……”
猛戳太子。
太子:“??”
胤礽何等通透,一反应过来,挂上虚假的友好微笑:“五位灵公的牌位,既然是供在我的私宅中的,那一路远行,也供奉在我的马车中吧!条件也好些。”
青阳心头一松,手背身后对胤礽竖大拇指:感谢!
胤礽轻咳了一声,很是稳重地等青阳和五灵公说好什时候动身、又一起走私宅后,才走着走着,突然又往青阳那边靠了靠。
差点被挤墙上的青阳:“……”
他偏过头去,刚想说太子你不往路中间走点,就对上太子隐晦——也没那隐晦的眼神。
那双墨瞳里仿佛写满了: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了小秘密了小秘密了!
我还给你打掩护,我是不是关系最铁的小伙伴?
拉小团体成功!
青阳:“……”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青阳打算离开道观,去永定河
帮忙,闹得最凶的不是三清,也不是五灵公,而是鳌拜。
“老夫不准!老夫不准!”鳌拜在道观里狂怒乱窜,带起阴风阵阵——当然,主殿他是不敢窜的,只默默绕开,“你说你要一个人离开道观,叫老夫独留在这??你和玄烨那小兔崽子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