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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明脸上的怒气都凝固了,其余位灵公更是脸色霎白。他用极为不思议的眼神,看着鳌拜身后的虚空,仿佛穿透虚妄,看清了立在那里的神明本相。而对方的身份,让赵公明都谨慎地收起怒容,低头。
……顺便又踹了曹十一脚。
曹十鬼眼大睁:你踹归踹,我吃我的香。哪怕灰飞烟灭呢,他也要做个饱死的鬼。
与此时,南京都城隍庙中的道士也发觉了不对。
“张师叔,您看这动静,不是有大妖降世,便是有谁惹得了什大存在动怒,咱……咱是不是去看看?”小道士仰望着乌压压的天空,强忍着心头本升起的惧意询问。
“咱什,你这些个修道不精的小弟子就在此留守,我去叫师兄弟发!”张双迎匆匆拿上己的法剑,转身想往丹房去,却见师兄弟已经拿好法器,纷纷从己的房间中来了,张双迎心中士气一振,握紧法剑,“事不宜迟,我等速速赶路!”
都城隍庙的道士如何施法赶路暂且不提,说回太子私宅里。
众人在极为恐怖的威压僵持了半晌,鳌拜已经挨蹭着向青阳挪去大半尺了,突觉手中盘子方猛然传来一股力道,一将他还装着大虾的盘子摔砸去,发响亮又令人心中一悸的脆响。
“——啊!!!”鳌拜叫得比己摔去了还惨,“我的虾!”
“……”一旁的五位阴将拼命加快吸香火的速度,任己的牌位在震动砸落地面,摔得稀碎,己也吃完了最后一香火,鬼机灵地趁机开溜。
刘元达护着己的牌位,弱弱开:“您怎会在此?”
“您?”青阳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不是三位?”
他一直以为,显灵的是三位师祖,平时里称呼也是师祖,结果照刘元达话里的意思,其实显灵的只有一位师祖?
山雨欲来,黑云压城,令人彻骨生寒的凛风中,青阳忍不住问:“——那敢问是那一位师祖呢?是上清还是玉清师祖呢?”
赵公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
刚刚还阴恻恻刮着的寒风,突然就顿卡住了,貌似有些心虚地降低了威力。
青阳仔细盘逻辑:“肯定不会是太清师祖了,太清师祖说上善若水,无为不争。所以敢问面前这位,是上清师祖,还是玉清师祖呢?”
“……”风彻底停住了,天上笼罩的阴云也心虚地悄悄移开,但很快的,又重新聚拢起来——青阳还没解释清楚呢!
先前分明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诺,绝对不会再给鳌拜做供斋,最多就是给点香火。结果呢?他就是一时兴起,想看看小道士平日里怎溜鳌拜,最后却发现了什!
给鳌拜做大虾也就罢了,原来小道士在外头还有这大一处宅子,里头偷养了足足十个不上台面的家伙!看看这宅子里那多的空房间,院里地上那多的石材、木材,是不是以后还要养更多的鬼神啊?!!
青阳内心慌得一批,表面稳如老狗,抬手发誓道:“师祖,我真没骗您。您看我承诺了不给鳌做供斋——这大虾也不是我做的啊!”
身为海王,他心里是有根弦在紧绷着的!青阳跑去伙房,拉来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胖厨子:“獒
这大虾是他做的。”
一边说,青阳一边使劲睁大眼睛。
为什啊,怎赵师兄他都看见师祖的样子,他却只瞧见空气。师祖这是展现了己血气方刚的一面之后,不好意思露面了吗?
“?!”鳌拜露了极为震惊的表情:什——那虾不是臭道士做的?!这和欺骗他感情有何区别!!
赵公明:“……咳。”他面带勉强地代为传话,“还有一句没解释,‘最多只供香火’,这大虾难道还不比香火吗?”
“当然不比了!”青阳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香火都是我亲手做的,大虾又不是我做的,别人做的虾,怎比得上我亲手做的香火呢?!”
“……!”怜的獒又当面被扎了一刀,不置信地睁大眼睛。
然而负心的老爷却已经开始猛踩其他人的心了:“就连五位灵公的供斋,我也不是用家菜园子里的菜做的。而且太子又送了厨子过来,最近的供斋都是厨子做的啦!”
几句话说完,有人喜,有很多人忧。但很明显,目前的情况,忧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唯一一个喜的。
青阳看天气渐渐转晴了,趁机又把之前对五位师兄说过的话搬来,巧妙地换了个角度道:“师祖,您就让五位灵公进观吧!您看其他的道观,但凡上得了台面的,哪个没有偏殿,没有守门的神将、神明?而且咱观又穷,正需要赵师兄这样的人才。”
说到这里,青阳已经把对赵公明的称呼改了。他都已经当着五灵公的面,喊了三清好几声师祖了,叫声师兄当然是天经地义。
“……”赵师兄却露了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使劲瞪青阳的背影:有本事你把刚刚对我说的话,对这位再说一遍啊!什大度一点、和平相处。
被青阳拉来的大厨两腿发软,要不是有青阳扶着,差点就坐地上了。他也看不见鬼神,只打着哆嗦眼瞅着天空中最后一丝阴云褪去,刚松了气——
“轰——隆——”
土崩瓦解的声音震得他直直往地上一坐,胖胖的身子几乎挂在青阳胳膊上。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啊,五进五,偌大的一座私宅,弹指间便只剩断壁残垣。
路边的行人都惊呆了,止住脚步凝视这一幕,好些太子派来帮忙打理宅子的仆人咳嗽着从断壁爬来,狼狈是狼狈了些,倒是没受伤。
青阳:“……”
赵公明干地转达:“既然五灵公都搬进道观,那这宅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师兄!!”青阳带着胖厨师一块猛地挂到赵公明背后,悲愤地勒住财神爷的脖颈,“为什啊,怎会这样?你入了道观,怎却让我破财了呢??”
这宅子多贵啊!!!!里面一个夜壶他都赔不起!!!
赵公明被勒得直翻白眼,干脆和兄弟一块闪身匿走了。
反正都已经说好,青阳一会就会带着他的牌位入观,等到一个良辰吉日,再正式请他降神归位。他就等着到时候降神就好了。
青阳好伤心好伤心,转身抱住胖厨师:“为什呢,我为这个家付这多……”
胖厨师也哽咽地说:“道长,我想上茅房……”
青阳
:“……”
青阳默默松开双臂,满目忧愁地目送胖厨师灰头土脸地去对面酒楼借茅房,刚转过头,想唤獒过来,继续抒发一内心的伤感,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呔!何人作乱!”
街拐弯突然冲来一大帮子道士,为首的气喘吁吁举起法剑:“幸好我等借高师兄法术,缩地成寸赶到,还不速速收手——咦。”
张双迎纳闷地瞅了瞅周,除了这个宅子塌得挺奇怪,他没看到什妖鬩,更没感受到什大存在啊!唯一一个貌似实力比较强的络腮胡厉鬼,还在砖瓦间乱刨,里喃喃着什“我的霞,我的霞”。
张双迎迟疑地上前:“这位道友,刚才发生了什?”
青阳惨淡的动了动嘴角:“一些家庭里的小纷争……”
“??”张双迎又问一旁满脸心有余悸的仆从,“你知发生了什?”
仆从比张双迎更迟疑:“……一些……家庭里的……小纷争吧?”
…………
张双迎等道士来得及时,青阳和众人互通了名姓,恳请各位道友帮忙寻找五灵公的牌位:“……估计是被埋在哪了。”
还被师祖隐匿了气息,不然他一早就找到了。这就只用笨办法,花人力慢慢去找。
张双迎让师兄弟都来帮忙:“原来是青阳道友。早些时候就听城隍鬼差提过你的名号,说你夜请三尸神,书写功过册,道行颇深,这次终于得见。日后有机会,应该多多来往才是。”
青阳在心中将都城隍庙加入薅羊毛名单里,擦擦眼泪:“给诸位添麻烦了……呜!”他很悲伤地说,“就是想请教道友一个问题……”
张双迎:“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阳:“你城隍庙,是如何供养那多神明,还不翻车的呢……”
张双迎:“……啊?”
张双迎的表情里写满了茫然,问号几乎浮在脸上,仿佛在问:什叫怎供养?就那供养了呗?什叫翻车?为什会翻车?
青阳不禁冲着张双迎露了敬仰、羡慕的神色:“道兄好厉害啊!”
张双迎:“是、是吗……?”他觉得己很正常啊,没做什了不得的事??
一旁飘着的鳌拜也冲着青阳露叹为观止的神情。
这都城隍庙的道士厉害什,要说厉害,还是他家老爷厉害吧!一场怕的家庭风波,结束于将外神正大光明接进门……
回京之后,太子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询问直郡王新府的建筑进度:“哦?你说快要建成了?那孤的那个好大哥呢?什反应?”
近卫:“不是很期待的样子……”
——当然不期待了!谁知道这个新府建成以后,会不会秒塌!
近卫道:“据探子来报,直郡王最近又请了新的道士,之前他遣线人偷偷去买的货物也查明了,是一尊开过光的财神像。”
太子几乎要大笑起来,每天早起算什呢?好歹他睡个安稳觉,不像大哥,最近新王府快建成了,怕是每夜都担忧的没法入睡吧?
正愉悦着,门多了一个小太监,躬身候着:“殿、殿……”
“……”胤礽的淡笑渐渐收敛,这语气,
一听就没好事,“怎?”
小太监抖着声音说:“回殿的话,秦淮传来消息,说是您买的私宅,塌……塌了。”
“??”什,刚刚还嘲笑胤褆,我的屋子怎会塌,胤礽一站起来,“怎!青……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和大皇子的群王府一样,都是屋塌了,人没事……”小太监说着,心里发慌:完了完了,他是不是无意间知道了什,想必之前直郡王府塌了,一定和太子有所关系,所以这回直郡王报复回来了!
他,他还活着跨这门槛吗?
东宫的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小太监差点一个腿软,跪来求饶的时候,胤礽缓缓坐回软塌,语气里带着点心虚地说:“是吗,塌了就塌了吧,叫那边的人也别重建了……”
好好的,他的屋子怎会塌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了吧,三清知道青阳道长在他宅子里偷养外神了!所以亲手弄塌的!
想起己在宅子里特地为青阳道长备好的各种材料,太子有些发虚地想:这种时候,还是削弱存在感,按兵不动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