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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挺疑惑的：“山西也有都城隍庙吧，怎舍近求远，跑南京来了？”
他也就是这一问，确实挺叫人感觉奇怪的，哪晓得那小厮脸色骤变，仿佛被戳中痛脚一般，当场就骂：“你他娘的问那多干嘛？我家老爷请你是你烧了八辈子高香！”
这小厮看着就像个说的，叽里呱啦倒一大堆极为难听的脏话，贬低羞辱之意毫不掩饰，简直比曾经的大皇子还要大皇子。
青阳己还没咋生气，大不了不做这生意，回头再画个圈圈诅咒你一，身边的鬼神就已经个顶个厉害地大骂回去了：
赵公明：“烧你娘的高香，从你家老爷开始往后八辈，香都烧不起！”
张元伯补充：“手上但凡有一枚铜板都拿不住，净掉阴沟地缝里。”
鳌拜比这些打嘴炮的还厉害，已经咆哮着窜去了，伸拳头哐地一声就将小厮锤到地上，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提拳就要继续狂锤：“你他娘的，老夫都没这骂过这臭道士！”
“等一等一。”青阳动屏蔽女阴鬼更加阴损的骂声，拉开鳌拜，满脸和善地把已经被打懵了的小厮扶起来，“我还是想知道，你家老爷要真这厉害，为什不在山西都城隍庙请人，还大老远跑南京来？”
最后又被张双迎拒之门外，这才转到他青福观来。
那小厮已经吓傻了，头都吐了来，大白天见鬼啊！
青阳温柔的安慰：“放心，你家老爷要是真有你说的那有钱，在我薅光他之前，你不会有事的。”
小厮：“……！！”
这他妈说的是人话？
小厮害怕地直往后缩，他难道是引狼入室了？！
小厮怕极了，万一己没好好回答，是不是他就有事了：“我……我……”他努力哧溜回头，保持齿清晰，“我是山西平阳府亢家的人……”
青阳：“……！”
山西平阳府亢家？
就是那个，晋商之中排名第一，以竞争手段卑劣恨、残酷冷血闻名，但财富就连康熙都为之惊叹的亢家？
青阳拍拍小厮的肩膀：“得了！不用说了，带路。”
就这肥羊，不薅他薅谁。
第34章
时隔多年, 青阳对亢家的相关描述还印象深刻，全因在现代时师父曾接了个单子，帮的是一位想要转型做导演的影帝。
对方刚好在拍一部山西晋商题材的作品, 因为又导又演精力有限，只选了个不痛不痒的配角，好巧不巧扮演的是亢家发家人亢嗣鼎这个角色。为了取材真实，整个剧组还去山西跑了一趟, 结果材没取回来, 倒是取来了数百名怨鬼。
青阳那时候每天的学习担子是很重的, 只等师父回来了告诉他：那影帝之所以被鬼缠上，是因为清朝时有一年山西旱灾, 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亢嗣鼎身为山西首富, 富甲天, 不但没捐半文钱, 还以此天灾为筏子，借机夸耀亢家的财力, 极为得地对外宣称，就算再大旱三年，他亢家依然有万旦粮食, 金银百万。
青阳当时还小，呆愣愣跑去质问赵公明：“既然如此，师兄为什要保亢家富甲天？”
赵公明是
怎回的来着，青阳依稀记得, 似乎说的是“人心叵测, 我保的从来不是亢家。你看太平军烧了平阳城后, 亢家不就没了？”
“……”青阳逐渐后悔，早知道当初问个清楚，现在直接抄个答案，多轻松。
“你也甭围着了，”青阳驱赶还想继续看热闹的阴鬼，“不上工？早迟到了！”
陈圆圆被青阳手一挥，吹得飘起，还不忘嘀咕：“奇怪啊，天尊怎没反应。”一边说，陈圆圆还不忘大胆地抻长脖子，往金身的方向看。
刚刚还给小东家揉眼睛，说什轻点重点呢，怎小东家被骂了，天尊都不带帮忙气的？
——不是没反应，是还在体悟，青阳方才说的“再轻一点”是得多轻。一直到听见陈圆圆嘀咕，某位才后知后觉，震怒地给了殷勤跑进小巷，准备喊大师上马车的小厮一个延迟反应。
小厮：“啊！”
被拍了个五体投地的小厮又害怕又委屈，一边爬起来，一边寻思，未见得是己刚刚的表情不够恭敬啊？怎又挨打了呢？
“不是，”青阳狂汗，“意外意外，放心哈，不会伤害你的。”
小厮露完全不相信，但也只忍气吞声的表情：“……哦。”
之前的嚣张是彻底看不到了，小厮老实地说：“您要的两辆马车给您备好了，就在巷外。”
青阳点点头：“麻烦稍等，我叮嘱一。”
从秦淮到山西，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青阳对观里这群逐渐大胆到当面翘班的老油条叹着气说：“东家虽然不在，但也希望大家觉考勤，不要老是迟到，最后还怪我扣钱……”他一边说，一边回到观里，伸手去搬小金身，“拜拜你去搬五位灵——咦。”
金身比小泥像大多了，青阳本来准备己抱小金身，让鳌拜带着阴兵抱五灵公的牌位，哪知道手刚伸去，半臂高的金身就倏然缩小，变成方才精致玲珑的小金吊坠，细长的链子系了过来。
某位一边漫不经心地操纵着金链子，一边思索：亢家，那不就是大把的金银？
最后一次试探吧，如果这小道士通过了，那便在金身上展露真相。当然了，为了防止吓到小道士，也得循序渐进……
青阳挺欣喜，不吝夸赞：“师祖，您这个确实好，变大缩小，太方便了。”他把目光投向师兄的牌位，沉吟片刻，“那师兄行吗？”
一直以来，都叫两辆马车，怪浪费的。
五灵公：“……”
如果说实话，岂不是要和那位挤一辆马车？
岂不是要被碎牌位？岂不是要被打？岂不是要身陨道消？
赵公明震声：“我不行！”
青阳：“……倒也不必这大声……”
…………
青阳本来还想，如果师兄的牌位也变大缩小，他就干脆揣袖里，不麻烦鳌拜带着阴兵，再大老远跟着跑一趟了。然而师兄都说不行，鳌拜最终还是喜得点名，带着名阴兵，搬着五灵公牌位，上了后头的马车。
守牌位赶路是最无聊的事，然而这次却不，中途赵公明破天荒地被喊去了头辆马车。
别说其他阴兵了，就连鳌拜都有点猫抓心的好奇是怎
回事，忍不住将头探马车外，要不是不敢靠得太近，恨不把脖子头探进第一辆马车里。
也就等待了片刻吧，头辆马车里就传来了声音：
青阳：“嘶……疼。轻点。”
赵公明的语气里充满了生无恋：“他说已经轻了，到底什感觉。”
青阳描述：“嗯……有点锋锐，跟剑刃矛尖似的，还硬邦邦冷冰冰的，不再软一点。”
赵公明气息奄奄：“他说，已经很软了，你不要太娇气。”
青阳委屈：“总不糊弄师祖。”
赵公明：“……”
糊弄一吧！！放我由！！我又做错了什，为什要被抓来当信鸽。
青阳也没想到，师祖上车会叫赵师兄来，就为了搞清楚这个“轻”到底得多“轻”，而且认死理似的，非怼着眼睛手：“哎呀，这里，不要！诶，其实我想申请换个部位，不要老搞这里……”
赵公明靠在车边：“咕……”
信鸽发濒死的悲鸣。
“……”车外的鳌拜和阴兵，迟疑且见鬼地一寸寸缩回己抻长的脖子，最终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呆在马车中。
到底发生了什……前一辆马车。
五灵公中一向不怎爱头的钟士秀、史文业露迷幻般的神情，甚至还对着赵公明的牌位拜了拜：“感谢赵兄……”
以一人之力扛了所有。
所有人都觉得，己所经历的一切真是太怕、太难熬了，没人知道赶着头一辆马车的小厮是什心情：“……”
大大大师在车里说什啊，里头不是除了一个活人，空空如也吗？……我背后到底有多看不见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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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家虽然风评差，但财富是实打实的。小厮带着青阳来到主宅，请青阳车时，脸上不乏骄傲：“大师，这就是主宅了。”
回到了亢宅，小厮似乎又找回了信，眼神落在青阳脸上，想从这穷道士脸上看土包子震惊的神情。
要知道，亢家不光在盐业、典当等方面有涉猎，本身更是大地主。亢嗣鼎在山西平阳的主宅规模极其宏大，比起世家也不差毫分，这穷道士的青福观拢共才三间屋子，看到这样大的宅邸，一定会被惊到的吧！
“哦，那快点进去，到供奉的时间了。”青阳催促小厮，“你这报销伙食费的吧，借用一你厨房，最好再有个清净地方。”
小厮：“………”
“以是以，”小厮不甘心地说，“但你看到主宅，难道就没什想说的吗？”
青阳眼神毫无波澜：“打扫卫生挺费人吧，赶紧的，耽误了时辰师祖要发火的。”
“……”小厮瞬间怂了，把后续的话吞回去，带着青阳往宅里走，很是不理解：就那个小道观的穷道士，怎看到亢宅的规模面不改色呢？当初我刚被姐夫领进亢家，是好几天晚上都没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