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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的天气早热了起来,索尼的魂魄经过这长时间的调养,也已经重新凝实。在他的敦促,鳌拜再不愿意,还是开拓了一条瓜路,如整个院子的人、鬼、神,都各捧着冰凉的西瓜,啃食的啃食,吸气的吸气,脸上纷纷露成仙般陶醉的表情。
青阳一边啃西瓜,一边拆厚厚一沓子信:“什啊,全是康师傅家的葫芦娃寄来的。”
老大、老二、老三、老九,各送来了一封信,得意洋洋地表示己就要去热河行宫避暑了,那里极为凉爽,环境也好,这次阵仗搞得还挺大,好多皇子、甚至是已经嫁的公主,都会随侍驾。
“噗噗噗。”青阳豌豆射手一样吐西瓜籽,精准地瞄准吐籽用的小碗,看着各封信中刻意对热河行宫有多凉爽进行夸张的描述,露一个轻蔑睥睨的眼神,骄傲地抬起,“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让我嫉妒了吗?我这一院子的鬼,白养的吗?他是不知道,有多人来我观里蹭冷气!”
阴鬼纷纷发附和的声音。
“不过鬩祖什时候回来啊,上回拿了我法衣人就不见了,”青阳坐起身体,谨慎地说,“该不会,是后悔送我法衣,所以卷走法衣就走了吧?”
刘元达安慰:“怎呢?是修改的工序比较麻烦吧。”
正说着,一道墨色残影天际划,宛如将晴空白日以笔墨劈缝隙。
罗睺捧着一沓青色的衣袍,硬生生表现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拿去换了。这衣袍不沾凡尘,无需清洗,且为道袍,为法衣。”
罗睺给青阳展示了一,道袍的袖角绣着阴阳鱼,指阴即为道袍,指阳即为法衣。
“……”赵公明牙酸地扭过脸去。
青阳高兴地从躺椅上跳起来:“这个好这个好,不用清洗,那岂不是以一直穿?我去换换看。谢谢罗专家!”
又脆又甜地谢完,青阳抱着道袍蹦蹦跳跳往己屋里走。
罗睺很然地跟在青阳身后,一路走进屋里:“开封的西瓜什时候来的,我去了那久?天上一日,地上一……”
“……”罗睺意识地咽了水。
青阳也没把罗睺当外人,将法衣放后,抬手就将道袍褪了来。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即便有阴鬼制造的冷气,青阳还是免不了贪凉,最多套了个洗得褪色发白的长裤。
“这道袍用的什料子,摸起来还挺凉快。”青阳一边高兴地说,一边把道袍解开,眼神都迫不及待地飘到新衣服上。
“……”罗睺就看到一片晃眼的白。
新的寮房宽敞透亮,开的窗也够大。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年的脊背上。罗睺突然懂得了西洋画的好处,写意的水墨也无法描绘这一刻的美感。
他给小道士做按摩时,就知道小道士身材有多好。
清瘦的肩窝,薄而削直的背脊。虽然时常坐诊、入静,但都很严格地保持一个端正的姿势,故而小道士的脊线特别正,深而修长。
罗睺几乎是意识地转身,木愣愣地往外走,在墙上“哐”地撞了一,才想起得虚化实体,才穿墙而过。
一路脚绵软地飘寮房,罗睺突然发觉己浑身
都在发着烫,脸是尤其,以至于他都有些晕乎乎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得以将按摩时感知到的一切,与视觉的画面联系起来,一时间,曾按、捶过那些地方的手,都滚烫了起来。
第47章
罗睺抬起有些发麻的双手, 脑海里还晃悠着那抹剪影,抬头一看:“……”
鬼神或站或坐,一边吃着瓜, 一边睁大眼睛, 看似无辜实则八卦地看着他。
“……都没事做了是吗!”罗睺莫名窘迫, 手一翻诛仙剑都亮来了, “滚滚滚!”
鬼神发好大的抱怨声。他啥也没看着啊, 瓜都没吃够呢!
白莲教一向是康熙的心头大患,去年连破几次大阴谋,在永定、开封、秦淮等地的吏治也抓得不错, 康熙龙心大悦, 这次侍奉皇太后往热河行宫避暑,特准了在京的已嫁的公主随行侍奉。
避暑的队伍是空前的浩大, 路上的气氛也是从没有过的诡异……
“都热疯了吧?”老十从车帘边缩回脑袋,抱着装了冰块的冰鉴喃喃,“太子多傲气的一个人啊, 之前我就是不小心冒犯了他一,他足足罚我在阿哥所站了一天一夜!就算和三哥关系好, 也从没这屈尊降贵,还请三哥上他的马车乘凉?这不算是拉低他太子一人之, 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吗?”
一边说, 老十一边揭开冰鉴的盖子和活板, 迫不及待地往里头一埋头, 深吸了一冰块的冷气, 露升天一样的舒坦表情。
——孩子快要热傻了!
“十弟, 不这样贪凉。”胤禩无奈地把老十的头给从冰鉴里拔来, “早知道这样, 我就不把冰块拿来和你共用了。”
“别啊!”胤祯赶紧转移话题,“你别说,这一路上撑到现在,多亏了冰鉴。听说这玩意很早之前就有啦?”
胤禩笑了一:“是,最早的冰鉴还是用陶瓷做的,春秋时换成了青铜,而后也有用木头来做的。你这个不就是红木做的?只是因为箱内挂锡,所以冰水不会浸坏木头。”
古代没有空调,古人当然绞尽脑汁地藏冰、降温。冰鉴大概就是个比较简单粗暴的原始冰柜,结构和暖水壶比较相似,有一个外胆、一个内胆,区别在于冰鉴内外胆之间相隔的距离很大,这样也有利于延长冰块融化的时间。
胤祯飞快地嗯了一声,又把话题拉回原题:“你说,太子是不是疯了。”
“……”胤禩其实也很疑惑,他虽然知道了大师的存在,但又不知道太子、老三他曾经历过什,胤褆和胤禟与青阳的相处经历中,又多半是丢脸或打脸的记忆,最多和胤禩主动说说大师灭邪祟的故事,对己的经历却是糊过去。
恰好车队走到一半,停整顿歇息,胤祯第一时间跳车去,装作随意溜达,直奔太子的车厢而去。没想到还没靠近,先听到九哥的车厢里,传来拌嘴的声音,这人物组合还挺奇怪:
胤禟:“搞什,大哥。之前你跑来要坐垫、要点心、要普洱……我都给你了,这大夏天的,你怎一点都不爱幼,还想抠我冰块!你是来吸我血的吗??”
胤褆酸溜溜地仇富:“给我点冰块怎了,九弟你这富裕,还在乎这点冰块吗?
果真有钱人就是抠门,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会因为世俗的金银逐渐褪色……”
紧接着,胤禛的声音居然也从马车里传来,用严肃的声音和稀泥:“别吵了,兄弟之间应该友爱。”
胤祯:“?????”
什鬼,大哥九哥不是和我一党的吗,为啥己人吵起来。还有,大哥的语气怎奇奇怪怪,这里面又有哥这个局外人什事???
马车里的吵闹仍未停止,还愈演愈烈,听起来不光是吵,还扭打了起来,胤禛在里头用喇嘛念经一样烦人的语调规劝:
“不要兄弟阋墙。”
“打就打了,不要损坏其他物品,浪费是耻的。”
“清心静气,不如这样,我给你念一段经文……”
胤祯:“…………”
紧跟着过来的胤禩也:“……”
搞什,真的都热疯了吗?
胤禛当真念起经来,听得胤祯瞬间就被激发了心理阴影:“算了算了,大哥和九哥打什架,闹着玩呢吧。还是去看看太子。”
胤祯飞快远离九哥的马车,往太子的方向一阵埋头疾走,在胤禩“小心”的惊呼声中,猛地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康熙低头看了胤祯,随搭了句“老十啊”,就继续迷惑地旁听马车里的对话。
老三:“二哥,这本诗集我看过。这本我也看过。不然你还是让我回去吧,我带了些道经来,看看也打发时间。”
胤礽:“胡说什呢,亏你还是文人。这些诗集你看过,但你吃透了吗?你懂其中的深意,懂内里的道法了吗?不要小看这些诗词,都是得道高人写的,就好像这首丘处机所写之词……”
胤祯、胤禩:“……”
实属迷惑,太子这是在教老三怎做学问吗??
嘶……不会名义上是教做学问,实际上就是在挑刺吧!
俩人用正常人的思维,正常地揣测这个问题,然而康熙却觉在信息方面占有优势,完成了脑补,极其欣慰地点头:“不愧是保成,做事纵览全局。”
这是将他给的任务放在心上了嘛!如此努力地想要拉拢大师。
康熙一边被太子并不存在的孝顺感动,一边我攻克地欣慰:仔细想想,保成这做真是太精妙了,合理地分配了人手。道教典籍那多,正该有人专门攻克道经,有人专门学习诗词。老三文学造诣很高,让老三攻克诗词,再合适不过。
胤祯、胤禩:“???”
皇阿玛,也热疯了?太子教老三做学问,不说鲁班门前弄大斧吧,怎也谈不上“做事纵览全局”吧???
?????
马车里,胤礽仍然在努力忽悠老三:“……所以说,你这样囫囵吞枣,怎有所提升呢?苏轼曾说,‘腹有诗书气华’,你就是这‘腹有诗书’的吗?”
看你的,诗词,去吧!不要来跟我抢道观继承人的位置。
胤祉颇受触动:“二哥你说的太对了,是我肤浅了,我这就回头重新研读。”
兄弟俩好一阵兄友弟恭,康熙也很满意地点头走开了,留胤祯、胤禩站在外头:“……”
胤祯目无神,捉住胤禩的衣摆:“八
哥,怎会这样,难道热疯的是我吗?”
胤禩也很艰难地说:“这,这个,八哥也不太清楚呢……”
十高高兴兴听八卦,脚发飘地回来。上了马车就两眼发直地抱起冰鉴坐了一会,然后用慎重的语气道:“我还是去看看额娘。”
孩子有问题,决定问妈妈,顺便观察一妈妈好不好,别也热疯了。
将冰鉴留给看起来已经有些扛不住热的胤禩,胤祯穿过队伍。来到德妃跟前时,德妃正盯着冰块发呆:“……”
“……咳!”胤祯咳了一声,“额娘?你……你说句话呗?”